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陸爺爺吃了晚飯坐在病床上休息,陸媽媽和陸奶奶就把碗筷收拾了拿去洗。
鎮上的病房條件有點差，房間連風扇都沒有，陸爺爺沒坐一會，就熱的汗水直流，陸經在旁邊看的着急，跟爺爺打了個招呼就出了醫院,直往賣家電的地方去。
他們鎮上只有這麼點大，這家賣家電的小商部還沒關門,陸經進去選了一個小型的搖頭扇,付了錢，拎了就走。走到半路想了想,又找個背地,進入空間摘了一大袋子水果,提在了手裏。等到了醫院,大伯二伯他們已經吃完晚飯回來在那等着了。
大伯看到陸經拎着電風扇，不悅的沉聲道：“陸經,你不知道你爺爺生病嗎？怎麼還拿個電風扇過來,你這孩子就是嬌氣，你爺爺生病了，你也不知道多顧着他點，你年紀輕輕的熱一下又怎麼了，你這風扇一吹不要緊，你爺爺的病豈不是更要加重了！你還是讀書的人呢，怎麼連這點都不知道呢？”
陸經一愣，還沒開口，陸爺爺坐在床上就不幹了，道：“我不發燒、不發熱的，也不是女人家坐月子，怎麼就吹不得風扇了？小經心疼我睡這裏太熱，跑去給我買了個電風扇吹，你這個當大伯的，沒說誇獎下他，到了你嘴裏怎麼反到是他嬌氣了！”然後又指着旁邊的陸華和陸源：“你怎麼就不說說陸華陸源兩兄妹，陸經給我買的水果，我還沒吃到呢，他們就在那裏先吃起來了，也不說讓我這個生病的爺爺吃點？你自己的孩子不教育，到教育起別人的孩子來了！”
如果是平時陸華陸源兩兄妹吃點水果陸爺爺哪會這麼小氣，再怎麼說這兩個孩子都是他的孫女孫子，但現在陸爺爺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陸經是他的掌上珠、心頭肉，哪怕陸大伯說的是陸經他爸，陸爺爺都沒這麼生氣，但說陸經不孝順、不懂事就是不行。
在陸老爺子看來，陸經比陸華和陸源兩兄妹懂事知禮多了，那兩個孩子的性格，他又不是沒見識過，可能是因為陸華陸源兩兄妹是龍鳳胎的緣故，被他們的爸媽嬌慣的無法無天，什麼都敢說，家裏更是要什麼給什麼，蠻橫無理，對他和老伴，也是愛搭不理的，他怎麼看怎麼不喜。偏偏老大一家子還拿他們兩個當寶。
陸大伯臉一紅，被陸爺爺說的下不了台，氣哼哼的坐在那裏沒有言語了。
陸大伯一直以他的四個兒女為榮，大女兒嫁到縣上，在縣上當小學老師，女婿也是政府人員；更不要說大兒子，年紀輕輕的在市裡就當了官，雖然是不起眼的小官，那也是官不是，兒媳婦還是城裏人，娘家父母更是有權有勢，不愁兒子將來不發達；下面兩個小的又是龍鳳胎，龍鳳呈祥，這兩個孩子將來有他們的姐姐和哥哥幫襯，也錯不了。
再看看他的那些侄兒侄女、外甥外甥女，哪個有他家幾個孩子有本事的，遠了就不說了，就說陸明吧，三棒子打不出一個棗的人，有什麼出息。雖說現在陸經的成績看着好點，不過也就是十多歲的孩子，能看出什麼，也就老頭子一天把他當個寶，誇的跟一朵鮮花似得，他到要看看他陸經以後能混出什麼樣來，他坐等着老頭子將來後悔，錯把魚目當珍珠。
一直以來，陸大伯在他們幾個兄弟姐妹間，就自覺自己高大上，話里話外間都是父母偏袒小弟，喜歡跟小弟住在一起，看不上他這個大兒子，所以他為了照顧父母的喜好，就沒讓父母跟他們住過哪怕一天的時間，遇到親戚鄰里，也都是這樣說，自覺自己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也頗看不上其他兄弟姐妹們，就是二弟在他眼裏也是看不上的，是跟他混日子過的人。
殊不知，鄉里鄉親的，哪個又不了解哪個啊？俗話說得好，人老成妖，樹老成精。村裏的叔叔伯伯輩的，哪個又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啊？真以為人家看不出來啊？
所以剛剛看到陸經，而陸經爸又不在這，他就條件反射的訓了起來，在他看來，他能教訓陸經是看得起他，你沒看他家幾個兒女在他的教訓下都這麼本事啊？陸經這麼不經事的人，能讓他教訓兩句，也是為他好不是？
不過當他眼角瞟到陸華陸源兩兄妹爭先恐後的搶水果吃的樣子，就覺得臉燒紅，他剛剛還覺得他家孩子給他爭氣長臉呢，這打臉的就來了，這是沒吃過水果還是怎麼地吧！這麼搶着不嫌丟人啊？要搶也不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啊？他們大嫂還在旁邊看着呢，大兒媳婦可是城裏人，這麼沒禮貌的事情可不能讓她看見了，萬一她回去后，學給她娘家人聽，那他兒子以後在她娘家還怎麼做人？
“陸華陸源，你們倆在幹嗎呢？沒吃過水果是怎麼的？”陸大伯當下眼一瞪，就開始教訓起兩兄妹來。
“爸，我們在吃水果，怎麼了？這水果這麼好吃，而且有這麼多，等會我要帶點回去！”陸華嘴裏吃着水果，哼了哼道，這水果和那次陸經給他們家送的水果味道一樣好，她都饞好久了，她後來想買都沒買到這麼好吃的水果，真不知道陸經是在哪裏買的！
“好好好，帶點回去，這麼多水果你爺爺也吃不完！讓他分點給你就是了！”大伯娘在旁邊瞪了一眼大伯，她閨女吃點水果，也值得他在這瞎咧咧，“孩子喜歡吃水果，讓他們吃就是了，這麼多呢！又吃不完！放在那還不是放壞了！”
陸經冷笑，你們想吃就直說好了，說什麼放壞？
“你這婆娘，就慣着他們吧！”陸大伯聞言狠狠的瞪了大伯娘一眼，然後又泄氣的說道，其實他也覺得他閨女兒子吃點老頭子的水果怎麼了，主要是大兒媳婦在一旁看着，影響不好，不然他犯的着，說兩個孩子嗎？
陸經沒理這一家子人，對於大伯說的那些話，他更是當耳邊風。
他把風扇找個插座插起，然後，開了最小檔把風扇對着爺爺吹了起來，問爺爺：“爺爺，你身上都是汗，等會我打點熱水？你擦□上吧！”夏天太熱，雖然醫院條件差，洗不了澡，但這個房間大，其他幾個床位都沒人，只有他們一戶，把門拉上，打些水把身上擦下還是可以的。
“可以！”陸爺爺點了點頭，吹着風扇他覺着終於涼快些了，然後又對着陸大伯他們道：“你們看也看了，我現在也沒事了，你們都回去吧，這麼晚了，天黑不安全！”主要是老爺子現在不想看到他們，都圍在這裏嘰嘰喳喳的不清凈，說的話讓人聽了也不舒服，還不如不來呢？
“那大哥，我們就回去吧！”二伯是個滾刀肉，對自家老爺子還不如對大哥親，老爺子既然喊他們回去他們就回去唄。
“那我回去了，你明天去市裡做手術，誰陪着你啊？”陸大伯到底是愛面子的人，不管怎麼樣該管的還是要管的，該問的還是要問的，只不過他心裏也清楚，老頭子肯定是不會讓他跟着，所以他才會這麼毫無顧忌的問出口。
陸爺爺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陸大伯，道：“我總共五個孩子，三個兒子，兩個姑娘，我這次去n市做手術，總希望兒子都在身邊的！”說完就看着陸大伯等着他回答。
陸大伯一噎，他只是隨口問問，心裏想的，老頭子肯定是不會讓他去的，不然他也不回多餘的問那一句話的！怎麼這回老頭子就不按牌理出牌啊？這讓他怎麼回答？如果他回答去的話，他心裏實在不想去，這一去市裡，老頭子生病住院的錢，他不得出點啊！他要回答不去，又不合他平時的作風，最主要的是兒媳婦在旁邊瞧着，他不能說出不孝的話來，萬一將來他兒子媳婦也跟着他學怎麼辦？他頭一回覺着，來看老爺子，帶著兒媳婦是個錯誤。他當時怎麼就想起帶兒媳婦來呢？
“他爺爺，你做手術希望兒子在身邊，這個我們都理解，可他爸走了，家裏的地里活誰干啊？我們家的地可比陸建民家的多多了！”大伯娘看着丈夫在那裏，吭哧半天沒說話，就知道他想什麼了，他當兒子的話不好說，那就讓她當兒媳婦的來說好了。
陸經在旁邊看的直想笑，在他看來，大伯和大伯娘就是爛紙擦屁股，不管他們怎麼想在大堂嫂跟前掩蓋他們不想管爺爺奶奶的事實，他們都掩蓋不了，大堂嫂又不是傻瓜，難道會看不出來他們言語間的漏洞。
其實陸經真的很理解大伯和大伯娘的想法，兒媳婦是城裏人，長的端莊大方，結交的人都是些知識分子、達官貴人，看着就不是一般人，站在那裏都會讓人產生一股自卑來，大伯和大伯娘哪怕為了兒子，也不得不顧忌自己的言語措辭，免得兒媳婦有什麼想法。但一個人的性格和說話習慣哪裏又是那麼容易改變的，哪怕他們再想掩飾自己的粗鄙，說話動作也會有所表露的。
果然，陳娉婷聽了大伯娘的話皺了皺眉，道：“媽，要不然這樣吧，爸不去的話，我陪着爺爺去好了，畢竟我是n市人，到了那裏也能幫上忙！到時候再把陸軒喊過來也是一樣的！”
聽公婆的意思，他們不打算陪着爺爺做手術，那麼只有她和陸軒兩人去了，總不能他們大房一脈，一個人也不去吧！到時候，她娘家爸媽知道了，不得教訓好她和陸軒啊？
雖然娘家爸媽是城裏人，但，對於陸軒家的人從來沒有看不起過，還一直教導她，讓她不要嫌棄婆家的人！孝順公婆，尤其是陸軒爺爺奶奶年紀大了，更要照顧好！但爺爺奶奶一直跟着小嬸他們，而她也很少回陸家，所以根本沒什麼機會孝順他們。這回爺爺生病了，陸軒作為長房長孫，怎麼也要起到帶頭作用。
“這……你才剛回來，不在家裏多呆幾天啊？再說了，陸軒在上班，走得了不？”大伯娘不贊同的說道。兒媳婦回來還沒跟她親香兩天呢，這又走了，她還沒顯擺夠呢！村裡人，看到她帶着城裏兒媳婦，仙女似得，哪個不誇獎她有福氣啊？哪個不說她兒子會娶媳婦啊？
“沒事，請假就好了，在這方面，領導也會理解的！”陳娉婷笑了笑道。請假照顧生病老人，領導不可能不同意，說不定到時還會誇獎陸軒孝順呢，陸軒他們領導跟她爸爸是好友，最是喜歡這一類的年輕人了，這點她還是可以保證的。
“這行嗎？”大伯娘還是遲疑。
“就這樣吧！”陳娉婷看着還在猶豫的婆婆，直言道。
“那行，那就麻煩小陳了！”大伯聽到兒媳婦願意給他分憂，他欣慰的點了點頭，不管怎麼說，他的面子是保住了。
“那那……大哥，侄媳婦去了，我就不去了，去那麼多人也沒用，還浪費錢！”二伯看着大伯一家商量好了，他抹了抹頭說道。
“你自己決定！”陸大伯覺得他在這方面不能當老二的家。
“爹，我就不去了！”二伯看着陸爺爺說道，然後在兜里掏了半天，掏了一張五十的票子，遞給陸爺爺，道：“爹，你看病，我沒時間去，這五十塊錢，你拿去買點吃的！”說著把錢遞給了陸爺爺。
陸爺爺瞟了瞟那錢，沒接，寡淡的道：“我要你錢幹啥，我有錢！錢你拿回去吧！”當誰沒見過錢？拿五十塊錢打發叫花子呢？可真是自己的好兒子啊！老子生病，想讓兒子陪下，他都不願意！陸爺爺心裏無端的生出一股悲涼來。
二伯拿着錢的手，抖了抖，磕磕巴巴道：“爹，這…這錢，你...你真不要？”
“不要！我看病的錢夠用！再說了小經會幫我買吃的！我不缺吃的！”陸爺爺看都沒看二伯一眼，低着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