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大人您已經位極人臣、榮耀萬丈,何必拘泥於兒女情愛呢。都說溫柔鄉英雄冢,大人早年何等意氣風發,如今卻為了婚事成為眾矢之的,這又是何必呢?”這是裝着一副感同身受通情達理的樣子來勸雲惟珎的。

“您武功高強,早晚要破碎虛空,登頂世間的,如同仙人一般的存在,何苦留戀紅塵,落入泥沼。”說話的人痛心疾首,道:“說句不好聽的,您如今權勢說起來卻比不上雲大人,又是……出身,世人只會把您看成雌伏於人,賣身求榮的齷蹉小人啊!”這是“一心一意”為郭萍着想的人。

還有威逼的,利誘的,挑撥的,離間的,自從大朝會過後,雲惟珎的府上又迎來的新一輪的訪客高/潮,比他得封親王的時候還熱鬧些。

等這些人自認表達了足夠的關心和誠意,郭萍從東跨院出來往雲惟珎所在的主院走去。

郭萍進門的時候,雲惟珎正右手支着頭靠在桌子上閉目養神,眉目間滿是疲憊。郭萍走過去輕輕揉着他的太陽穴,雲惟珎拉住郭萍的手,道:“別忙了,你也累了一天。”

“你這邊如何,可還撐得住。”郭萍關切道。

“都是些跳樑小丑,無關緊要,若不適合陛下表現出不願你我成親的姿態又不曾疏遠我,這些人又如何肯來‘苦口婆心’。”雲惟珎冷笑,只要皇帝以此為借口開始削減雲惟珎的權利,今天上門的這些人保證就不敢來了。“你呢?”

“我還好。一二好友都是江湖中人,不拘小節,無礙。”郭萍微笑。

“什麼時候了還說好話哄我,江湖人是不拘小節,可也固執,闖江湖的大多都是男人,更忌諱男子相戀,你恐比我更不如意。軍中……軍中更甚,你在朝一身榮耀都是從軍營、劍一堂這種男人堆里闖出來的,如今難聽的話恐怕更多了。”雲惟珎嘆息,就是做了再周全的準備,聽到那些污言穢語依舊覺得心裏沉甸甸的悶得慌。

“彼此彼此,給咱們創造了一個同甘共苦的環境,咱們也得珍惜啊!”郭萍笑打趣。

雲惟珎也跟着勾起嘴角,是啊,他們正在共苦,不久將迎來同甘,雲惟珎對此深信不疑。

“累不累,歇歇吧,重量級的人物還沒來呢,也不知還有誰來勸你,你睡一會兒吧。”郭萍看着雲惟珎疲憊的樣子,十分心疼。

雲惟珎拍了拍郭萍的大腿,示意坐做矮一點,還沒等他躺上去,門外就有人稟報:“主子,堂主(劍一堂堂主,代指郭萍)太子殿下駕到。”

雲惟珎嗖得蹭起來,心中暗罵皇帝不着調,十歲的孩子知道什麼,把他拉進來幹嘛?太子這個年紀正是樹立人生觀價值觀的時候,他本在宮中經歷的就是畸形的男女情愛關係,如今以一種浪漫到堪稱震撼的方式出現了一種全新的戀情,這對太子該有多大的影響?

雲惟珎下定決心的這幾個月來都刻意的疏遠太子,又把太子打包出京,結果皇帝居然這個時候把他派來了,真是!

雲惟珎急忙到了客廳,太子穿着繁複的禮服正在客廳喝茶,看見雲惟珎來了,立馬跳下椅子,作揖道:“見過太傅。”

雲惟珎揮手,讓下人退下,親自扶起太子,道:“殿下怎麼來了,這幾日我府上事情多,可不是討論學問的好時候。”

太子笑了笑,道:“奉父皇之命,來探望太傅。”

“多謝陛下,多謝殿下。”雲惟珎客氣了兩句,看着太子板著臉裝大人的模樣,心裏忍不住再柔軟幾分,溫言道:“殿下,我和郭萍的事情比較複雜,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您且做個樣子就是,陛下定不會責怪與你。”

“嗯。”太子的確是孩子是身體,可心智比尋常孩子成熟得多,更何況誰又能說大人就一定比小會兒聰明?太子也知自己的任務難以完成,沉默了半響還是忍不住問道:“太傅和我說說吧。”

“殿下還小……”

雲惟珎剛開了一個頭,太子就打斷道:“太傅一起拿可講過用‘你還小’開頭的笑話呢,您從來不會糊弄人的啊。”

韻味這小哲道:“不是想說‘太子還小,長大了就明白了’,而是想說‘太子還小,不該接受這樣的影響’。”

“您也認為這樣不對嗎?”太子疑惑。

“不,我從來不認為自己做錯了。這只是菜市口砍頭的時候母親捂住孩子的眼而已,不是砍頭不好,而是在保護孩子,不是孩子這個年紀該知道的。”雲惟珎溫柔道。

“砍頭就是不好的,孤也不是尋常孩子。”太子沉默。

“砍頭有時是罪有應得,有時是以殺止惡,不一定不是不好的。正因為您非比尋常,才不能冒險。”雲惟珎還是不認為在太子這個年齡接觸同/性/情/愛是一件好事。

“太傅還是告訴我吧,再過三年,父皇母后就會給我賜宮女了。”太子不在意得笑了笑。

“好吧,殿下,那您聽聽就行,不用放在心上。”雲惟珎長吁一口氣,語調和緩,沉聲道來:“我與郭萍相識於幼年,彼時我卑微他落魄,一路相扶走到今天,享受萬人矚目的榮耀。按理,我們該是一輩子的知己好友兄弟情深才是,可惜,情愛若是由得人控制,古往今來就不會有這麼多人飛蛾撲火了。當然,我們兩人的父母都沒有給我們做好表率,周邊人的婚姻又一直不幸,這大約也是促使我們走上這條路的原因之一。”

“當初若沒有掙扎是騙人的,這條路與旁的路不同。就像爬山一樣,一條是鋪好石板的正經大道,一條是荒草叢生幾乎被蓋住的小路,路上還要經過懸崖峭壁,但我相信我們最終能夠登上頂峰,無論過程有艱難。如今我們面臨最艱難的問題是,旁人不認為我們走這條路能到達頂峰。”

“殿下,若我有家族,或者我的身份必須要求我擁有子嗣,如您或者如陛下,我不會走這條路,可是我思前想後,我不必為家族供養子嗣,郭萍還有一個弟弟足以傳承香火。我們做的不負國、不負親,不負友,為何就得不到成全與祝福呢?”

雲惟珎還是第一次把自己的想法完整得講給外人聽,也許太子並不是外人,他是雲惟珎的嫡傳弟子。

“太傅……”

“殿下不必憂慮,也別放在心上,就當是聽我發牢騷就是了。若是陛下問起,您如實回稟陛下便是。”雲惟珎知道皇帝是想用太子打感情牌,在確定了自己和郭萍都不會有屬於自己的血脈之後,雲惟珎基本是把太子當做兒子來養的,這一點皇帝很清楚。

“本來是來寬慰太傅的,結果……”太子有些不好意思。

雲惟珎心想你沒完成說服的任務還差點兒被洗腦,是該有點兒不好意思。雲惟珎對太子還是頗具包容之心的,細細安慰過太子,才送他坐上馬車回宮城了。雲惟珎一直站在大門口,遠遠望着馬車消失的地方,門房不敢打擾,不知主子是眺望着皇城的方向,在思念陛下,還是在為未來的帝國繼承人思考出路。

雲惟珎愣愣得在門口站了半響才回屋。

雲惟珎頭枕在郭萍的大腿上,慢慢給他講述了與太子之間的對話。

“陛下手上能用的人都用過了,宗正老大人德高望重,你素來以長輩敬之;太子早慧聰穎,你愛之如子侄,陛下自身也是非常了解你的。如今軟的不行,該輪到陛下用硬的了。”郭萍聽完嘆息道。“怎麼樣,你怕了嗎?”

“甘之如飴,有何可懼。”雲惟珎嘴裏說著豪言壯語,雙手卻情不自禁得摟緊郭萍的腰,似乎想從中汲取力量與勇氣。雲惟珎不懼怕皇帝的任何手段,更不懼怕因此和皇帝決裂,他已經準備好了,早就準備好了。

雲惟珎和郭萍靜默相擁,一切都化在無言中。

毅然在門外輕輕得叩門,道:“主子,堂主,裕國陛下來了。”

“擺皇帝儀仗了?”雲惟珎揚聲問道。

“並未,便衣常服,輕功翻牆而來。”毅然說這話的時候嘴角也抽了抽,這哪裏是一國皇帝的做派,明明是流氓啊!

雲惟珎道:“不用管他。”不用攔他,也不用派人給他領路,玉羅剎遲早會找過來的。雲惟珎把頭埋到郭萍的腰窩裏不想說話。

玉羅剎進來的時候,雲惟珎依然躺在郭萍的腿上,沒有招呼他。玉羅剎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郭萍道:“玉教主也是來苦口婆心的?”

“本座已經讓綠衣散佈西域民風自由,男子相戀平凡無奇,且常常受人祝福的消息了。”玉羅剎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把他腿翹道椅子扶手上,弔兒郎當的,似乎在等着雲惟珎和郭萍感謝他。

雲惟珎從郭萍懷裏蹭起來,道:“你一片好心幫我們?”雲惟珎十分懷疑他的動機。

“跟我回西域吧。”玉羅剎嘆息一聲對雲惟珎道。他把腿放了下來,面色嚴肅莊重,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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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權臣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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