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0 五年之後(完)
蘇加城的損毀情況,比江綺羅想像中還要嚴重。
就在她離開之前,還十分雄偉夢幻的城市,此刻卻幾乎淪為一片廢墟。以星神殿為中心,幾乎所有建築都被夷為平地,依然平安無恙的,僅僅佔整個城市的三分之一左右,並且也全都是外圍邊緣區域。
所幸沒有居民傷亡。
星之子全部轉移到蘇加城外的森林內,如今也沒有安身之處了。
他們只能全部轉移到方舟上,和星之子的戰士們一起停留在空中。
“看到這種情形,你就一點感概都沒有嗎?”江綺羅從盧坦號下層住宿區的房間望下去,能夠看到蘇加城裏出現的圓形廢墟。這句話,自然是問給體內的星核意志聽的。
“我不過是這世界中代表真理的意志,我沒有任何情感偏向。而星之子的誕生,本就是為守護這個世界而創造的。為這個世界而犧牲,也是他們應該做的。”星核的語氣依然平靜如初。
“說的好聽,最後毀滅的又不是你。”江綺羅冷哼一聲。
“……”
“融合的情況怎麼樣了?”江綺羅不再繼續那個讓她討厭的話題。
“你的身體曾經作為原力虛空的容器存在,所以融合速度比我想像中快許多,看起來,在裂縫再次開啟之前可以完成。”
“是嗎?”她的眼神黯淡下來,“看來,我也只剩兩天的時間了。”
“這兩天裏。你想做些什麼?”星核問,“難道不想和你的戀人待在一起嗎?”
“阿夜已經有些懷疑我了,恐怕不可能了。”江綺羅擠出一絲苦笑。“我也很想和他一起渡過我人生中的最後兩天,但是……”
“該死,這種數着自己生命倒計時的感覺實在太討厭了。”一頭撲進床里,江綺羅感覺心情糟透了。
驀地,她感覺到臉上有什麼液體滑過,滴在床鋪上,留下一小團深色的痕迹。
我哭了?江綺羅有些恍惚。指尖撫過臉頰,果然有晶瑩的水珠停留在手指上。
“討厭,我在哭什麼啊。我馬上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了。”她笑了一聲。可是那笑聲卻是帶着黯啞酸澀,難聽至極。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淚水卻像失去控制一般不停湧出來。星核此時倒是異常地安靜,大概少女此時的情緒。它是無法理解的。
“阿夜。我走之後,你必須好好活着,否則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江綺羅仰起頭,不再去管那些斷線珠子般掉落在床上的淚水。反正橫豎都要死了,還壓抑什麼呢?
發泄一場后,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心情平靜。江綺羅擦乾眼淚,再次走到舷窗邊。
“小姑娘,你這一生有後悔的時候嗎?”星核此時卻插了一句嘴。大概是剛才江綺羅哭得太厲害,阻礙了融合的進度。星核也被迫停下來。
“我的字典里從來沒有後悔兩個字。”少女的神情又恢復了堅定,她看到蘇加城內,已經有一部分星之子開始清理廢墟,“事情做過就做過了,後悔有什麼用?人這一生,有太多種可能性了,有時候選擇了一條路,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與其把時間浪費在後悔當初的選擇上,還不如好好走完這條路,無論終點是什麼。”
“說的好,這也是世間無數真理中的一種,你年紀不大,看得倒很透徹。”星核十分讚賞地說著。
“真理嗎……這世界上懂得真理的人不少,但真正能遵循真理做事的人又有多少?”江綺羅不免嗤之以鼻,“如果所有人都依照所謂真理行事的話,恐怕連戰爭都不會有吧,所有人都會幸福快樂地活着。可事實卻並非如此。”
“所以,這個世界高等生物的情緒變化是我永遠不能理解的。”
江綺羅沉默了一下,道:“現在跟我說這些也沒用,還是快點進行融合吧。”
“…………”
身體再次傳來一股暖流,江綺羅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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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夜依然能感覺到江綺羅身上的異常。自從末日之槍消滅了空間裂縫處的所有混沌軍團,並暫時關閉了這道能量位面的出口后,已經過了整整兩天,卡蘇內一直在帶領星之子們進行蘇加城的清理工作,並努力嘗試與星核意志溝通,尋找完全修補裂縫的方法。
可江綺羅卻像是不再關心了一樣,和夥伴們在一起時,看上去也沒有什麼異樣。可就是這種外人看上去十分正常的反應,在他看來卻是相當異常。
他的不安情緒再次被挑起,他不善言辭,上次在盧坦號上,江綺羅已經明確告訴他自己沒事,可接下來她所表現出來的完全不是她說的那樣。
他嘗試再次詢問她,得到的答案卻還是一樣。
“放心,事情總會變好的。一直以來遇到的所有危機,最終不都化險為夷了嗎?”她只是微微一笑,像是安慰,語氣卻堅定無疑。
他自以為了解她,然而此刻,他卻看不透她了。
第三日晚,空間裂縫再次騷動起來。
所有星之子艦隊嚴陣以待,形成了更為堅固的包圍圈。
時夜、鏡羽等人在盧坦號控制區站定,觀望着不遠處那正在逐漸撕開空間的血色裂痕。
“綺羅呢?”鏡羽四處張望,問時夜。
紅眸的男人只是搖了搖頭:“她說有些事沒做完,馬上就來。”
方舟下層的房間內,少女的身體被如水波般流轉的琥珀色光芒所覆蓋,她輕吐一口氣,卻是在空中散開一團金色光霧。
融合完成。
“準備好了嗎?我們走吧。”少女的臉上沒有一絲情緒。語氣輕鬆得就像只是要去超市逛一圈那樣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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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來自天演的探索隊,和位面守護者星之子們永遠也忘不掉他們所見的情景。
能量位面終於再次張開血盆大口。噴射着貪婪的血色光芒,混沌軍團在巨嘴內蠢蠢欲動,這一次,他們誓要拿下這物質位面,佔領這他們覬覦了幾千萬年的世界。
就在星之子的首領卡蘇內下令攻擊的一剎那。一道光芒劃破虛空,就連漆黑的太空也被那絢爛染成一片金黃。
“是星核的意志!!”卡蘇內琥珀的火焰之眼幾乎沸騰起來。那道光芒比末日之槍更為燦爛,那幾乎是在場的所有人見過的。這片星海中最美麗的顏色。
星核的意志直衝空間裂縫而去,金色光波所到之處,正在釋出裂縫的混沌軍團被包容其中。化為虛無。那絢爛無比的光芒將那血紅色縫隙也染成金色,在撼天動地的劇烈震顫中,裂縫被緩緩合上,那醜陋的傷口終於消失了。星核意志在太空中綻放出一朵驚鴻絕艷的金色花朵。便散成無數光華,飄落在星辰之間。
“偉大的星核意志再次救了我們!星之子們感謝您!”卡蘇內的聲音響徹整個哈達奧。星之子們全體低下頭,似乎是在為星核的意志奉上最崇高的敬意。
“唉?這就結束了嗎?”琥珀色的點點光華向盧坦號飄來,鏡羽望着那夢幻般的情景,喃喃說道,他轉頭望向身邊的時夜,卻是滿臉驚愕,“時夜你怎麼了?你……哭了?!”
紅眸男子抬手輕輕一拂。自己也不禁愣住了。
是啊,我……為什麼會哭呢?
巨大艦船外。四處飄散的金色光華在舷窗上輕輕一點,便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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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哈達奧,蘇加城外的海邊。
一名黑髮的男子佇立在沙灘上,他的頭髮有些長了,隨意在海風中揚起,他的眼眸是血玉般的紅色,俊美的面容卻像是化不開的冰川,有些寒冷孤寂之意。
“距離那一天過後,已經五年了啊……”他低頭看着那些浪花溫柔地擁向金色沙灘,在上面留下深棕色的印記后,又悄然退開了,周而復始,從不間斷。
那一日,他從江綺羅留下的信息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他沒想到,少女最終還是騙了他,一個人擔下一切,然後永遠離開了他。
他幾近崩潰,痛苦又憤怒。可是,這一切都換不回他最愛的女人。
從此以後,他便決定永遠守在這裏,也許,某一天,他可以等到奇迹發生,那個有着星子般明亮雙眼的少女,能夠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這一等,就是五年。
夜幕降臨,海風開始變得寒冷。潮汐也不再那麼溫柔,一浪高過一浪,用力拍在沙灘上。
直到海水浸濕了他的褲管,時夜這才反應過來。
“又是一天……”他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我真傻,她已經不在了,等在這裏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旋了個身,準備離開海灘。
也許,是時候返回天演星系,回到紅曜石去了吧。
他抬頭向前走,腳下卻是一滯。
遠處,不知何時竟立着一個嬌小的身影。那身影如此熟悉,熟悉到讓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夜,我回來了。”他聽到她說。
他勾起唇角,這一刻,他已等待了一千八百二十天。
他張口,說出了那句在心底準備已久的話:
“歡迎回來,綺羅。”
(全文完)(未完待續。。)
ps:終於完本了。結局雖然並不是很滿意,但因為本書成績不好,再加上中途已經偏離了大綱,本着為讀者,為自己,為編輯負責的態度,只能這樣結束了。
最後要感謝我的讀者們支持正版,下一本我會總結經驗,給大家帶來更好看的故事。
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陪伴,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