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章 迎接生命飄零的深秋

大體上講，最近幾天方天涯過的不錯。作為教皇貴賓，在聖域吃的好、睡的好、享受星級服務，還獲得了50%“薩麥爾的智慧”。為了應付即將到來的戰爭，這50%以作戰經驗和戰鬥技巧為主要內容。於是，方天涯在戰鬥力有了質的飛躍的同時，獨眼斷臂恢復了原樣，身上的舊傷也完全癒合，個人能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高度。

站在聖域之巔高塔頂端延伸出的懸空平台上，克雷蒙特笑着對身旁寬衣大袖、在夕陽中眺望天地的方天涯道：“成為臨架一切世人之上、可以隨意左右他人命運的神，感覺怎麼樣？”

“我也在思索這個問題。”方天涯淡然的道：“按理說，我應該非常興奮、激動。然而事實是，在擁有了這幾乎無與倫比的力量后，我的內心並沒有產生那種高興的快要發狂的衝動。我覺得成為神和那些總是自我感覺良好的普通人得到一次簡單的滿足后的感覺並沒有什麼不同，當然，我指的是心態上。而且很明顯，我在變得更強大的同時還得到了名為‘責任’的東西，我把它理解成一種麻煩。就如同那句說爛了的話‘力量越大，責任越大’所描述的那樣，我承擔的這種麻煩往往比獨自搬走一座山困難。是什麼原因導致‘責任’的產生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似乎必須認真地去面對它。更讓人痛苦的是，即使我努力將事情做好，那個結果也往往跟我想得到的東西沒有任何關係。神就像一個養蜂人，蜂蜜就象民眾的讚譽，是不錯的報酬，可他如果想活下去得通過其他方法和途徑獲得糧食等生活物資，光有蜂蜜遠遠不夠。也就是說，作為一個被認可的神，並不能隨心所欲。他甚至不能象一個農民那樣做一些直截了當的事。比如，種菜種糧，就是為了直接解決吃喝。”

“你是說，你並不想被萬民敬仰？”老教皇用審視的目光看着方天涯問。

“那樣說有些虛偽，不是不想，而是比起受人頂禮膜拜，我更希望得到親情、愛情、友情等諸如此類的東西。可惜除了神或者怪物，我似乎已經沒有其他角色可以扮演。真不知是該嘲笑世人缺乏包容還是該哀嘆自己特立獨行的過於可憐。”方天涯很留戀眼前的景色，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天地相接的地方。

“你應該感謝命運讓你有機會以如此的高度和角度來看待問題。不得不說，你因此得到了一些很寶貴的經驗，這是很多人窮其一生也無法明白的東西。”克雷蒙特繼續非常認真的觀察方天涯的反應。

回頭沖老教皇笑了笑，方天涯道：“每個人都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夢想，我的夢想就是寧願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把它看成一個簡單的等價換算，我始終覺得，用我的境遇換取這些看似寶貴的知識對我的生命來說是一種奢侈。”

“不管是好事、壞事都已經過去了，未來呢？永遠沉浸在傷痛和憂鬱以及憤世嫉俗中？經過一段時間的了解，任何人都能從你身上找到這幾個形容詞的詮釋。”

“不會恨的人，同樣不會愛。對我來說，有些事是一定要做的。在事情沒有了斷之前，我永遠是個復仇者。如果我能活到塵埃落定的那一天，我想之後的日子，我會努力的、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方天涯以平靜但異常堅定的口吻回答。

“嗯！”教皇點點頭，“但願那一天不會太遠，否則，人很容易被慣性驅使，性格趨向也是如此。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呵呵，就你目前的心態來看，還算讓人放心，尤其是你現在的的眼神，像海一樣，波瀾不驚、深邃如淵的寧靜之海。這是拉塞爾身上從來沒有的東西。”

“謝謝讚譽。教皇大人，你對南部規模驟然擴大的戰爭怎麼看？”提及血統，方天涯就有種自發的抵觸情緒。

“教廷從來不過問政治。南方跟獸人的戰爭突然升級，那是聯盟總長和議會需要苦惱的問題。”克雷蒙特推了個乾淨。卻反過來問：“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既然最終還是要做，方天涯也懶的跟教皇玩深沉。“這次獸人進攻無論從單兵還是整體都較以往有了巨大的提高。據我得到的可靠消息，來犯獸人的眼睛和皮膚都成了火紅色，打起仗來極為瘋狂勇猛。而獸人部落與部落之間的連橫協調作戰，則是它們另一個突出的特點。通過比較判斷，我有理由相信，獸人已經被惡魔們控制，它們大舉進攻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吸引聯盟的注意力和兵力，為惡魔軍團更好的從散佈在各地的古魔法陣進入這個世界服務。”

“聽你這麼說，似乎已經有了應對的方案！”

“我們的真正的敵人顯然是惡魔軍團，但南方戰意燎人的獸人又不能置之不理。針對這種情況，聯盟應該下達動員令，在全境內嚴密監視來自那些古遺迹、傳送陣乃至一些信奉惡魔的宗教團體的異動。各大軍團也應該隨時待命，關鍵時刻可以迅速出擊，封鎖消息，避免災難發生后，當地民眾因恐慌等原因造成更大規模的傷亡和損失。而我，在完成軍隊整備的初級階段后，立即前往南部，以雷霆手段解決獸人的問題。畢竟，讓獸人魔化的‘惡魔之血’最早的發明者是我。而且，之前我也說過，我懷疑獸人的一反常態，是因為其領地內有成建制的惡魔出現、將它們控制所致。那麼，第一場和惡魔軍團的戰鬥，在獸人故鄉爆發的可能性很大。現在這個局面，每一個螺釘都要用在最適當的地方，這硬仗，我自然沒有推卸的理由。”

“我會給聯盟議會寫封信，以方便你的計劃順利實施。另外，聖域將聯合各大宗教勢力，組成抵抗惡魔軍團的第一梯隊，儘可能延緩境內惡魔入侵的步伐。”教皇鄭重的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教廷不是從來不過問政治嗎？”方天涯故意刁難克雷蒙特。

“正如你所說的物盡其用，現在整個人類都處在空前的危機之中，教廷又怎能置身事外。如果人類真要滅亡，那麼必須先讓聖域的勇士們留盡最後一滴血。”說這句話時，那個和藹的老人不見了，取代他的是威儀天下數十載的教皇克雷蒙特三世。

方天涯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道：“如果聯盟有這樣的心態的話，還算讓人放心。一場力量對比懸殊的戰爭，如果說還有什麼值得較量的話，那麼就只剩下意志了。我有些期待……”

“壓力越大越是冷靜自若，情況越危機越是能激發無窮的潛力。就這一點，你十成十的繼承了拉塞爾。”克雷蒙特不以為忤的稱讚道。

蹙蹙眉，方天涯提出警告：“別總是將我和那個人聯繫到一起，除了一些遺傳基因，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聯。如果說我和他在性格等方面有相同之處，那純屬巧合，我相信那決不是受到他的影響。”

“真的只是那樣簡單嗎？有些結論是需要經過反覆考證的。”克雷蒙特神秘的笑笑。“好了，還有很多事在等着我處理，就聊到這兒。我建議你去看看你那幫‘借屍還魂’的屬下。‘惡魔之卵’的成長和工作速度在達到極限前，是以幾何速度增長的。你那些比魔鬼更像魔鬼的屬下鬧的動靜過大，是會給城裏的人民造成恐慌的。”克雷蒙特說完，也不待方天涯反應，如同一塊浮雲般飄然而去。確實如他所說，太多的事等着教皇去處理，尤其是在這次談話結束之後。留給人類的時間實在不多了……

雖然方天涯很想弄明白教皇嘴裏的反覆考證到底有何深意，但他同樣因時間將這一問題暫時擱到了一邊、選擇了去見已經復活並擁有了強悍能力的角魔和惡魔妖精。嚴格的說，現在這樣稱呼那些屬下不太恰當，因為‘惡魔之卵’的真面目是一個需要大量能源和特殊手法啟動的基因融合、改造裝置。為了應付到來的大戰，方天涯從煉獄召喚了數種強大的惡魔生物作為藍本，創造出兩種新的惡魔生物。這些新的‘靈魂容器’讓角魔和惡魔妖精作到了真正意義上的脫胎換骨。現在，它們集中在城市西面森林裏的一片空地上，正用熱切的眼神望着給予它們新生的王者。

看着眼前當先復活的一萬多名神色激動的戰士，浮在半空的方天涯大張臂膀、神態威嚴的道：“我的子民們，你們的付出和努力在我的眼中、在我的心中。功績不會被埋沒，忠誠者的生命不會被遺棄。我是薩麥爾，你們的王，也是指引你們未來方向的人。也許，前路還有苦痛和挫折，但最終的勝利會屬於我們。跟隨我，直到你們得到最高的榮耀和最富足的土地，直到你們實現自己的夢想！”

“追隨王到任何地方！”角魔首領克努特聲音有些哽咽，卻異常洪亮。

“我們的王永遠是最偉大的存在，王萬歲！”感受到自己能力提高了數十倍的惡魔妖精族長山巴欣喜若狂，深嘆自己沒有跟錯主子。這個時候，當然忘不了拍拍馬。

“永遠追隨王，到任何地方，到夢想實現，王萬歲！魔統軍萬歲！”在死而復生的眾魔眼中，薩麥爾就是它們的神。沒有什麼是神做不到的，那些歷經的苦痛都已過去，未來等待它們的只有勝利。於是，山呼如潮，如果不是方天涯事先施展了魔法屏蔽，這萬多魔族的吶喊恐怕真會製造出不小的麻煩。

金戈鐵馬、崢嶸歲月！方天涯忽然想到了這八個字。“曾經散佈在各處的‘種子’，如今都已成為參天大樹。是聚集力量、作個了斷的時候了。”想到即將見面的愛人、朋友、屬下，方天涯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這個深秋，似乎註定是個生命像黃葉般凋零無數的季節。人類聯盟歷三八零七年也註定是個要載入各族史冊的年份，在這一年的深秋和寒冬，所有地面的生物要用他們的熱血和意志來換取生存的權利。做為見證和參與這場生死存亡之戰的方天涯來說，一切都是真實的，而不是身處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