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重圓之四
十年前。
川淵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在把梨衣送回家后,當晚便叫福田開車離開了東京。
梨衣沒有阻攔,雖然看着川淵家的車離開時,心情顯得有些煩悶,但她始終是沒有開口挽留川淵,此時此刻的她,只覺得川淵這般回去才是正確的,卻沒有想過川淵此時的離開是懷着怎麼樣的心情。
感情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它需要心投意合的兩人共同建立,而梨衣和川淵,一個很清楚自己無法回應對方的心情,另一個就算清楚對方無法回應自己也不想放棄。
這兩個人-大概從梨衣獨自跑到東京開始,就註定了有一個人要被另一個人傷害。
很顯然,梨衣就屬於施加傷害的那一方,面對這種情況她也無可奈何,除了深深的歉疚,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川淵對自己的這份感情。
一想到這,心情沉重的就讓梨衣有些無法呼吸,她再次看了一眼川淵離開的方向,抿緊唇轉身上樓。
空無一人的房子沒有一生氣,梨衣回到家,呆愣的站着黑暗裏一會兒,才脫下鞋子向里走。
不知怎的,她完全沒有開燈的打算,藉著從透明玻璃窗投射進屋中的清冷月光,梨衣尋回房間,隨手將包包扔在地上,她仰面躺倒在軟綿綿的床榻上。
視線觸及的天花板雪白,她閉上眼,川淵和赤司在學校的那番對話,就開始在耳畔迴響,老實說,她多希望在川淵說是她青梅竹馬的時候,赤司能稍微有些反應,可是那平靜的清冷嗓音說出來的話,讓梨衣心底多少有些難受。
不管怎麼說她倆好歹也算是認識了很久,甚至她名目張大的表達感情也過去了那麼久,即便無法回應,但是也請不要裝作她和他之間一點關係也沒有啊,怎麼說都是同學吧!赤司君。
這樣的情況,梨衣也不是沒有想到過,等到真正面臨的時候,說一點也不難過,那真是見鬼了,她簡直難過的要死,再繼續維持陌生人這樣的情況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想到這裏,她不免有些氣餒,讓她放棄,大概又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不上不下的關係,真讓人糟心。
呼。
她對着黑暗重重吐氣,一個翻身將臉埋進柔軟的被子裏,呼吸一瞬間變得困難,她也不在意,就好像是要藉助大腦缺氧的那個瞬間忘記這段感情,不過,老天爺像是不願意放過她一般,扔在地上的手提包里,手機鈴聲適時響起。
想不到這麼晚還會有誰給自己打電話過來,梨衣從床上猛然坐起來,循着聲音走下地,從包里拿出手機,不斷閃爍着光芒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早川的來電,她疑惑的盯着屏幕一會兒,接通電話。
“喂喂,梨衣,我是早川,怎麼現在才接電話?你在忙嗎?”
她將手機按下了免提扔在床上,然後重新躺回去,將手機放在了耳旁,“星夜,怎麼了?這麼晚給我電話。”
梨衣沒有回答早川的問題,早川也不在意,順着梨衣的話就說,“是這樣的,我突然接到空錦同學的電話,說是明天籃球社的大家打算社團活動結束后一起去東京鐵塔觀光,她打算邀請我們去,因為不知道你的電話,所有就讓我問你要不要一起去。”
空錦織的邀請?要去哪裏梨衣沒有在意,她在意的是,空錦織邀請早川也就算了,畢竟有綠間那一層關係,那麼也一起邀請了她是為了什麼?
“星夜,空錦同學怎麼會連我也一起邀請?”
早川明白梨衣的意思,她也懷疑過空錦織的用意,不過沒有想出來,難道是想解決一下梨衣這個情敵?她搖搖頭,不太可能吧,再說赤司也會一起去,那麼梨衣也一起來應該沒什麼關係,“這個我也不太清楚,赤司君也一起去的,所以我覺得你不妨不要在意這點,去了也沒關係,有他在的話,相信空錦同學也不會對你做什麼吧。”
早川的話透着一絲心虛,梨衣揉了揉額頭,轉念一想確實去了也沒什麼,“那好吧,明天我也去。”
“嗯嗯,那就這樣說定了,我掛電話啦,明天見。”
“嗯,明天見。”
掛掉電話,空曠的房間又歸於安靜,梨衣望着天花板半晌,忽然從床上起身。
東京鐵塔么?她和赤司之間無論如何都要有一個決斷了。
像是下定了決心,梨衣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轉而起身走走進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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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錦織的車在遠離市區的一棟別墅前緩緩停了下來。
梨衣知道是她們的目的到了,這時屬於空錦織的聲音適時的從她身旁傳了過來,“梨衣,下車吧,征十郎就在裏面,我就不進去了,他現在最不希望的就是讓人看見他的失敗,當然,你屬於例外。”
空錦織一句你屬於例外,讓本來還在緊張見到赤司后,要怎麼安慰他的梨衣一陣心舒,情緒瞬間就安定了下來,都說船到橋頭自然直,見到赤司要說什麼,還是等真的見到他之後再想也不遲。
想通這一點,她衝著空錦織點點頭,“我知道了,那麼這就去了。”
也不等空錦織的回答,梨衣打開車門走下車。
等到空錦織離開之後,梨衣走到了別墅門前,看着緊閉的大門,她伸出手想要按響門鈴,卻又不知道為何膽怯的始終不敢按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雖然空錦織說她是例外,是特別,但是連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去見赤司,如今和赤司沒有任何關係的她,又有什麼理由來見他呢?
她一直都很清楚赤司是無比驕傲的人,即便是面對失敗,他也不會將自己不堪一擊的一面表現給外人看見,怎麼辦?要按下門鈴嗎?
梨衣站在門口躊躇,殊不知屋裏有一人早在她走進院子的時候,視線就一直放在她的身上,瞅見她一個人寧可站在門前胡思亂想,也不願意按下門鈴進屋來的舉動,赤司側過臉,向著身後微微點頭,“松本,去請梨衣進來。”
“是。”
等身後人離開,赤司這才將目光繼續投向窗外,雙眸里難得的透着些許溫柔,見到松本開門請梨衣進屋,他轉身坐回沙發上。
跟着松本進屋,梨衣就知道肯定是被赤司瞧見自己在門外一直猶豫着不敢進來了,要不然松本也不會在明明沒人前來的時候跑去開門,真糟糕,又讓赤司看笑話了吧,臉上不禁浮現一絲懊惱,真是的,估計赤司從她到達這裏就看見她了,卻還讓她在門外站了好久才讓松本開門叫自己進來,絕對是故意的,那個混蛋。
心裏雖然惱着赤司,不過等梨衣進了客廳就沒心思惱他了,一雙眼睛微微瞪大的在看見躺在沙發上的那個人身前玻璃桌上亂七八糟擺放的酒瓶,心底原本打算好想要說的安慰話,在一瞬間轉化為了怒氣。
“赤司征十郎。”
梨衣很少用全名叫赤司,而往往她會這樣直呼赤司名字的時候,就是她正處在盛怒的時候。
松本不知道何時離開了大廳,梨衣也沒去在意,她此時此刻一顆心就落在了閉着眼睛躺在沙發上的那個人身上,其實如果她可以留意一下悄悄離開的松本,一定會注意到他唇邊露出的一絲詭異微笑。
——天時地利人和,少爺,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
沙發上的人,睡夢突然被人驚醒,好看的眉頭輕皺,他緩緩睜開了那雙瑰麗的眼眸,還沒有看清楚什麼東西,只感覺到眼前一黑,他下意識的抬眸望去,就是梨衣盛怒的臉,眉眼舒緩,”梨衣?你怎麼會在這裏?“
聲音清冷而帶着不曾有過的慵懶,梨衣微微眯眼,居高臨下的看着揉着額角從沙發上坐起來的赤司,伸手指着桌上那看着就很礙眼的酒瓶,“先不管我為什麼會這裏,赤司君,你這是在做什麼?”
都說盛怒中的女人理智是不存在的,所以梨衣沒有看見赤司在睜開眼睛的時候那一閃而過的清明,更沒有想到,既然赤司睡在這裏,為什麼松本還會去開門請自己進來,她現在只想知道,這個驕傲的男人,為什麼會因為一次失敗就做出酗酒消愁這件事,他難道不知道酒喝多了對身體的傷害有多大嗎?
赤司神情漠然的掃了一眼那些酒瓶,也不多說,“你想到什麼,我就在做什麼。”
“你......”不癢不痛的一句話,讓梨衣想說的話哽在了喉嚨口,令她一陣胸悶,只感覺太陽穴脹痛,她伸手用力的揉了揉,盡量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去卧室里睡,不要睡在客廳,就算是夏天,着涼也不是鬧着玩的,我去給你找解酒的東西,不接受反駁,現在立刻馬上去卧室。”
最後幾句話說的極有氣勢,竟也讓素來習慣了發號施令的赤司真的乖乖聽話的起身打算回去卧室,梨衣也趁着機會離開客廳打算去找廚房,不過臨走的時候,她聽見赤司對她說,“這棟別墅是臨時搬進來的,所以像醒酒類的東西都沒有,所以,梨衣,還是別忙活了。”
梨衣一聽,轉過身,看着站在通往二樓樓梯口的赤司,“這些你就別管了,快點回卧室去,不許下來,給我好好休息。”
她說完,滿意的看着赤司上樓,然後轉身去找松本去了。
既然什麼都沒有,她還不會出去買嗎?也正好把東西都買齊了,當然要順便把別墅里還剩的酒拿出去喂狗。
作者有話要說:看過隊長回歸本心,甚至瞳孔顏色也恢復赤色的那一章,我感覺,我們寫隊長還是異色眸子的人像是被藤卷打臉了一樣蛋疼。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