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攻略禁慾系男神【12】
語琪嗯一聲,接過他倒空的小碟子,把一旁切好的白菜裝盤遞給他。
之後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流理台前只有沈澤臣翻炒白菜的聲響。
雖然如此,卻並不令人覺得尷尬。
他們配合默契,幾乎像是一同生活了許久的老夫老妻。
……
快要出鍋之前,他讓她去拿雙筷子嘗嘗鹹淡。
她一臉正經道,“太麻煩了,你用鍋鏟給我挑一根就行。”
他可能看出了她的這點小心思,也可能並沒在意,看了她一眼后笑了一笑,用鏟子撈起一根白菜葉子。
她湊過去,就着他的手叼進嘴裏,品味了一會兒,笑着對他豎起大拇指。
“可以?”
“何止可以。”她擠眉弄眼地大肆吹捧,“新東方的水準。”
“……你的要求真是出乎意料的低。”
她大大翻了個白眼,“不,我其實苛刻又惡毒。”頓一頓,朝他眨了下右眼,笑得十分明媚,“只不過不對着你而已。”
他用半無奈半含笑的目光看她一眼,隨手將菜裝盤后塞給她,一個字都沒說,但偏偏就無聲地表達出了‘好了別鬧,幹活去小姑娘’的意思。
語琪無所謂地笑笑,哼着歌蹦躂着步子,把菜端到一旁的實木餐桌上擺好。
等走回沈澤臣身邊時,他已經重新點火倒油,動作流暢,派頭很足,很有主廚的腔調。
平底鍋旁邊,番茄湯噗嚕嚕地煮着,飯香縈繞,燈光明亮,語琪看着他,不知哪根筋搭錯,突然鬼使神差地一般地脫口而出,“我忽然有點想嫁你怎麼辦。”
沈澤臣的手一頓,繼而睫毛下壓,眼尾劃出溫溫淡淡的弧度。不言不語的面容,捉摸不定的態度。
語琪覺得自己好像在對方不太想動彈的時候來了個三壘,似乎是有點急躁了。
行軍太急乃兵家大忌,她立刻試圖彌補,淺笑着給雙方搭下牆梯,“只是說說而已。”
他看她一眼,頗有些無奈的意味,半響搖頭一笑,“我的紀大小姐,很多事情你喜歡做都無所謂。但是求婚這事,還是留給我來比較好。”
她不太相信,“等你主動,我們連開始都不會開始。”
“凡事不要太絕對,紀同學。”
語琪無話可說,只能聳肩挑挑眉,“隨你,反正我總也不能一個人上民政局。”
他薅貓一般隨意撫了撫她的後頸,指派她去端碗。
番茄湯好了。
……
這頓晚餐的氣氛不錯,至少關係詭異的四個人坐在一起還算和睦,當然,話最多的當屬紀亞卿,他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跟沈澤臣講着他作為一個單身父親把一個不聽話的叛逆姑娘拉扯大是多麼地不容易,在紀姑娘最混球的那些日子,他用了多少計策都沒能降服這匹小野馬。
語琪一直冷着臉,試圖阻止這個老男人繼續向她的男朋友吐露她的那些‘黑歷史’,但是沈澤臣卻對此很感興趣。
於是她不得不在一旁旁聽了自己小時候是如何帶着人到家裏開PARTY把房間搞得一團亂,如何把自家老爸的私人助理當小弟使,又是如何破壞老爸的一段又一段的風流韻事……
“嗯——”沈澤臣笑着聽完女朋友囂張又叛逆的過去后,看着她的眼睛含笑揶揄了一句,“你的童年真是多姿多彩到讓人羨慕。”頓了頓,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同樣孤單的童年,他的眼神變了幾變,最終柔和下來,像是穿梭過十幾年的歲月,注視着曾經和現在的她,“多好,紀總一直陪在你身邊。”
這種氣氛感染得語琪有點兒鼻酸,可當她眼眶泛紅的時候,沈澤臣卻笑了起來,側過身,溫柔地摸了摸她的發頂,“紀總還說你長大了呢,怎麼還這麼像孩子。”
語琪吸了吸鼻子,沖他笑了笑。
坐在對面的紀氏總裁看着自己女兒對着男朋友微笑的模樣,不知怎敵就想起了妻子逝去的那個晚上,在他懷裏安靜流淚的小女孩。妻子去得早,這些年來,關於她的事,他從沒讓保姆插手過。
親自學着給她梳馬尾辮,帶着她去買小衣服小鞋子,晚上笨拙地抱着她講睡前故事,陪着她一步一步長大……在她能自己梳辮子、買衣服、也不需要睡前故事之後,他就陪着她鬥嘴,胡鬧,給她收拾所有的爛攤子,帶她去嘗試所有的新奇事物,就這樣,一轉眼間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被自己寵得無法無天的小姑娘現在對着另一個男人依賴又愛慕地微笑,他忽然覺得心裏空了一塊。
天底下的父親大抵都是如此,把女兒當成了小情人。當她有了男朋友后,總像是被拋棄了一樣滿心酸澀。
這些年的回憶翻湧上來,紀亞卿像是割捨什麼珍寶一樣滿心不舍,語氣酸澀地道,“小的時候多乖,總說長大以後要嫁給爸爸,可現在呢,這傢伙的眼睛裏只看得到小沈你了。”
大概是氣氛真的太溫馨,所有的陌生和客氣都在這頓飯中消弭於無形,沈澤臣微微一怔之後笑了起來,沖她眨了下眼睛,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一樣開起了玩笑,“紀同學,你父親吃醋了。”
語琪也笑起來,毫不猶豫地就把胳膊肘往男友那拐去,“讓他吃去。”
沈澤臣笑而不語。
女大不中留,紀亞卿完敗。
大家說說笑笑之下,不知不覺就喝得有點兒多,最後酒勁兒上頭,紀亞卿直接就在飯桌上趴下了,叫都叫不醒,沈澤臣很是好笑地搖了搖頭,想去攙他,結果自己一起身也晃了兩晃,扶了扶椅背才勉強站穩。
語琪嘆口氣,一把把他按回椅子上,和阮凝一起把紀亞卿扔回了他的房間。
“今天這麼晚了,你們就睡在這裏吧。”走出房間的時候,她隨口對阮凝道,“反正空客房多得是,我去給你們找兩套睡衣。”
“不、不用了吧。”阮凝還是有些拘束,“小臣家就在附近。”
語琪頓下腳步,似笑非笑地側頭看她,“阿姨,你怕我?”
阮凝愣了一愣,然後支支吾吾,“也、也沒有……”
“沒有就住下來,不然明天老頭子又要教訓我。”
她一邊說一邊打開一間空客房的門,“你們今晚睡這兒行么?其實分開睡也可以,我再給你到樓上收拾間空房出來。”
阮凝這次來是本着低調再低調,盡量不惹麻煩的原則,自然是不會要求什麼,只揮手道,“不用不用。”
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這等於同意住下了,她愣怔了一下,頗有些茫然。
語琪卻不管這些,只道,“那行,正好那間一直都有人收拾,直接就可以住。”
兩人往回走到一半,就看到玄關之前,沈澤臣背靠着牆在閉目養神,肘間掛着阮凝的風衣和他自己的大衣,一副準備告辭的模樣。
語琪看了眼他眼角處不正常的嫣紅,遙遙地便開口道,“今晚住這兒吧。”
沈澤臣緩緩地睜開眼,一雙眼睛醉意迷濛,反應很明顯地慢了半拍,“嗯?”
“住下吧,你喝了這麼多怎麼回去?”她又說了一遍。
沈澤臣跟阮凝不一樣,跟她已經熟悉地跟自家人似得,在眯着眼睛看了她一會兒后,就緩緩笑了一下,攬着衣服的右手鬆了松。
語琪輕嘆一口氣,拿過他手上兩件外套重新掛好,然後轉過身拉他,“跟我走。”
沈澤臣安靜地跟上,雖然步伐有些拖沓,但腳下走得倒還是直線,比紀亞卿那老男人強多了。
把沈家母子安頓好后,她各拿了一套自己和紀亞卿的新睡衣給他們,又把衛生間裏的備用洗漱用品取出來擺好,才去把廚房和餐廳稍稍收拾了一下。
回來路過客房的時候,她敲了敲門,剛剛衝過澡的阮凝穿着她給的那套卡通睡衣探出頭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扯着衣角沖她笑了笑,“是不是有點兒奇怪。”
語琪上下打量了一下,眯起眼睛。
阮凝被她看得更加不自在了。
“還好。”語琪雲淡風輕地評價了一句,進屋看了看沈澤臣,見他已經睡下了便不再多說什麼,只囑咐阮凝道,“我的房間就在樓上,你們還有什麼需要的可以來找我。”
大概是底氣不足、且性格使然,阮凝在她面前根本沒有長輩的氣勢,對着她除了點頭就是微笑,比在紀亞卿跟前時還要小媳婦,語琪頗有些無奈,在出去之前稍稍頓了頓,回頭看了她一眼。
阮凝要轉身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安地看着她,“……怎麼了?”
“沒什麼,晚安。”語琪淡淡道了一句,垂下眼睫,給他們帶上了門。
房門闔上之前,阮凝有些局促的聲音傳了出來,聽上去頗有些受寵若驚,“啊,好——晚安。”
可這個亂七八糟的夜晚卻是高|潮迭起,一點兒也不安寧。
語琪沉沉睡到半夜,便被門外的敲門聲給弄醒了。
阮凝有些慌張地走進來,頭髮凌亂地披着,睡衣的一邊領子也折着,這幅尊榮簡直嚇人一跳,語琪下意識地便清醒了一半,開口就問,“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風韻猶存的美人立刻頓住了腳步,有些躊躇地看着她,好像是拿不準該不該用這種事情來吵醒她,臉上的神色分外局促不安,“那個,小臣好像在發熱,我來問問你那個……這裏有沒有退燒藥?”
語琪立刻披起衣服翻身下床,腳步匆匆地往門外走去,“怎麼回事,他幾個小時前不還沒事么?”
阮凝在六神無主的情況下被她冷靜鎮定的神色一下子震住了,像是瞬間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開始像秘書追着上司彙報似得跟在她後面,“會不會是着涼了?還是最近累着了,小臣他這個禮拜不是一直在加班么?或者是酒喝得有點兒多?”
“我也不知道。先看看有沒有熱度再說。”
“哦……”阮凝茫茫然地應了一聲,“好。”
雖然這麼說,但語琪心裏其實已經有了差不多的結論。
其實阮凝說的不無道理,最近一個項目讓他連軸轉了整整一個禮拜。人就是這樣,忙的時候倒能堅持,身體再超負荷也依舊能照常運轉,可一旦放鬆下來,卻容易被感冒發燒之類的趁虛而入,至於那一瓶多灌下去的紅酒,也很有可能起到了雪上加霜的作用,於是這些日子來的疲憊一股腦兒地全都爆發了出來,在短短几個小時之內燒到了——
“三十八度五。”精準地讀出溫度計顯示的數字后,語琪皺起了眉,“的確是在發熱,他之前醒過么?”
阮凝遲疑地搖搖頭,“好像沒有。”
“那就……有些麻煩了。”
沈澤臣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渾身的關節都泛着酸疼,一會兒夢到小時候跟父親釣魚的情景,一會兒又夢到被他親手送進獄中的繼父,頭昏昏沉沉的,整個人疲憊得不行。迷迷糊糊之間,他忽然看到有人被推下樓梯,奔下去一看,只見母親滿臉鮮血地倒在地上,而繼父的那個兒子站在旁邊,面容扭曲。
他想上前去,可是動不了,身體沉得像是墜了鉛塊,怎麼掙扎都沒有用,汗一大把一大把地往外冒着,流水似得……恍惚之間,有誰從身後扶他起來,那個人用手指撥開他汗濕的額發,輕輕地說,“醒醒,你燒得厲害。”
像是被潮水拋上岸一般,他忽然從夢中醒來。
渾身上下都黏黏的,像是被汗水濕透了,他喘了幾口氣,緩緩掀開被汗水濡濕的眼睫,正對上一雙漆黑專註的眼睛。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臉,聲音很輕,“醒了?難不難受,要喝水么?”
暈黃的床頭燈朦朦朧朧,掃在她的側臉上,打出一片模糊的陰影,他有點兒恍惚地呢喃,“幾點了?”
語琪皺了皺眉,剛倒了杯溫水回來的阮凝也有點兒擔憂地上前一步,把杯子遞給他,“三點不到,你先喝點兒水。”
“三點?”大概是燒得太厲害,他反應慢了不止一拍,目光茫然地落在她和阮凝兩個身上,啞着嗓子含糊地說,“……你們不睡覺么?”
語琪輕輕嘆了口氣,“我們本來都在睡覺。”
沈澤臣用手背擋了擋額頭,鼻音濃重地道,“我沒事,你們去睡吧。”
語琪才不管那麼多,把水拿過來往他手裏一塞,“喝水。”說罷就起身往外走,路過阮凝身邊時隨口道,“阿姨你先看着他,我去找點兒葯。”
阮凝連忙應,“哦,好。”
等她回來的時候,那杯水已經空了,而且床鋪上也空無一人,只有阮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偏頭望着衛生間的方向。
“人呢?”
“他說身上都是汗,粘的難受,去沖澡了。”阮凝說。
語琪目瞪口呆,“阿姨你不攔着他?”
“啊?”
“算了。”她把葯放在床頭柜上,轉身往衛生間走去。
在門外能隱隱聽到水聲,語琪皺了皺眉,抬手敲了敲門。
裏面水聲停了一下,然後他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出來,“小琪?”
小琪?沒喝酒的時候他可從來沒這麼叫過她。
語琪無奈又好笑,想了想,把到嘴的數落咽了下去,橫豎他洗都洗了,她再說什麼有什麼用,便只囑咐道,“你快一點,濕了的睡衣就別穿了,門口的架子上有乾淨的浴袍。”
他沒應聲,水聲又響了起來,好在持續了沒一會兒就結束了,她靠在一旁的牆上又等了一會兒,門就開了,沈澤臣穿着雪白的浴袍走出來,被熱水衝過的皮膚白中透着緋紅,散着熱騰騰的水汽。
他是那種輪廓清雅的類型,可這浴袍鬆鬆垮垮的,領口極大不說,寬帶又把腰身系了出來,顯得跟女孩子似得秀氣,比阮凝看上去還要風姿綽約。
這幅美人出浴圖跟平常的沈澤臣畫風差距實在太大,語琪愣怔之下直起身來,把原本想說的話忘了個乾乾淨淨。
沈大美人病中加澡后的顏值可以說是究極進化版的,可他大概真的是覺得難受,平日裏的矜持和風度都不見了,一點兒不顧形象地打着噴嚏,攏着浴袍無精打采地往床的方向走。
一爬回床上,不等阮凝給他蓋被子,就自己把自己用被子裹了起來,然後開始接連不斷地打噴嚏。
阮凝連忙出去給他找紙巾。語琪站在原地,久久沒吭聲,沈澤臣慢半拍地回頭看她,捂着口鼻聲音囔囔地問,“怎麼了?”
他的鼻尖紅紅的,看着她的時候,睫毛上像是染着朦朧的水氣,語琪什麼脾氣都沒有了,認命地把大毛巾往他腦袋上一罩,跟給大型犬擦毛似得一通亂揉之後,再用電吹風一點點烘乾。
等她好不容易把他這濕頭髮給弄乾了,低頭一看,沈少爺閉着眼睛,頭朝她的方向微微傾着,儼然已經睡熟了。
那天沈紀兩家進行了親切會晤之後,四個人之間的交流就開始頻繁起來,這其中一多半的功勞應該歸功於紀亞卿,他經常在周末強行把語琪抓着出去,等到下樓一看,被他點名當司機的沈澤臣已經載着阮凝等着了,然後四個人不是到哪裏去徒步旅行就是去海邊露營,要麼就是去登山野營。
這些活動少不得要互相幫助,尤其是登山的時候,體力較弱的就極需要身邊人的扶持,否則腳下一滑,很可能就身喪萬丈深淵了,在這種時候,甚至說生死相依也毫不誇張。這樣極端的情況下,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增長是十分迅速的。更何況紀亞卿十分狡猾地將他們四個排列組合般地安排着,這次阮凝和紀亞卿一個帳篷、沈澤臣和語琪一個帳篷,下次就是紀亞卿和語琪一個帳篷,阮凝和沈澤臣一個帳篷,再再下次就變成了沈澤臣和紀亞卿一個帳篷,阮凝和語琪一個帳篷……搭帳篷、打水、收拾之類的事情也是兩人一組,都按這種排列組合式的方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