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作弄
胡鐵花抱着花貓眼睛眨眨看看淺唱,這人還是在擦手,而且似乎有些不滿意。
再看楚留香,他已經靠在軟墊上眯起了眼睛。
“我們現在去哪裏?”胡鐵花緊了緊懷裏的貓。
淺唱懶懶地抬眼看了他一眼,繼續擦手,“這主事的可不是我。”
楚留香睜開眼睛笑了笑,“自然是去大漠的。”
胡鐵花突地瞪大了眼睛,“就我們這些人去嗎?”
“怎麼了?”
“沙漠可是個吃人的地方。”胡鐵花難得的正經起來,滿臉的鬍子也擋不住他嚴肅的表情,“你們可知道在大漠裏面要走多遠才能到……對了老臭蟲,是誰綁了咱妹子來着。”
淺唱別過臉去。
楚留香嘴角抽抽,自家好友不靠譜着實丟臉的,但他還是解釋了,“是大漠之王札木合的兒子,叫黑珍珠。”
“管他黑珍珠,綠翡翠的,綁了咱們妹子就是不給咱們面子!”胡鐵花恨恨的罵了一聲,隨後又說,“我們幾個人能有什麼大的用處,你可知道多少人在沙漠裏有去無回?就黃澄澄的沙子,一眼看過去連盡頭都沒有,要是在裏面迷了路,盜帥楚留香級等着被人忘了吧。”
楚留香搖頭,“我比這兇險的地方都去過。”
淺唱輕笑一聲,“花大俠的意思是還要再找幫手?”
胡鐵花動了動嘴,“我不姓花。”
“啊,我說過了我不在意的。”淺唱繼續笑。
胡鐵花嘆了一口氣接著說,“我說的就是要找人幫忙,剛剛也說了沙漠兇險,更何況我們幾個人,還有四個姑娘家,這位……”
“恩,我不會武功,唯一的作用是拖後腿。”淺唱露出八顆牙齒,一臉‘你有本事咬我啊’。
看得楚留香胃疼,急忙接過話,“所以你覺得單單是我們是不夠的?”
胡鐵花點頭,“想着過了大漠去救人,到時候連打架的力氣都沒有不是直接送給人家砍么?”胡鐵花頓了頓,“所以我們必須要找一個十分熟悉沙漠的,比狐狸狡猾,比狼殘忍的傢伙來幫我們。”
楚留香眉心一跳,就聽着胡鐵花繼續說,“就是那死公雞!”
“姬冰雁?你說姬冰雁?”
“你可是不知道,自從和你分開之後這死公雞就跑到蘭州做生意去了,也是常常在沙漠裏面走的,賺了大錢哩。”胡鐵花說著便皺起了眉頭,“現今老臭蟲都找到我了,這死公雞竟然都不曾來,想着也是快忘了我吧。”
淺唱手一頓,擦手的動作竟然緩慢了下來。
“曉曉。”淺唱開口,聲音只是比往常大了一些,足夠隔着一層帘子的人聽到,“去蘭州。”
馬車立刻緩了速度,只是一會兒又重新前進了。
胡鐵花笑了兩聲,“也只有淺唱才會讓這麼漂亮的女孩子駕馬車吧。”
淺唱搖頭,“比不上還有讓女孩子抬轎子的。”
胡鐵花一頓:“怎麼可能會有人家讓女孩子抬轎子?……你怎麼還在擦手?”
淺唱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了看他懷裏的貓,“說起來我和盜帥也算的上是朋友,花大俠是盜帥的至交好友,我也能恬着臉稱花大俠一聲朋友的。”
胡鐵花點頭,他並不討厭淺唱,雖然是公子哥十足的做派,但卻沒有做出什麼噁心人的事情,還能幫楚留香道沙漠裏面找人也算的上是良善之輩,做個朋友是足夠的。
“花大俠沒有聽過‘朋友之妻不可欺’么,那花貓可是你的小乖乖,我剛剛抱了它若是不把手擦乾淨,我覺得我們的朋友之路就會斷掉了。”
胡鐵花張了張嘴,低頭看了看懷裏已經開始打盹兒的花貓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噗哈哈哈!”楚留香笑得直捶地板。
淺唱冷哼一聲,“砸壞了賠銀子。”
楚留香立刻閉上眼睛裝睡了。
蘭州這個地方是西北最繁榮的城市,也是各個富豪聚集的地方,西北只要是排的上號的有錢人都會住在這裏。
有的人生來就是能賺錢的,而無論在哪個年代,有錢的人都是大爺,都是會讓人肅而起敬的。
姬冰雁就是這樣的,他做的生意並不是固定的,可以說只要是能賺錢的他都會插上一腳,這城裏城外有十兩銀子的生意就有一兩銀子是他的,這樣的人本來就是很有名的,在蘭州也是有名。
所以即使沒有淺唱的指點他們也是很快就找了姬冰雁現在家,要說是家也不若說是大大的院子罷了。
楚留香一行人表明了來意,就被守在門口的兩個壯漢請了進去,而後卻是幾個白衣衫的少年慢慢引人認了院子,走路過的僕從看了客人也是停下稍稍點頭,看上去也是極有教養的。
胡鐵花拉拉楚留香的袖子,一手還抱着花貓但是說話一點也不客氣,“你看這些下人,別看表面上對我們恭恭敬敬的,實際上可能我們的衣服就覺得我們是窮人來投靠的,打心眼裏都瞧不起咱們。”
楚留香摸摸鼻子,他身上的衣服雖然樣式普通了些,但是絕對是好料子,還有……
眼角瞄向從認識到現在身上就散發著貴公子氣息的淺唱,這人領着四個妹子,在別人家裏逛着是一臉趣味,時不時小聲說幾句話。
一開始還是說著以後陌上的院子也要翻修一下,現在已經在說事情辦完之後直接帶人過來把蘭州這邊的匠人綁回去了。
“楚留香!胡瘋子!”遠遠的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楚留香和胡鐵花都將目光遞了過去,結果就看到昔日的好友現如今現在竟然坐在軟榻上,而且是被四個好看的女人抬着的。
一剎那,胡鐵花的表情很是精彩,竟然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於是他低下頭,再次凝視懷裏的花貓。
姬冰雁倒是沒有想到胡鐵花也是這個表現,用眼神詢問楚留香卻只發現了好友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莫不是時間太長都忘了我的長相不成?”姬冰雁一抬手,軟榻已然停了下來,但是四個妹子卻還是沒有將其放下來的樣子。
淺唱看不過去伸手戳了戳花貓的額頭,胡鐵花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引了過去,然後看到淺唱似笑非笑地站在那裏擦手指頭。
胡鐵花:“……”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他快被好友這蠢樣子弄哭了好嗎?
“不說這個了,花瘋子是有了失心瘋,你莫要跟他計較。”
姬冰雁眼底銳光一閃,“我若是跟醉鬼計較不是太傻了?”
胡鐵花腦子也轉過來了,眼神在抬着軟榻的四個姑娘身上轉了一圈才說道,“你這人也倒是會享受,是不是有了錢都是這樣,這位讓俏妹子趕馬車自己坐馬車,你倒是讓人家姑娘給你抬塌子,見了老友倒是不願意下來了?!”
姬冰雁的臉頓時冷了,他的眼裏閃過不甘,伸手捶捶自己的腿,“你要是現在能讓我站起來,我將這裏所有的一切都送給你!”
楚留香和胡鐵花全都怔住了,淺唱抬頭看看這裏的亭台,他喜歡這柱子上的雕刻。
胡鐵花已經忍不住大叫了起來,連花貓都掉了,那隻花貓的爪子死死扒着他的衣裳讓自己不掉下去,“這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是哪個混蛋下的手?!我要是不廢了他我就不姓胡!”
“花大俠。”淺唱開口,“你家真愛要掉了。”
胡鐵花:“……”
楚留香:“……”明明是這麼悲傷的氣氛,為什麼有種想笑的衝動?
“這位是?”姬冰雁眯起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淺唱了。
“我家公子陌上的淺唱。”凌兒往前走了一步擋在了淺唱面前。
姬冰雁眼睛猛地一亮,“竟然是淺唱嗎?”
淺唱是個名字,也是個代號,同時也是無所不知的象徵。
淺唱對着還坐在軟榻上的姬冰雁露出一個笑容,“姬老闆辛苦了。”
姬冰雁點點頭笑道,“既然是老友和淺唱都到了,今天的菜品可得豐盛好多了。”
胡鐵花上前一步,將花貓放到了姬冰雁的軟榻上,自己竟然好像沒有覺得有不對一樣,伸手就在姬冰雁的腿上摸了起來,“你還沒有回答說哪個孫子乾的。”
姬冰雁低下頭看着在自己腿上摸來摸去的爪子終於還是按住了,“你莫要欺負我是個不能走的。”
“這個世上只有我和楚留香才能幫你報仇!”胡鐵花被人抓住了手,也不掙扎。
“是我自己。”姬冰雁搖頭,“我在沙漠裏流浪了五年,迷了路遇上了沙塵暴……”
淺唱伸手拉了拉楚留香的衣服。
楚留香回頭看了淺唱一眼,然後就看了看已經悲從心來仔細聽故事的胡鐵花,才靠到淺唱耳邊,用兩個人才聽到的聲音說,“他經常作弄他的。”
淺唱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心裏思量着果然第一次聽到胡鐵花的名字就覺得他是個悲劇這個想法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