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上得仙山掏仙糞
玄劍宗不愧是修行名門，從天劍山山腳下開始，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極有講究，饒是對此道一竅不通的蘇墨虞也瞧出三分不簡單來。
守門的弟子老遠便瞧見了這一行人，有個年歲稍長者從山門處迎出來，同德安交流了幾句便直接放行，唯獨到了蘇墨虞這裏的時候卻給攔了下來。
“你來做雜役？”那年長道士皺着眉問道。
蘇墨虞連連點頭，卑躬屈膝之態自然是做足了的。
“跟我走吧，一路上小心着點兒，不許出聲！”道士皺了皺眉，便領着蘇墨虞撿了一條小道從不同的方向上了山。
同眾人分別後，蘇墨虞反而覺得心裏的壓力少了不少，隨着年長道士七轉八轉爬着石階不停向上，就在蘇墨虞的體力快要崩潰之前終於到了一處崖坪之上。
此間無論是花草植被還是建築的修繕都和一路上遇見的地方不可同日而語，唯有地面足夠寬敞，很難想像一座大山之中會有這麼寬敞平坦的地方。
崖坪上橫七縱六建着十三列茅屋，雖稱不上華麗，但也足夠大氣。蘇墨虞和那位道士來到了其中修繕最新的一間茅屋外停下，年長道士拱手道：“成師叔在么？弟子德玉拜見！”
他話音才落，茅屋的兩扇門自動打開，德玉身子向旁一閃，一股勁風和着酒氣撲出來，將蘇墨虞直接掀了個跟斗。
“進來說話。”茅屋裏的人口齒似有些不清。
德玉道士應了一聲，便點手招呼蘇墨虞一起進了茅屋，往茅屋正中間一看，就見軟榻上放着一張矮腳桌，矮腳桌上擺着七八個菜碟，菜碟里都是些吃的差不多的下酒菜，旁邊還放着十幾個喝空了的酒罈。
而造就這一切的“兇手”就坐在桌子旁，那是一個身高最多不超過一米六的黑胖子，看樣子似乎有些年歲了，花白的頭髮禿了一半兒，這留下兩邊的兩小片兒，黑黝黝的臉膛上滿是油漬，嘴裏的門牙還缺了一顆。一件嶄新的道袍斜披在身上，袒露出好大一片肥肉，尤其是那小肚子更是大的超乎尋常。
德玉躬身施禮道：“拜見成師叔。”說話的時候朝後面使了個眼色，蘇墨虞瞧見連忙翻身拜道，口中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位成師叔醉眼一翻，對着德玉的臉端詳了許久才道：“呀，這不是德玉么，你咋來了，你那便宜師父呢？”
德玉恭敬道：“回稟師叔，我師父在丹堂當值，無暇來拜會師叔。”
成師叔連連點頭道：“丹堂啊，丹堂好啊！”
德玉不敢接話，想旁邊伸手一指道：“師叔，弟子這次來是受了德安德全兩位師弟的委託，他們說師叔曾託付他們帶個雜役上山，眼下這雜役我帶來了。”
這位成師叔眼睛一亮，道：“兩個小兔崽子還記着我的話啊，不容易不容易啊，我瞧瞧雜役在哪兒呢？”
德玉再用手一領，成師叔眯縫着眼看見了蘇墨虞，嘴一撇道：“咋還來個要飯的？不過來了總比沒來好，你站起來我瞅瞅。”
蘇墨虞依言站起，成師叔在他身上瞧了兩個來回道：“倒是不矮，今年多大了？”
蘇墨虞趕緊回答道：“十五！”當然是這個世界的年齡。
成師叔又問道：“叫啥？”
蘇墨虞忙道：“蘇墨虞！”
成師叔連連點頭道：“好！墨魚好，墨魚比魷魚好吃。”
蘇墨虞連連搖頭道：“前輩，不是那個墨魚，而是筆墨的墨，虞姬的虞。”
成師叔一愣道：“咋又出來個雞？你別跟我咬文嚼字，我聽不懂。”
蘇墨虞連連點頭，不敢再說別的。
成師叔上下打量他一番道：“墨魚啊，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玄劍宗雜役堂的一員了，我這雜役堂規矩不多，就一條：你得聽話，將來哪天老子高興了沒準隨手傳你兩招，就夠你橫行天下的了。”
蘇墨虞連連點頭稱是，心中卻在腹誹這個酒鬼大言不慚。
這會兒成師叔揮揮手道：“德玉你也回去吧，守着山門也不容易。”
德玉連忙拱手道：“謝師叔體諒。”
成師叔點頭道：“墨魚替我送他出去，送完了趕緊回來到我這兒領差事。”
蘇墨虞點頭應下，便和德玉一起出了茅屋。
兩人往前走了一段距離，茅屋已經隱約看不見了時，德玉叫住了蘇墨虞道：“送到這裏就好了。”
蘇墨虞拱手道：“是。”
德玉回頭看了茅屋的方向一眼道：“成師叔的脾氣有些怪，有喜好飲酒，你凡事都要小心伺候着，畢竟你是我送過來的，將來有個差池我臉上也不好看。”
蘇墨虞心中微暖，拜道：“多謝師兄教誨。”
這師兄二字他一順口說出來之後就知道可能不好，果然見德玉臉色一沉道：“你不過雜役堂一個雜役，居然敢叫我師兄？”
蘇墨虞連連鞠躬道：“小人失言了，仙長海涵。”
德玉冷哼一聲道：“罷了，今後記住了自己的身份，若是碰上別人，少不了給你一頓鞭子。”說吧甩袖而去。
蘇墨虞看着他遠去的身影，確認他徹底離開之後，忍不住一努嘴道：“神氣個啥？”
話雖這麼說，此時人在矮檐下，低頭是一定要的。
他還記着成師叔的交代，轉身又回了茅屋裏。這一會兒工夫，矮桌旁又多了一個空罈子。他一見蘇墨虞進了門，便點手叫他過來道：“我方才查了一下，最近有好幾個雜役上山，原本廚房和柴房裏的空缺都給人補上了，只剩下東院那兒還缺個掏糞的，從今天起這活兒就交給你了！”
蘇墨虞臉上的表情一滯，反應也慢了一拍，那位成師叔臉一沉道：“咋地，不樂意干？”
蘇墨虞連連搖頭懂啊：“樂意，樂意！”
成師叔笑道：“這就對了，哪來那麼多挑剔。出去吧，到丙房找鄧玉郎，讓他給你安排住宿和衣裳，順便把你一身臭肉洗洗，我覺着熏得慌。”
蘇墨虞躬身退下，輕輕掩好房門后朝丙房走去，一邊走一邊在心裏暗嘆道：“我來這邊的世界真的對么？在那邊雖說混得也不好，但好歹也是個二流大學的學生，將來可能沒啥大出息，但勉強過日子應該不難，到了這邊兒之後居然淪落到在山上掏糞！雖說是座仙山，可仙人的糞也是糞啊！”
這麼想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丙房的廊檐下，一個聲音冷冷問道：“新來的？”
蘇墨虞不敢怠慢，連忙躬身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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