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源頭(修)
斑駁的公路上,只有零星幾個能源燈,遠處霧皚皚一片,什麼都瞧不真切。
十字路口上的斑馬線像被人硬生生摳走了幾塊,殘缺不全,兩旁銹跡斑斑的欄杆在風中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要掉落下來。
肖墨弦着一身黑色的風衣站在路口,頭頂的鴨舌帽被她壓得極低。
探出手,朝前方的空氣揮了揮,蒼白瘦弱的手臂在陽光下異常顯眼。
頃刻,一輛藍色的磁懸浮taxi停下來,年輕的小哥從車窗里探出頭,吹了聲口哨,“小姐你要去哪裏?”
粗糙的聲音帶着d區人特有的痞氣讓肖墨弦厭惡地皺起了眉頭,但她還是壓着嗓子說道:“京東醫院。”
小哥大拇指朝後比了個上車的手勢,肖墨弦坐上副駕駛座。
“小姐是去京東醫院看病人?”小哥問道,“不過看病人不帶東西怎麼行?要不我再拉你到商貿街看看?”
肖墨弦往下拉了拉帽沿遮住自己的眼睛,語氣依舊沙啞且冷漠,“不用了,只是小毛病而已。”
小哥聽后識相地閉上嘴,話到這裏已經不是他能問下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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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路飛馳,此時陽光已經衝破厚厚的雲層投射下來,路面上被映上斑駁的光點。
一條條縱橫交錯的高架像織成了巨大的網把整個世界都罩了進去。
肖墨弦頭靠在背椅上,深黑的眸子直直望着前方,在那雙眼睛下,彷彿一切都無所遁形。
不遠處,兩個高大的人影揮舞着紅色光棒示意司機停車檢查。
小哥停下車把自己的駕駛證遞給兩位軍官,其中一個拿着黑色的儀器把整輛車掃描了一遍,然後湊到另一個男人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男人點下頭,做了個放行的手勢。
上尉?肖墨弦撇到他們的肩章怔了一下,耳邊傳來小哥的嘀咕聲:“最近是怎麼了?檢查這麼嚴格?!”
“最近有很多軍官?”肖墨弦問。
小哥把着方向盤,隨口道:“可不是嘛,以往像我們這些賤民哪能見着這麼多軍官?一年下來要能瞧見一個上尉就要拜八輩子祖宗了,可現在我一早上就能碰見兩三個。”
“而且我聽說一個消息。”小哥突然一臉神秘地說。
肖墨弦配合的把耳朵往旁邊湊了湊,“這是我聽一個客人說的,你可別說出去阿!聽說咱們d區混進了有智慧的強化種。”
“有智慧?”肖墨弦的眸心閃了閃,臉色莫名有些沉。
“對阿,據說它長的和人一般無二,手上長滿了黑色的長毛,殺人的時候,直接用手掏出敵人的心臟,然後讓人活生生感受自己血液流盡的滋味。”小哥的話像放進了收音機,一字一句地鑽進肖墨弦的耳朵里。
肖墨弦募然覺得心口像被一隻大手揪着,肺里的空氣稀薄起來,還沒等她撫上胸口,這股感覺又消失了,無影無蹤。
小哥瞧着她臉色不太好,以為她嚇着了,於是輕鬆地安慰着:“哈哈,我是信口胡謅的,你可別當真。”
肖墨弦眼神獃滯,粉嫩的唇上顏色有些發白,她轉向司機的方向,整張臉只露出精緻的下巴,“是真的…”
“?”司機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不管是你,是我,還是其他人,所有的生命都會被它吃掉,我們只是食物而已。”車子開進了隧道,昏暗的環境中,肖墨弦低着嗓音如同垂死的烏鴉,滲人極了。
額角不自覺滑下一滴汗,小哥緊緊抓着方向盤,手腕上青筋暴起,“小…小姐,你在說什麼呢?這個玩笑可不好笑呢。”
“呵”肖墨弦勾起薄唇似冷笑了下,清淺的弧度像天邊的流星,轉瞬即逝。她撇過頭,人重新縮成一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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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的青木杉快速略過,只能瞧見一團團模糊的綠意。肖墨弦想自己一定是瘋了,不然心中那團炙熱中帶點興奮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司機小哥的餘光一直停在女孩的臉上,他有些後悔,因為自他剛剛失言后,肖墨弦的臉上一直掛着冷漠中帶點嘲諷的笑意。
“吶,我剛剛真是亂說的,你別往心裏去。”小哥準備做最後的奮鬥,儘管他不報什麼希望。
“呵…”肖墨弦總算對着他露出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瞳仁是深灰色的,裏面流淌的銳利直刺人心。
小哥被嚇了一跳,手心一抖車子往旁邊撞去。眼看着快要撞上護欄,一隻冰冷的手覆在他的手上,耳邊傳來冰涼的聲音:“專註些。”
再次回頭,女孩已經收回手重新坐定,神色淡然地彷彿剛剛在生死邊緣走過的不是她一樣。
小哥偷偷咽了口唾沫,思緒再不敢散開,他盯着前方全神貫注地開車。
……
一路無言,等到了目的地,肖墨弦下車前,意味深長地瞅了他一眼,“最近別開車了。”
小哥望着她的背影逐漸遠去,明明是盛夏陽光正烈的時候,但他卻覺得心中湧上一波一波的冷意。
許久,他搖搖頭,嘴上嘀咕一聲:“只是一個小姑娘而已,我在想什麼呢。”
……
當天,一個人煙稀少的十字路口上,一輛淡藍色的磁懸浮taxi突然冒出紅煙,熊熊大火裹住了整輛車身,熱烈而細長的火舌吐出蛇芯子似乎在訴說些什麼。
但無人去聽…亦無人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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