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巨翼蝙蝠
第四章
斐文手拿半截菜刀,要說這菜刀她得來也是不容易的。
現在這個地球上,很少有人會自己動手切菜做飯,融合人和變異人的手並不靈活,高科技導致一切都變得系統流程,想吃什麼,按一按電腦鍵盤,相應飯菜就會通過煮飯機器自動生成。
斐文家裏也有這種機器,起初她覺得滋味尚可,時間長了,吃起來就膩煩了,天天一個味道,沒有絲毫變化,舌頭都跟着麻木不仁了。
這把菜刀還是她在賣刺繡的那個古董店用一副花開富貴換來的,說到這裏,斐文不得不詛咒古董店老闆的心黑手黑,一把破菜刀哪值得那麼多銀子,可話說回來了,物以稀為貴。那個老闆賊眉鼠眼的樣子,一看是就是和老鼠基因融合的。
斐文原本不會這麼多愁善感,自從到了這個時代,她就已經成功認識到命運多舛的概念,更何況一把菜刀與她現在的境遇比起來,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可這半截菜刀用的實在是不順手,加上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就滑了刀。
斐文哀怨地看着正在泌血的食指,她在切牛肉,牛肉的色澤本就暗紅,這一來又多了幾分妖艷。
“什麼味道?”廚房門口傳來那個藍紐斯人的聲音。
斐文大驚,原本她還打算就這麼把牛肉炒了呢,現在人家看到了,估計這肉非得進了垃圾桶不可。
正在為牛肉哀嘆,斐文的眼睛驟然大睜,她的指尖被什麼包裹住了,指尖的感覺冰涼,恰好緩解被刀划傷的炙熱疼痛。
“你……”斐文的身體都僵直了,電視裏沒有說,藍紐斯人有喝人血的習慣,可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她的手正在這個高大的藍紐斯人嘴裏,冰涼舒適,她能感到,他正吸吮着她。
阿德萊德驚愕於口中香甜濃稠的血液。
藍紐斯人的體溫偏低,除非酷熱的夏季,其它季節需要補充大量的血紅蛋白。他們會通生食紅肉獲取日常所需,一旦經過重體力消耗,就需服用額外的血紅蛋白來補充,這其中不乏會通過一個地球上叫做“紅十字”的機構取得。
可此刻,僅僅這麼一滴,阿德萊德就覺得體溫上升,整個人變得溫潤起來,原本的肢體僵硬麻木得以緩解。
斐文的手指被吸吮得乾乾淨淨。
“真可惜,沒有了。”藍紐斯人開了口,他不開口還好,他這一開口反而讓斐文想要找塊豆腐撞死的念頭,茹毛飲血的藍紐斯人呀,她怎麼有了一種自己即將被蠶食的感覺。
“嗯,這個?”終於,斐文的手被放開了,她下意識的倒退一步,將手背在身後。
“我……”斐文看了看阿德萊德,他並沒有要走的意思。
有男人陪自己下廚房是每個女人的夢想,可惜,這個男人並不是斐文期待的正常人。
她硬着頭皮,用廢了好多力氣找到的作料拌勻剛剛切好的牛肉,這個外星人那麼喜歡她的血,相信是不會介意沾有她血牛肉的,隨後她又切了兩個尖椒。
“味道不錯……”阿德萊德將牛肉和辣椒攪拌在一起,很是歡快的吃了起來。
斐文看了看架在爐灶上還沒加熱的炒勺,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這個藍紐斯人吃的是徹徹底底的生肉。
此時此刻,她對自己的未來,愈發得擔憂起來。
中國人有句老話,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被外星人吃了算是哪者?
酒足飯飽,阿德萊德無聊地打開電視,他有些嫌棄的看着映射在空中的立體影像,影像不夠真實,這電視可是夠古老的。
斐文搬了一個凳子,坐在離阿德萊德最遠的那個角落裏,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巴不得眼前的這個藍紐斯人,會把她當成空氣。
可她很快認識到,這是一種妄想和奢求。
“過來……”阿德萊德一聲令下。
斐文衡量過力量差異,順從的走到他身邊站好。
“轉個圈……”阿德萊德提出新的要求。
斐文乖巧的照做了,她不由得腹誹,這畫面怎麼好似在哪裏見過?
電視中插播一條廣告:“想要你家的寵物乖巧聽話嗎,現在就來加入動物班長吧!無論是聰明伶俐的小狗,身材臃腫的肥豬,殘酷無情的鱷魚蟒蛇,動物班長一併替你解決煩憂。”廣告的同時,還時不時閃過小狗轉圈打滾的畫面。
斐文看向阿德萊德,與此同時,阿德萊德也看着斐文,兩個人都沒有忽略這個廣告的內容。
這個返祖人的表情還真奇特,阿德萊德心情突然間變得很好。
阿德萊德沒想到,這次意外會有這樣的驚喜,給那群科學怪人找了個研究對象暫且不說,自己倒是可以考慮把這個返祖人收入囊中,這麼有趣的返祖人以後的用途不可估量,說不定……
斐文突然覺得面前的藍紐斯人看着她的眼神比吃了她還要恐怖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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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蘭克隊長,親王大人他?”
“女爵您放心,護衛隊正在盡全力尋找?”
羅蘭克抬頭看着眼前的麗莎,面容精緻秀麗,皮膚白皙透亮,每見一次,他都不由得感嘆一次上天對這個女人的恩賜,也不怪她會讓帝國兩個最優秀的男人為她爭鬥不修。
“謝謝你羅蘭克大人……”有了羅蘭克的保證,麗莎微微低頭示意,搖曳生姿的走向不遠處的一條黑色巨型飛龍。
飛龍的身邊站着一個面無表情,身材高大壯碩的男人,正是大王子科瑞爾。
科瑞爾見麗莎走過來,他先是跳上龍背,隨後伸手一拉,將麗莎拽進懷中。
“科……嗚……”麗莎的話被科瑞爾堵在嘴裏,過了許久,科瑞爾才放開氣喘噓噓的麗莎。
“你找羅蘭克是不是為了阿德萊德,放心,他死不了,那個詭計多端的傢伙,死了倒是清凈了。”科瑞爾的聲音里滿是濃重的酸澀味道。
“科……你知道你們在我心中都是無法捨棄的,我喜歡你的粗狂,卻又無法忽視他的溫柔。”麗莎的手撫摸上科瑞爾的臉頰,科瑞爾拉扯韁繩,飛龍騰空而起。
羅蘭克豎著耳朵,將兩人的對話聽得j□j不離十,他暗自嘆了口氣,不愧是麗莎,三言兩語就將科瑞爾弄得服服帖帖,幸好他對這種萬分美麗的花朵,只遠觀不褻玩……
想到這,羅蘭克乘坐光束車回到家中,接通阿德萊德的通訊器。
“好,我知道了,恩……”阿德萊德中斷通訊。
斐文是一百萬個不想聽,可該聽的不該聽的還是聽的一點不差。
敢情,原來是三角戀,貌似還是抓姦在床,她眼前的這個看來是個姦夫,被正主給打得屁滾尿流,這才掉到這個低等聚居區。
斐文看阿德萊德的眼神多了幾分鄙夷和同情,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馬克思列寧主義不是教導我們嗎,要辯證的看問題。
斐文伸手敲敲腦袋,看她是多麼好的學生,大學的馬列記憶依舊這麼紮實。
“你想問什麼?”阿德萊德沒有忽視斐文眼神中的細微變化,嘴角微微挑起。
“沒,什麼也不想問。”斐文搖搖頭,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嘶……”她倒吸一口氣,她的這個屋子只有一張床,一個沙發,昨天這個藍紐斯人霸佔她的床,害得她睡沙發落枕了,剛剛的搖頭,讓她脖子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痛感。
“純血的貴族女人少,性/愛也是保證藍紐斯人體溫和血液流動的一個重要因素。漂亮的女人,會讓男人分泌出更多的多巴胺,血液和體溫也會得到很好的提升……”。
有句話說得好,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編故事,阿德萊德的解釋在斐文這裏反而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低垂着腦袋,眼神遊移,避免與阿德萊德對視在一起,忘記哪本書里說過了,當在野外看見猛獸的時候,千萬不要與它們對視,那是最容易受到攻擊的。
阿德萊德莫名有些懊惱,一種無名之火正在心底醞釀。
嘰里咕嚕的聲音打破房間裏的平靜,斐文的臉微微發熱:“我餓了,你要吃點什麼?”
“昨天那個牛肉好了,刀工雖然不好,味道還可以。”阿德萊德給出答案,斐文閃進廚房,拿着那半截菜刀,艱辛的切着牛肉。
突然間,房子震動起來,廚房裏的餐具相互撞擊叮咚作響,一些盤子滑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地震了……地……”斐文跑到廚房門邊,驚愕的看着原本明亮的客廳。
此時明明是白天,太陽的光線正好,客廳里應該是暖洋洋的。可此時此刻,窗戶外面黑乎乎的,好似被什麼糊住了。
忽然客廳里發出刺眼的白光,是那個藍紐斯人,阿德萊德銀白色的頭髮在空中飛散開來,他的身體正被一個白色的光暈包裹在其中。
斐文驚愕地忘記了房子的震動,她獃獃的看着眼前這一幕。
房子又猛地震動,窗戶瞬間爆裂開來,玻璃碎片飛散着衝擊着房間裏的每個角落。
斐文本能的向後躲閃,扶着門框的手,突然被劃了一下,這要比昨晚那一刀深多了。斐文痛得收回手。又是猛的一震,她的身體不自主的撞向身後的牆壁。短暫的眩暈過後,斐文搖搖腦袋,她手握菜刀,再次來到廚房邊,想要看看客廳里的情況。
客廳里有着打鬥和動物思鳴哀叫的聲音,斐文的腿還沒邁出去,一個巨大的身影被摔在她面前。
斐文嚇得一驚,是一直好大的蝙蝠,黑色的薄膜羽翼,老鼠一樣骯髒的頭顱,森白鋒利的牙齒伴隨着口中惡臭正朝她匍匐逼近。
斐文向後倒退兩步,怪物發出刺耳尖銳的叫聲,哀鳴不斷,它不斷的呼扇翅膀,離斐文的距離越來越近。斐文冷靜下來,眼前的怪物除了翅膀和頭部完好,四肢已然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彎曲着。
她已經退進廚房,廚房是封閉的,她無路可逃。
斐文緊貼着牆壁,腥臭的味道越來越重,濃重的味道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活活被一個肢體不全的怪物咬死?
突然間,一種無法形容得悲壯,讓斐文有了視死如歸的覺悟。她不知道哪來的力量,猛地一個跳躍,騎到蝙蝠的背脊上,她手緊握那半截菜刀,瘋狂地朝蝙蝠的腦袋脖頸砍去。
鮮血噴洒出來,濺到斐文臉上,蝙蝠的翅膀越發劇烈的扇動,瀕臨死亡的掙扎,讓原本已經無法飛行的蝙蝠騰空而起,斐文被狠狠地撞向天花板。
她強忍着疼痛,一隻手抓住巨翼蝙蝠的翅根邊緣,另一隻手舉着半截菜刀狠狠的落下,一下,兩下,三下……
蝙蝠的掙扎逐漸消失,強烈的恐懼讓斐文重複自己的動作,直至蝙蝠的腦袋被她徹底砍斷。
斐文的身上,臉上,頭髮上全被鮮血染紅,血腥的味道遮掩住蝙蝠的惡臭。
阿德萊德處理完客廳里蝙蝠,順着血跡來到廚房,他有些可惜的搖着頭,哀嘆剛找到沒多久的返祖人就這麼被毀了。也多少有些自責,忘記了返祖人的戰鬥力是多麼低下薄弱。
廚房裏的一切讓他驚愕,他站在廚房門口,眼前的女人如同浴血的鳳凰,她的一隻手攥着半截菜刀,另一隻手拎着蝙蝠的頭顱,嘴唇微啟,彷彿在微笑。
“你拿着它幹什麼?”阿德萊德幾乎記不起來自己有多久沒見過如此血腥暴力的畫面。藍紐斯人的殺戮通常無需見血。
“我說過我餓了,正好加道菜,清蒸蝙蝠頭怎麼樣?”斐文笑着回答道,她非常佩服自己臨危不懼的幽默感。
阿德萊德的嘴唇微微顫動,完美的貴族休養讓他逼退不住湧上的噁心感,作為擁有強大戰鬥力的親王,什麼血腥的場面沒有見過。
斐文扔掉蝙蝠腦袋,走出廚房,她來到洗漱間,臉上的粘稠感讓她迫切的想要清理。
“啊……”斐文一聲尖叫,她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