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屍偶降術
我戴上手套,用刮刀撬着棺材的一角,雖然隔着厚厚的手套,我依然能夠感覺到入手處很油滑,“啪”的一聲,棺材蓋被撬開了,裏面是一隻盛裝打扮的小木偶,上面插滿了銀針,木偶裂開嘴,陰陰的笑着,墨藍看了以後大駭,又趕緊撬開了其他三個,裏面同樣是一模一樣的三隻木偶。
墨藍趕緊讓李老漢把昨天做法時的十五個人找來,過了好大一會兒,才見這些人過來,不過都是被擔架抬來的,有些沒有擔架,就放在門板上,這些人已經沒有昨日的生龍活虎,一個個面色慘白,呼氣聲細弱遊絲。
我問墨藍怎麼回事。墨藍翻看了一下這些人的眼皮,沉重的說:“當年設置這局的人已經算準了日後開啟這井的人會用什麼法術來破。所以故意在設置這局的時候加入了“屍偶降”。“屍偶降”是用剛下葬沒多久的孩子屍體,而且小孩必須剛好年滿七歲。掘出屍體之後,降頭師把屍體用火熏烤,把木偶架在上面,插滿銀針,念足三天的咒語,到了第三天,屍油就會凝聚在木偶身上,便成了所謂的“屍偶降”!
日後當施術人用正陽三魂驅除井水沉怨蠱氣的時候,裏面的木偶乘機大量吸取人的陽氣,這類降頭的可怕之處,在於這類降頭是蠱中最為難解的“滅降”,中者陽氣外泄,很難收回。除非------”
“除非什麼?”我着急的問道。
“除非能找出木偶的破戒,才能把木偶身上吸聚的陽氣散開。再施術,還到這些人身上。”墨藍說道。
“那就快找呀,還猶豫什麼?”我着急的說道。
墨藍盯着木偶看了一會兒,然後小心翼翼的拔掉一根銀針,只見旁邊躺在門板上的一個壯漢慘叫一聲,昏了過去。
“不好,木偶身上的降氣已經滲透到這些人身上了。”墨藍緊張的說道。
墨藍走到井邊,四處搜索着,最後把目光盯在亭子邊沿的一簇小草上,她把小草拔下,然後對我說: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這些草長在井邊,常年吸收降氣,已經生成“蠱靈”了,等會兒我擺下“七星旋日月”陣,用“乩麻靈”以假象暫時迷惑一下木偶,看這些木偶會不會把陽氣傳到這些草上面。再藉助這些草,把陽氣傳到人身上,因為小草沒有受過咒,是天然的,所以比較好把握。“
說完墨藍閉上雙眼,盤腿而坐,眼觀鼻,鼻觀心,頭頂懸,兩手捏成佛印放在胸前,身前用黃沙圍成九堆,把小草放在中間,周圍擺放着小棺材,接着墨藍把點燃了的一道符紙挨個點過沙堆。
過了一刻鐘,只見沙堆中的小草逐漸全身由青綠色變的通紅起來,我知道這是木偶所附着的巫靈已經把小草認為是聚靈的地方,在過陽。我轉身看看躺在地上的人,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呼吸平穩起來,我心中一喜,知道墨藍的方法成功了,轉身去看墨藍,不禁大吃一驚。
原來墨藍臉上因為痛苦已經扭曲了,兩手也開始顫抖起來。
這時小草上顯示出兩種顏色,一種是在頂端發出紅亮的光芒,一種從根部變的青黑,兩種顏色忽隱忽現,似乎在一奪高下,我知道這是木偶身上的巫靈已經發現受了迷惑,想掙脫出來,可是被陣勢困住。再看地上躺着的這些人,也是一會兒痛的呼喊,一會兒迷糊。
大約過了三十分鐘左右,突然擺在東南角的沙堆冒出一股黑煙,空氣中傳來一股焦臭的氣味。墨藍兩指捏起一張符紙,在沙堆中掠過,然後咬破舌頭,噴出一口血,噴在符紙上,用力按在冒煙的地方,頓時沙陣中煙霧瀰漫,看不清人影,過了一會兒,只聽煙霧中傳來一陣嬰兒般的慘呼,我心中一緊,雖然我知道這慘叫是巫靈發出的,但還是忍不住擔心,跑過去,撲散煙霧,只見墨藍已經昏到在陣中。我急忙招呼人把墨藍抬下去,再看那些原本躺在地上的人,已經清醒過來。
墨藍在家裏足足躺了兩天,才清醒過來,醒過來以後,就問我村裏的情況,旁邊的李老漢在旁邊樂的合不攏嘴,直說現在村子裏可太平了,一直沒出過事,看來災禍已經過去了。
我讓墨藍在床上繼續休息着,墨藍很聽話,像個小孩子一樣,一連幾天,我都守侯在她身邊,除了晚上出去一會兒。
一天晚上我回去,見墨藍正坐在堂屋和李老漢說話,見我回來,眼睛一直盯着我不放,我下意識的看了看身上,才發現褲角上全是泥,正想掩飾,墨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李老漢知趣的走開了。
“去哪裏了?”墨藍一本正經的問我。
“沒去哪,出去轉轉。”我裝作隨意的扑打了一下腳上的土。
墨藍一把抓住我的領口,嗅了嗅,誇張的吸着鼻子說:“我怎麼在你身上聞到一股千年老屍的味道。”說完“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見被墨藍識破,才不好意思的說出了經過。
原來那天我把墨藍送回家,擔心井裏的餘毒會繼續禍害人,就帶領村民把井水徹底放了出來,後來我趁晚上沒人的時候跳到井下,因為我始終覺得前人造出這樣一個陷阱,決不會是只為了害人這麼簡單。果然讓我在井底發現了機關。但是我一直沒敢動,因為我雖然熟悉倒斗,但是這個井被設置了詛咒,稍不留神就會中降。所以我一直沒敢做進一步的探索。
墨藍一聽來了興趣,提出要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看她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就收拾了一下東西,出門的時候我把我這兩天抽空做的“吸斗”帶上了。
我們走在山間的小路上,我心中一直有個疑惑,趁着眼下沒事,我就說了出來。
“為什麼這個井口會這麼佈置,而且怨氣這麼大,可是最早住在這村子裏的人沒事?”我說道。
“這最早根本就不是什麼村子,我估計這是一片墓地,住在這裏的,是守靈人。”墨藍說道。
我把當初我在老寨子發現的風水位置處於陰陽相爭的疑惑告訴了墨藍。
“沒錯,佈置這口井,再加上所處的位置,這裏應該就是仡陰星冢。”墨藍沉思了一會兒肯定的說。
“什麼是仡陰星冢?”我不禁問道。
“佈置仡陰星冢這局的,從古到今沒有幾個,因為設置這局主要對付的就是正道修行之人。一般來說正道修鍊法術的人即使結怨也是生前的事情,很少死後追究,所以生前這人不是做了特別邪異的事情是不會設置這局的。”
“設置這種局首先是要第一帶守墓的有了子女后,然後全部殉葬,緊接着,第二代有了第三代以後,第二帶繼續殉葬,依次類推,利用代代的怨氣循環相接,可使任何法術很難浸入。從茅山術分離出來的邪術“亟下”術也只不過是利用殉葬的怨靈守墓,可是仡陰星冢卻要用幾代的怨靈來延續。”
“但是這仡陰星冢針主要對的是法術道士,看來死者生前絕非善類,甚至是不是正常人類都是個問題。如果後代不遵守這個古老的法則,就會出現現在的情況。”
聽完墨藍的一席話,我暗自慶幸,沒有趁着墨藍不在的時候私自進去墓穴,不然裏面有什麼事情還真是想不到。但是我又不禁有些奇怪,為什麼墨藍懂這麼多呢?
“我姓墨,你能想到些什麼------”墨藍似乎清楚我心中的疑問,眼睛也不看我,仰起臉獃獃的望着前面說。
“姓墨,姓墨------”我思忖着,心裏沒有一點頭緒,江湖中沒有這樣姓氏的倒斗破巫好手,難道不是一般大戶人家的子女,五叔為了增加我的歷識,經常給我說一些武林切口,雖然現在已經不是冷兵器的年代了,很多武林幫派也沒落了,但是仍然有一些人奉行着,尤其是到了敵我未明的時候,往往會有一定的作用。忽然我心中一動,但是我不敢確信,畢竟眼前是一位嬌滴滴的少女,和那件營生似乎差的太遠了。但是眼前的一切,又使我不得不信。
“莫非你------你是墨子的後裔。”我試探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