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微妙平衡
9微妙平衡
秦沐是被宋棋吵醒的。
他背光站着，襯衫的袖子微微捲起到胳膊肘，腳邊放了只大箱子，秦沐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她的。只見他側身從柜子裏拿了衣服出來再整整齊齊地疊了放到進箱子裏，整個動作乾脆利落。
可當她凝神看的時候，發現他正皺了眉頭糾結該怎麼疊放她的bra，秦沐臉上發熱，乾脆一閉眼繼續裝睡。宋棋將那粉紅色的bra往她被子上放了，“既然醒了就起來自己收拾吧，昨天洗的內衣還沒幹，先穿這個。”
“……”他給她洗了內衣？結婚這麼久，秦沐會洗他的衣服，但內衣都是丟洗衣機里洗的，宋棋皺着眉頭抗議過，最後無奈只好他自己洗。這種*界限就像是古話里的井水不犯河水，秦沐很想知道他說著翻話是什麼心態，然而他臉上除卻了一如既往的神色，再無其他。
秦沐思前想後覺得不對勁，立馬從被子裏鑽了出來，“喂，收拾行李幹嘛？”
秦沐的睡衣的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解開了幾粒，雪白的脖頸露出了一大段，再往底下的輪廓也看得格外清楚，宋棋狀似不經心地偏了頭道，“度蜜月。”
“啊？我還沒想好去哪裏呢啊。”
“馬爾代夫。”他那語氣和古裝電視劇里皇帝下達午門處斬的感覺差不多，秦沐直覺得發矇。
“你不是說我來決定的嗎？”
宋棋涼涼地看了她一眼，“哼，等你說，恐怕就去不成了。”
“……”為什麼都知道，她昨天故意喝多了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的，哎，從小到大她耍的那些心眼那次不被他拆穿？
宋棋收拾得差不多了，將大箱子一合，抬眉看她，“宋太太，我提醒你，距離登機已經只剩下兩個小時了，錯過了飛機，蜜月旅行取消，當然宋氏的贊助也取消。”
“什麼？！”大眼裏的驚訝迅速取代了睡意。這裏到機場就要一個半小時，這不是開玩笑么！
秦沐一下蹦噠了起來，先是推了他出去，接着三兩下穿好了衣服。
宋棋看她一面叼着牙刷一面套了襪子往鞋子裏塞，鞋帶也沒繫上就又往裏面找身份證，剛想提醒她注意安全，就見她“砰”往床頭柜上摔，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秦沐絕對要挂彩，“找什麼？”
“身份證啊！”
宋棋不屑地掃了她一眼，極為鄙視，“全都收拾好了。”
“啊？”在哪裏找到的？上次網站上她寄合同過去，一直沒找到。
宋棋看她愣神，咳了咳道：“宋太太，你還有十分鐘可以浪費……”
秦沐發誓，宋棋絕對是上帝送來折磨她的！
在候機室待着的時候，秦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明明是下午一點的飛機，十一點到這裏幹嘛啊！
宋棋極為淡定地忽略掉她眼底的不滿，指了指旁邊一家店，“裏面的烤肉很好吃，一直想帶你來吃。”
更精確地說是出國那年吃的，那時候他根本沒什麼胃口，只是覺得秦沐欠她一頓飯。她不知道，回國的那天他看那店面還在的那種喜悅，就好像長久的以來的期待還在一樣。
秦沐挑眉笑，“你原來是嘴饞啊，我說你怎麼那麼積極地收拾行李呢！”
宋棋冷哼一聲，領着她進了門，秦沐因為宋棋“很好吃”三個字，十分努力地品嘗着每一塊肉，時不時地點評上一句，對面的人忽的揚了唇。吃飯這種事真的是看心情，比如他現在真就覺得味道不錯。
秦沐的手機震了起來，她趕緊劃了接了。糰子嗓門格外大，她不得不把手機拿遠了，“缺火，你趕緊趁着這個機會把你家男人辦了，生個小太子，坐穩了皇後娘娘的寶座，我聽說宋氏總裁有三個格外漂亮的秘書……”
秦沐悄悄瞥了一眼宋棋，見他正專心對付盤子裏的烤肉，並沒聽見電話里的聲音，她這才放了心地回了糰子話，“我知道，我會辦的，你放心。”
掛了電話，秦沐看到宋棋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下，似乎是來了條短訊，秦沐剛想夠了頭來看看短訊上的內容，那人忽的起身拉着她出了門。
秦沐覺得她女人的第六感不錯的話，這短訊絕對就是和宋棋有一腿的女人發的，腦子裏自動完結了一副總裁虐戀小說，到了結局難免好笑，連忙追了他問，“喂，你說你會不會給我帶綠帽子？”
宋棋看都沒看她，吐了兩個字，“不會。”
秦沐哪裏肯信，繞到他前面一副我懂你的眨了眨眼，“你放心，我不會吃醋的！”
“哦？”宋棋收緊了衣領，似笑非笑地瞄了她一眼。
秦沐舉着三根手指做發誓的樣子，“我可是說的真的，我絕對大肚。”
“哼，你既然大肚，就自己拿着。”宋棋冷着臉說完這句，丟了她的箱子讓她自己拿。
怎麼又不高興了，這不是開開玩笑么。要真是有小三，她估計還是要難過一會的，怎麼說呢，宋棋就好像她心裏的一個平衡點，很多時候他在她就不至於那麼狼狽，秦沐被自己這麼無恥而自私的想法嚇了一跳。
登了機，宋棋還是一副不願搭理她的樣子，秦沐厚着臉皮講了個笑話給他聽，他沒笑倒是把她自己笑的人仰馬翻。
宋棋極度鄙視地掃了她一眼后闔了眼睡覺，秦沐立馬安穩了，“你還記得高中會兒，我們兩一起坐飛機，空姐還以為我們私奔呢！”
“那是你蠢。”他終於應了句。
秦沐饒有興緻地往下說，“才不是呢，是你非要說牽着手遇到氣流衝擊會小點，我還真信了，後來我想通了，分明是那個小空姐跟你搭訕你才拉我跟你演戲的。說來，那還是我第一次和男生牽手呢，怎麼就是和你啊，跟摸自己手似的……”
“秦沐！”他忽的睜開眼叫了她的名字。
“嗯？”她應聲偏頭。
“睡覺！”那也是他第一次和女生牽手好么，還有誰做戲了啊！
“……”這人就是陰晴不定，睡覺就睡覺，要是遇到外國妹子，別指望她來擋桃花了！
秦沐睡得迷迷糊糊地偏頭，身邊的位置竟然空了，不知怎麼竟然有些害怕，慌慌張張地看一圈才想到這是在飛機上。
宋棋回來的時候，手裏多兩杯咖啡，她樂顛顛地要接來抿了一口，“謝啦，奶精放得正正好。”
秦沐跟着宋棋進了一家海景酒店，一推窗戶，秦沐已經把宋棋崇拜了個遍，糰子說得不錯，遇到宋棋就是遇到寶貝。從馬累機場出來，只坐了20分鐘的快艇就到這裏了。
海風從白布紗的帘子後面吹進來帶着暖融而清爽的氣息，秦沐覺得心裏的污穢之氣都被凈化了許多。
宋棋不知道什麼時候赤腳站到了她身後，一彎腰將她困在了懷裏，秦沐的心臟猛的緊了一下，雖然來之前她已經準備在身體上接納他了，但這會兒還真有點害怕，“哎，這裏真好看呢！”
“嗯。”他下巴抵着她肩頭微微應聲，呼出的熱氣盡吐到她脖頸里去，秦沐清楚地感覺到胳膊上的毛孔正劇烈的收縮着。
宋棋也感覺到了她的變化，大手引着她轉身面向他，“秦沐，你說我們兩以後生出的孩子會是怎樣的，會比郭子旻家的那對可愛嗎？”那雙沉黑色的眼睛緊緊凝住她，似乎真的要從她哪裏討個答案似的。
“不知道。”秦沐說這句話的時候，故意沒看他的眼睛。她從沒想過會和他有孩子，不過他生的好看，想來真有個寶寶的話應該會很可愛吧。
“走吧，出去轉轉。”宋棋輕笑一聲鬆了手，秦沐那種不適才得以緩和。
寬敞的別墅式樣的酒店，為了方便客人直達海灘，設有大型陽光甲板，沿途一間一間水上小屋格外可愛。入了夜，海風涼而不冷，兩側的橘紅色圓球燈將整個木質甲板映照得燈火通明，那底下是漾漾的水波，因着倒影着燈光，顯得格外迷濛。
這會兒宋棋牽着秦沐一句話不說，那種寧靜的之感卻格外舒心。秦沐想起了小時候，他們常常會牽着手出去，有時候是花園裏找螢火蟲，有時候則是找那隻胖狗，宋棋的手心和那時候一樣溫暖。
前面的人忽的頓了步子，轉身喚了她一句，“小耳朵。”那雙桃花眼裏不知是不是染料那橘色的光，亮的驚人。秦沐從未覺得這三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能這樣的溫和，甚至帶了些繾綣的味道，那種錯覺好像他們是相愛多年的戀人一般。
秦沐竟認認真真地應了他，宋棋微笑着彎腰在她眉心印了極淺的一吻，輕若柳絮，淡若拂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