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絮亂與聞潮一樣等級超過了一百級,深亂恰好就卡在了九十九,如果說聽了聞潮那番一百級之上的高手能夠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在說謊后元夏慌了一陣子,但系統在一個多月前為了讓他們更好地工作而調低了某部分真人npc的心率之後,現在的元夏只要在說謊的時候表情到位,幾乎沒什麼人能看破。
——對此聞潮還以為是他說謊的技術提高了。
淡定地接受着絮亂的打量,元夏維持着無辜且單純的表情看着深亂,對方沉默了一會兒,面上的神色帶着些沉重。
絮亂察覺出不對,輕輕問了一句:“怎麼了?”
深亂毫不避諱地握住他伸來的手,只稍稍瞥了一眼元夏,隨即便不在意地收回了目光:“殿裏跟來的幾個人在我詢問聞潮的動向時,大多也給出了和喬夏一樣的回答,但有個人聲稱自己看到殿主私下去找了聞鈴殿的飲石泉。”
頓了頓他微眯了一下眼睛:“我也去找了飲殿主,可他並沒有告訴我聞潮去找他到底所為何事,只說讓我自己去問‘黑蛟’。”
黑蛟是埋玉殿的殿主,總是窩在自己的殿內不見人,甚至連洛永塵被聞潮帶回來后親自去刑殿請他,他都沒有露面,只稱自己身體不適不宜見客,之後就再也沒了動靜,幾個月過去了別說見他一面,洛永塵甚至都沒聽過他的聲音,不知道他還活着沒有。
絮亂也跟着表情沉重了起來:“殿主怎麼和他……”
“十二年前老殿主離世前將驚鴻殿託付給聞潮,要他保護五殿的殿主,他可是看在十多年的養育之恩才勉強答應了下來,如今長生殿的人都已換了一撥,他怎麼可能繼續安分下去。”深亂站起身,“要我說,只和其他殿的人攪合在一起已經算是萬幸了,若跟外邊的人有了什麼交流……”
絮亂皺着眉頭:“殿主應該不會生起旁的心思,好歹自出生起就長在驚鴻殿,但若是想要對總殿主做什麼……其他三殿正盯着呢,貿然出手的後果可承擔不起。”
“我也想過提醒總殿主。”深亂對這件事簡直可以算得上苦惱,“可他到底是聞潮帶回來的,而且現在還沒搞清楚聞潮的目的,根本沒有證據能夠證實他有別的心思,弄不好會被他反將一軍。”
聞潮成為驚鴻殿殿主的時候深亂已經開始經手新人一年多了,兩人都是自幼就來了驚鴻殿,更是在差不多的年紀成了管理的人,雖說深亂並沒有聞潮那樣的天賦,但為人細心敏銳,一直以來都能察覺到聞潮對殿主這個位置的漫不經心與不滿。
……雖然不知他為何不滿,深亂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便是,他正看着更高的那個位置。
一心為了五殿的深亂並不會因為覺得誰更適合總殿主這個位置就可以取而代之,既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洛永塵成了總殿主,他就得在正常處理着驚鴻殿的事務的同時,依舊好好地負責洛永塵的安全,而那個不安定的因素在聽說有了新殿主后就開始蠢蠢欲動,深亂當時就開始關注起聞潮的一舉一動。
可以說,深亂簡直為驚鴻殿操碎了心。
直到深亂與絮亂離開院子,元夏還在用手撐着下巴細細思索着。
大概是因為元夏跟着洛永塵回來的時候從聞潮那邊聽到了些細節,元夏清楚地知道五殿其實並不像它們居於一處的建築一樣看起來那麼緊密地連結在一起,長生殿高高在上,雖說佔着主導的地位,但剩下的四個殿各自為政,無論是洛永塵來之前還是之後,都呈現出互相制約的微妙平衡。
除了需要藥物之外,其他三殿基本不會與沉香殿扯上關係,而除非他們犯了錯,不然埋玉殿幾乎不會與其他三殿的人交流。埋玉殿在追捕叛徒、沉香殿有需要的草藥不知長在何處,或驚鴻殿在江湖中行走時有需要的線索,他們才會向聞鈴殿探聽消息,至於驚鴻殿,基本都是一群關上門只顧練武打架的武痴,只有出現其他三殿打不過的人時才會出手,因為五殿的聲望,這機會少之又少。
而四個殿主里,綰茶和聞潮相互看不順眼,幾乎是一見面就會大打出手,兩人又同時對消息靈通善於蠱惑人心的飲石泉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而飲石泉武力都比不上其他殿主,甚至沒有防範沉香殿藥物的內力,對他們暗自忌憚,至於那個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埋玉殿主玄霾,沒人和他有所交流,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行事極其殘忍且不好相處,連他的武學路數與性情都不清楚,談何對付?
而最主要的是,在總殿主空缺的時候,就算是武力值最弱的飲石泉,都對長生殿那個位置隱晦地表達過想法。
四方勢力硬碰硬也是半斤八兩,四個殿主沒人願意只因為那個位置就毀了整個五殿,不會武的洛永塵的出現,就像是在暗潮湧動的海里壓上了根定海神針,雖說也為飲石泉這樣不擅武力的人帶來了點心照不宣的指引,但四個人為了各自殿內的安穩,都選擇了暫時聽從於洛永塵。
至於暫時是多久……幾個殿主都還沒想好確切的時間。
應該說,它們還在觀察洛永塵,明明知道他突然決定來京師只是為了陳年舊事,但如果能搞清楚洛永塵有幾斤幾兩到底適不適合在這個位置上久待,他們也願意暫時充當一下他手中的刀刃。
只是對此了解了個大概但並沒有那麼深入的元夏倒不覺得聞潮對長生殿主這個位置有什麼興趣。
因為他恍惚記起,在喬村所有人都以為他不會刷新時,聞潮在殺了自己之前似乎提及過當殿主沒什麼用,而為了不讓其他人咬他一口,必須得確保洛永塵活着……元夏並不覺得聞潮是那種確認他要死了還對自己說謊的人,而那番話,指不定就真的是他的真心話。
秋天涼爽到有些冷的風颳了過來,沉思中的元夏打了個噴嚏。
回頭看了一眼那堆着宣紙的書桌,元夏長嘆了一口氣,現在他該做的事明明是把這本書給謄寫下來……npc的世界好難懂,反正不關他的事,他就算再操心也沒用。
元夏勤勤懇懇抄書的時候,殘陽欺酒在一間大院裏找到了自己的任務目標。
這裏住着的男子據說是某個富商的姘♂頭,因為富商家裏的大房太過兇悍,所以就把野花野草都養在了外邊,除了這個男子之外還有兩個才十多歲的少女,大房已經用了計將那倆少女給遠嫁了出去,至少不再礙眼了。可這男子家底還算殷實,據說是心甘情願跟了那富商,對大房捧出的銀票嗤之以鼻不說還嘲諷了這個善妒又年老色衰的女人,被羞辱的大房多次派出心腹想要給他些教訓,卻不知男子還算會些拳腳功夫,全被打了回來。
她實在氣不過,狠了心找了黑樓掛牌懸賞,要求將男子殺了順便將屍首處理的乾淨些。
殘陽欺酒看到這個任務的時候確定了一下,那男子也就六十多級,獨居在這個清靜的院子裏,還算好處理,而且賞金還不算低,就接了下來。
院子靠外邊的地方還住着一個廚娘、一個雜役和一個守門的僕人,男子和他的貼身小廝住的稍微靠里一些,決定速戰速決的殘陽欺酒用從元夏那邊弄來的沉香殿迷♂葯迷暈了外邊的廚娘等人,潛入院子敲暈了正準備去廚房給男人端燕窩的小廝,進入屋內幾乎算是輕而易舉就殺了男子完成了任務。
在出手之前特地找了一塊厚布將手裹着的殘陽欺酒眼疾手快地按住出血的位置,為了雙重保險更是防止男子掙扎而將血濺的到處都是,他掐住脖後頸椎的位置手指稍一用力,npc就沒了聲息。
從堆放着雜物的柴房找到一個麻袋,將屍體帶了出去並在城外的亂葬崗找了個還算好的位置埋了后,殘陽欺酒回到黑樓交了任務。
這類任務在遊戲裏他沒做過上千次也有不下幾百次了,結束后扣去黑樓收取的手續費還有三千五百兩,不算多也不算少,殘陽欺酒將銀票隨手塞進系統包裹里,面色如常地準備回君家。
院子裏的元夏看到袖口沾了點血跡的殘陽欺酒後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又去做了什麼和“職業”相關的事,咂了咂嘴只覺得這人遲早有天會被官府給抓了,感嘆兩句就繼續低頭和毛筆奮戰。
殘陽欺酒饒有興趣地走到他身邊看了看元夏那手幾乎可以稱之為狗刨的字跡,毫不留情地嘲笑了兩句,收到了小孩兒一個憤恨的白眼。
次日,上午元夏被老先生用戒尺威脅着開始背書,殘陽欺酒則是出門打聽任務目標的消息,中午來到君府又開始教元夏一些其實完全用不上的、可以算是刺客的攻擊手法,晚上出門做任務賺錢。
然後日子就這麼幾乎是一成不變地,靜悄悄過了五六天。
直到某個秋高氣爽的下午,綠樓派人傳來了消息。
關於殘陽欺酒之前打聽的齊書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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