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為阿香報仇

72.為阿香報仇

春雨綿密如牛毛,山中被雨水沖刷過,一腳踩下去滿是泥濘。明樓撐着傘走到山麓下,遙遙指着遠處對身邊人道:“沿着這條小路走,就在上面了。”

王天風背着兩罈子酒,冒着雨頂着風爬上了山,渾身都濕透了,一撮頭髮狼狽地搭在額頭上。見到明誠時,方知對方比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

明誠抱着那墓碑,臉上面無表情,分不清那一串串流下的水珠是雨水還是眼淚。王天風站到了他的面前,他也毫無反應。

王天風打開其中一個酒罈,狠狠放在他面前道:“喝!喝完了就去給她報仇,看到你這慫樣,就恨不得揍你!”

明誠“哈”了一聲,臉也未抬,“你怎麼不揍。”

“揍你怎麼夠,我先殺了你再殺了青幫那幫兔崽子給阿香報仇!”

聽到了阿香的名字,明誠終於翻開眼皮看了他一眼,緩緩抬起手接過他手中的酒罈,直接灌入自己的喉嚨里,嗆得眼淚都飈了出來。那一日阿香倒在血泊中的場景歷歷在目,一閉上眼都能看到她胸口深深插着一把匕首,地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路。

他路過那個弄堂,站在門口張望了下便離開了,如果他能進去,也許阿香就不會死!

明誠把酒罈砸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大聲道:“報仇去!”走出了幾十步,他回過頭,墳頭上的字被雨幕遮擋,看的不甚清楚,恍惚間彷彿能見到阿香就站在遠處笑吟吟地說:“早餐先生,餘生還請多多指教。”

當晚,明誠與王天兩個人,兩隻槍,四把刀,闖入了青幫總部,錢毅在辦公室里數着箱子裏運來的小黃魚,卻被一支槍抵住,他抬起頭才看到明誠冷冷得看着他,他剛想驚叫,卻聽旁邊一個聲音說:“不要命的儘管叫,看看你的手下來得快還是槍子快。”

錢毅認出來眼前的兩人一個是明家的僕人,另一個似乎是王家前日對外稱病的大少爺,他的心裏一緊,明白今晚此事恐怕不得善了。

明誠用槍把他逼進了密室里,錢毅賠笑道:“兩位英雄饒命,想必是為了那位明小姐來的,人是我打得沒錯,可是真沒殺她,我得到她死的消息還納悶着呢。”

他的話音剛落,就被明誠用一支短匕首插透了眼睛,他吃痛地大叫起來。明誠絲毫沒有動容,利落地將另一隻眼睛刺瞎。“我們查到那一日你的車經過了來鳳里,停了多久?三秒,還是四秒?”明誠似乎在努力回憶。

門外傳來響聲,似乎有人在敲門,王天風朝他點點頭道:“我出去解決閑雜人等。”

明誠敲着腦袋,“這幾日沒睡好,有些記不起來了,就當是四秒好了。”他的匕首瞬間拔出,插到了錢毅的肩骨縫處,“先把你剁成四塊,再慢慢細分。”

錢毅的血瞬間噴在了明誠的臉上,染紅了他的眼。

王天風再進來時,錢毅已經絕了氣,明誠攤在地上,眼圈泛紅,喃喃道:“阿香,我終於為你報了仇,可是你再也……再也不能回來了。”

阿香的房間被保留下來,除了每年大掃除時進去掃一次灰,再沒有人進去過,明誠幾次伸出手想要打開門,卻又縮了回去,他很希望有天那扇門忽然打開,阿香又出現在房間裏嘰里呱啦不停說著話。

一年、兩年、三年過去了,直到有一天,一個背着大花布包裹的女孩站在明家的大門口,仰着頭局促不安地問:“大哥,我叫阿香,從鄉下逃難來的,你們家招人不,我啥都會做,只要給我口飯吃就行!”

明誠心中大慟,隔了半晌才用嘶啞的聲音說:“你會做飯嗎?”

女孩說“會,會的!以前一大家子人都指着我吃飯呢。”

“那你三日後來報道,這是給你預支的工錢。”

那個女孩像是一個訊號,提醒他阿香再也不會回來了,明誠推開何曰的房門,將她的東西全部打包理出來,抽屜的夾縫裏卻掉出了一樣東西,他撿起來,是阿香的日記本,翻開其中一頁上面寫着:

“我和阿誠哥的婚禮還是要中式的吧,鳳冠霞帔也挺漂亮。以後孩子叫什麼名字好呢,以他之姓冠我之名這點也行不通,我和他現在是一個姓。啊,好煩惱,都不想嫁了……”

一滴淚滴在了本子上,洇開了墨。

何曰睜開眼睛后,鼻子裏鑽進的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她晃晃腦袋,四周的影像漸漸清晰,她似乎是在醫院裏,不由得大喜過望:之前說她是吉祥物,真是一點兒都沒錯,傷成那樣了都沒死。

“不行,這回可是算工傷,還傷得不清,一定要和大哥算好工傷賠償才行!”

想到這兒,她才後知後覺地摸摸自己的胸口,當初刀插得那麼深,怎麼現在一點痕迹都沒有,她是變成植物人睡了多久啊?何曰掙扎着想要站起來,護士走進病房看見她的動作,一把將她扯回了床上,不耐煩地說:“這才剛醒就亂動,還想找手機呢,老實躺好,你現在還有些輕微腦震蕩。”

“手機?!”何曰抓住了她話里的重點,顫着聲音問:“小姐,現在是几几年?”

“嘖嘖,看來你這腦子還糊塗著呢,我說今年1915年你信嗎?”

真的穿回來了,以前天天想穿回來時偏偏回不來,現在不想回來了又咚一下穿回來了,這叫什麼事兒啊……何曰悲從中來,捶着床放聲大哭起來,護士小姐被她嚇了一跳,不懂她為何問了個年份便如此悲憤,想開口安慰兩句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一個路人從門外探出頭來道:“姑娘,看開點,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就算是癌症也是有機會治好的。”

中午時何媽媽拎着保溫桶晃悠悠來到醫院,何曰看到自己久違的親媽后呆愣地半天回不過神來,一切彷彿還在夢中,“這丫頭,想什麼呢?”何媽媽推了她一下,何曰打了一個激靈,抱着她媽的腰就不撒手,帶着哭腔喊道:“媽呀,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到你了,我做夢好想你啊。”

何媽媽哭笑不得,“你不就嗆了點水么,至於這輩子都見不到了?”說到這裏,她板起了臉,“你也是的,這麼大人了,就為了那男孩子不喜歡你,就抱着半箱子啤酒喝得爛醉,非跳到秦淮河裏說要看大海,我都替你丟人!”

何曰嗅嗅鼻子,不敢說話,思緒又回到了死前的場景,她死了以後阿誠哥得傷心成什麼樣呵。何媽媽給她倒了一碗湯,打開了病房裏的電視。何曰捧着碗小心翼翼地喝着,忽然聽見電視裏傳出汪曼春的聲音,“這是我的師哥明樓,和他的管家阿誠。”

她詫異地抬起頭,盯住了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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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裝者]明公館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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