第1章 穿越的小巫祝
果然打架是要不得的。
南峭面無表情的想。
他從小到大尊敬師長,友愛同學,年年爭當五好學生,平平安安的活到18歲。結果前幾天,分別再婚的父母給了他一張銀/行卡,讓他大學以後自己過,心情鬱悶的他在返家途中,正巧看到好友和一群小混混在橋上打架。平常這種時候他都是躲在一邊等他們打完,但因為心情不爽,他不自量力的衝上去幫忙,被人一腳踹進河裏,醒來就穿到了古代。
其實穿到古代也沒什麼,好歹撿了一條命,他穿的這身體比他原本的模樣好看多了,黑髮如墨,膚比玉瓷,眸如燦星,形貌昳麗,矯矯君子,淵渟岳峙……呃,不知道詞有沒有用對,作為一個理科生,南峭表示從銅鏡里看到自己的模樣時,差點找不到詞來表達自己的驚嘆。一個男人長成這樣簡直見鬼了!
而且這身體年齡才十六歲,比他還小兩歲,怎麼樣都算賺到了。
至於其他的,也就窮了點。但努力努力還是可以創造財富的——理科生南峭如此想。
可惜……
門口的獸簾被掀開,兩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抱着十來卷沉重的竹卷進來,氣哼哼的放在一邊的榻上:“宗老說,要你背完這些才准吃飯,哼!”
“數典忘祖,呸!”
一口唾沫差點直接噴到南峭臉上。
南峭嘆了口氣。他穿來的這個身體也叫南峭,是巫祝的孫子。巫祝是南家寨族長之下身份最高的人,作為下一代巫祝,南峭可謂從小受盡萬千寵愛。可惜南家寨再寵南峭,也只是一個小山寨,頂多就是獵得野獸時,送給他最鮮嫩的肉而已。
於是前兩年,隨巫祝下山見世面的南峭,立即被山下的繁華生活迷了眼,一心一意想脫離貧困的南家寨,去享受外面花花世界的生活。前一段,老巫祝去世,本該接任巫祝的南峭就趁亂卷了老巫祝的錢跑了。
他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山路沒走出幾里就累癱了,隨後被南家寨的人抓回來,一驚一嚇,就過去了,跟着南峭就穿來了。
南家寨的巫祝身份特殊,靠的是口口相傳,他們不能傷害南峭,也不能換一個巫祝,最後宗老們罰只能南削背族書,叫他好好的認一認祖宗。
南峭對背書的處罰倒不反感,剛好可以讓他仔細了解這世界,於是便順手拿起一卷泛黃的陳舊竹簡看起來。
這份竹簡約有一斤重,拿在手裏沉甸甸的,竹簡上的文字類似於篆體,筆畫極為繁複,好在南峭有原主的記憶,閱讀無障礙。靠在窗邊,就着陽光,南峭開始看書。
“元安十年,京大亂,族危,主命次子彌出奔師。曰:無召不得歸,自去也。元安二五年,次子彌使探聽,回曰:無南家矣。彌大悲,建宗祀,立南家寨。曰:勿忘寇讎,勿忘宗祀焉。不日逝。”
“……”因為竹簡刻畫困難,祖先們在上面寫字真是能簡則簡,要不是接收了原主記憶,南峭根本看不懂。
簡單的說,元安十年,京都大亂,族危,南家主人命次子南彌帶部隊逃跑。說沒有召見不得回來,自己過吧!過了十五年,南彌使人去探聽,回來說,已經沒有南家了。南彌大悲,重新建立南家宗祀,立南家寨,讓後人不要忘了報仇和祭祖,不久去世了。
宗廟是一個家族最重要的存在,當初南彌建宗祀時,親自挑選自己的嫡子來做巫祝,負責宗族祭祀,因此巫祝的身份極為重要,很多家族典章也只有巫祝和宗老有資格看。這也難怪原本的南峭被其他人罵數典忘祖了。
竹簡雖沉重,好在內容夠簡略,最長的也不過數百字,對於習慣應試教育的南峭來說,全部背下來根本不算什麼,很快便看完了,也總算基本了解南家寨的歷史。
當初南彌逃跑時,除了他一個嫡子,還有兩個庶子,十幾家旁支,由一支忠心耿耿的精英隊伍護送到這遙遠的槐山中躲避戰火。內亂持續了十幾年,待戰火平息后,南彌等人發現南家已經滅族,除了重立宗祀外,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立即放下身份,與當年的護衛精英們聯姻。為表示大家都是一家人,將所有人改姓南以作籠絡。他這招對這時代的下層階級極為有用,護衛們才沒有因此拋棄已經失去主宗的南家人離開,當然,不少人是懷着有一天能重返士族階層的心思才留下。
時過境遷,南家寨已立寨數百年,別說重返士族階層,根本連普通階層都沒達到。京城南家已被滅族,南家寨不敢打主宗的牌子,唯恐仇敵前來斬草除根,只假裝逃難的庶民。但普通庶民要交稅和服徭役,不管是南家嫡庶還是曾經的精英士兵們,都接受不了層層苛捐雜稅,更別提低賤的徭役,於是南家士兵們一咬牙,投軍去了。
當然,他們也不會蠢到跑去戰場,投的乃當地豪強私兵。即可免徭役,又可有一定的自由度,對南家寨而言再好不過,先祖們還是想着有一天南家復起時,不曾辱沒門風。
不過衛南覺得,大概不可能了。
閱讀將至傍晚,天色微暗,南峭放下竹簡,極目遠眺。這時代沒有眼鏡,他要小心保護好眼睛。
此刻已是饗時,寨民們紛紛返家,空曠的寨中漸漸熱鬧起來,不時能聽到雞鳴狗叫之聲,不只是哪家小孩在胡鬧。寨子外並排走進兩列少年隊伍,有男有女,皆身背木弓,腰間佩劍,行走間步伐齊整,隱隱有軍伍之感。
南家寨的先輩們,士兵多過宗族,尚武厭文之風較盛,加之山中種植困難,以狩獵為生。寨中所有孩童不論男女,出生時的禮物便是木弓,從學步起便開始習武,十歲后寨中就安排他們組隊上山狩獵。在這種環境下,想教出一幫貴族是不可能的,宗老們再努力,也阻止不了南家寨向獵戶發展的趨勢。唯一可以安慰的是,南家寨的後人都是按着軍伍之法培養,行事有章法,又識字,下山後常被豪強請為座上賓,說出去也不能算辱沒門風——至少比獵戶地位高。
這也是南峭認為南家寨不可能復起的原因。
說得好聽,是南家寨族人勇武,豪強皆愛之。其實就是一個能出打手的山寨,還不用自己花精力培養,每年挑一挑,發現好的就花點錢雇傭回來看家護院。
一年一年,後人們習慣了豪強打手的生活,早就忘了曾經的南家是什麼樣,也就宗老們還心心念念着復起,偏偏他們除了憶往昔外,再無其他辦法。
這時代沒有科舉至,制度類似於春秋時期,有着極為嚴格的階級,庶民想要打破階級是完全不可能的。否則的話,南峭倒是願意努力一把,去參加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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