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終提
賈璉終於可以攜帶家眷平安地離開平安州了,當今留下黃石頭並三個文官善後,帶着一干人等往京城趕去。
賈璉緊緊抱着巧姐,再一次慶幸當初的孤注一擲,平安州的所有在任官員都被拿下,待一一審查完畢方可,唯有他一家,當今念着他的救駕之恩帶回京去。經此一劫,賈璉昔日登高的心也放下大半,平安到老才是真。
因着皇長子擅自登基一事,當今暴怒,整個隊伍都是戰戰兢兢的,少有人聲,張寧雅緊緊依偎着賈璉,聽他小聲道來方知當日驚險:“表哥,你也膽子太大了。”
“我人笨,也就想到這麼個法子,說起來巧姐兒還是福星,若不是以前去的時候姐兒發現那裏,現在我也早就做了崖下之鬼。”賈璉嘆道,說起這個,卻是黯然,“也不知找到人沒有?”
“王爺吉人天相。”張寧雅跟着黯然,只得這般說道,他們心裏都明白過了這幾日,生還的機會越來越小,當今雖留下一隊人馬繼續搜尋,卻也知道希望渺茫,只是盡人事。
張寧雅沉默半響,嘆了口氣:“以後玉兒可怎麼辦呢?”
賈璉沒有回話,只用力摟緊她與巧姐。
“朱夫人的女兒?”張寧雅又輕聲問道。
賈璉仍然沒有回話,事情已經發展到他完全夠不着的地方了,只能聽天命了。
“陛下還活着?!”梅妃正在試穿自己的太后服,得了消息,手裏的玉簪掉在了地上,摔個粉碎,臉色慘白慘白的。
“娘娘,禁聲!”一邊的宮人提醒道。
“我兒怎麼辦?”梅妃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咬牙道,“既然我兒已經登基了,那就是皇上了,陛下也可以做太上皇!”她本就是沒什麼見識的宮人出身,想想太上皇,還是他同意的,心也就定了下來。
“我就知道!”武皇后長舒了一口氣,與太后對視一眼。
“梅妃上躥下跳的,先看起來。”太后冷聲道。
武皇後點頭,再一次感激漫天神佛,不管她與當今還剩多少情份,她沒有親生子,在確定下一個皇帝會不會真的善待她前,她的利益與當今切身相干。
“至於皇長子……”太后沉默下來,太皇太后與太后可不一樣,孫子再親也親不過兒子,尤其是這個孫子還不怎麼親,只是身處後宮卻難以下手,恐怕要等當今來親自處理了。
“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太上皇下旨將皇長子廢了。”兩人小聲說著,就有人來報。
太后鬆了口氣,看向武皇后:“動手。”武皇后凝重着臉應了,帶着一串人往梅妃宮中去了。
“我是皇上的親娘,你們敢動手,不想活了!”看着被緊緊關上的宮門,梅妃攤在地上崩潰大叫。
武皇后從紗窗看進去,看着梅妃崩潰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悲涼,宮裏的女人,真是一念上天一念下地。
“別虧待了,一切等陛下回來再說。”武皇后無意報復註定悲慘的人。看管的太監總管忙應了。
“回去吧,陛下要回來了,咱們還有好多事呢。”武皇后說道,吉祥忙上前扶着她。武皇后心裏已經盤算起來怎麼梳理後宮了,其實這回若不是太上皇,皇長子沒那麼容易登基,心裏總有覺得有些不對勁。
“主子,他們離京城只有三百里了,可惜了。”
“不可惜,水溶應該死了吧?”
“這麼高的懸崖,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就這樣吧,自斷臂膀,有的是時間耗。”
“主子,太上皇那裏……”
“他自有他的考量,皇長子是廢了。”
“畢竟只有一子。”
“我這個弟弟,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哪裏忍得下去,皇家裏面,血脈相連又算得了什麼。”
當今回來一路都板著臉,留下的朝臣們都得了冷臉,大傢伙都知道因着皇長子的事惹了當今,所幸法不責眾。
“朕大難歸來,皇長子素來純善孝順,自願到大覺寺替朕祈福。”當今看了一圈人,原先因反對皇長子立時登基而賦閑在家的林伯勛張道鋒也已歸位。
底下眾人聞言根本不敢說話,即使知道皇長子不過是個被拖出來的木偶。
“原平安州知州賈璉救駕有功,擢升為工部員外郎,一等獎軍賈赦教子有方,擢升為伯爵。”當今又說道。
底下人聽了心中一動,看來已經沒落的賈府終於時來運轉了。
“至於北靜王。”說到這裏,當今頓了頓,“待確切消息出來再說。”說完便拂袖而去。
“回來就好。”太后見了親兒子真到了面前,懸着的心徹底放下了,眼淚就忍不住爭先恐後地涌了出來。
當今也紅了眼眶,朝太上皇與太后拜了拜。
“既然回來了,就好好梳理下,皇長子是朕做的主,就如朕病倒的時候,也讓你上位了,你別怪那孩子。”太上皇語氣有些硬。
“只是讓他替兒臣祈福罷了,兒臣就這麼一個兒子。”當今回得也有些硬。
“你既然已經下旨了,就罷了。”太上皇的臉色沉了下來,當今抬頭也看向他,寸步不讓,一邊的太后登時心有些慌了。
“老了老了,回去歇息了。”太上皇逕自站起身,一面下逐客令一面卻又說道,“北靜王府也得好生安撫,好歹是一起打天下的,沒想到卻絕了脈。”
當今心中一痛,臉越發沉了。
回到武皇后那裏,還未等武皇后表達下情思,當今便說道:“梅妃就這麼著吧,別讓她再出來了。”
武皇后明白了,心中一嘆,又聽當今說道:“北靜王府那裏……你多多安撫吧。”
“溶兒真的沒可能了嗎?”武皇后臉色一暗,先北靜王自幼時便與當今要好,武皇后可說是看着水溶長起來的,從牙牙學語到翩翩少年到成家立業,想到這裏,眼淚落了下來。
當今一滯,心中劇痛,水溶的意外,說不清到底是怎麼造成了,想到那孩子到死還護着他,心底長嘆一聲,先前他確實有些苛刻了。
“她們娘兩都身子骨不好,可怎麼說得出口啊!”武皇后在一旁喃喃自語道。
當今卻煩了,一個起身,逕自走了。
“與你到底有沒有關係?”武皇后後半句吞了回去,看着當今的身影諱莫如深。
榮國府此時卻是一片歡天喜地,不僅賈璉平安歸來,還升了官,連帶着賈赦的爵位也升了。
賈母素來愛熱鬧,京中風波已過,早張羅了一桌宴席,又邀回了迎春夫婦並探春夫婦,只等着賈璉一家入席,賈赦看着完好無損的兒子,幾乎老淚縱橫,只說道:“平安回來就好。”
賈璉一家早已打理乾淨,換了一身舒適的衣裳,賈母摟了巧姐在身邊,賈璉張寧雅看着熟悉的一切,本該高興,卻是黯然。
“可惜你林妹妹沒來。”賈母偏巧哪壺不開提哪壺。
其實京里都已聽到些許消息,探春夫婦,迎春夫婦,尤其是賈璉,還是親身經歷的,眼眶都有些紅,因着賈母年紀大了,不敢再驚擾她,到底搪塞過去了。
“本來你回來皆大歡喜,誰知道王爺竟交代在那兒了。”賈赦送走女兒女婿,便與賈璉嘆道,“如今就算得了爵位心裏也不落位。”
賈璉紅着眼說道:“王爺幫咱們良多,實在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這沒有可能了嗎?”賈赦又問道,還帶有一絲希冀。
“我親眼見他摔下去的,那裏深不見底……”說到後面賈璉也說不下去了。
“林丫頭可怎麼辦啊?”賈赦死了心,老淚縱橫,喃喃道,“本來真的就為報個恩,養着養着,也真當自己女兒了,迎丫頭不會來事,見了我就是個木頭樁子,如今還好點,探丫頭先自己留了幾分,只有林丫頭晨昏定省的,真把你當長輩敬着,過年過節都有針線孝敬,我就想這林丫頭也真可人疼,本來看她嫁得最好,夫婿也疼她,也算對得起妹妹妹夫了,誰能想到飛來橫禍,她還這麼年輕,又沒個孩子,後半輩子可怎麼過,倒不如當初別上心,省得我要跟着操後半輩子的心。”
賈璉此時只得上前扶住賈赦,心裏也是傷懷不已。
北靜王府里,所有人都以為扛不住的黛玉卻非常冷靜,北靜王太妃卻先倒下去了。
“誰能想到竟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竟讓我白操了這半輩子的心。”北靜王太妃傷心得下不了床,只要醒着便哭得不能自己。
宮裏早派了太醫來,傷心過度,也沒什麼好法子,只能靠時間慢慢養回來。
“母妃夜夜不成眠也不是法子,還請大人開個方子。”黛玉客氣地說道。
太醫連道不敢,仔細斟酌好方子,又親自去熬了葯。
黛玉親自接過熬好的葯,小心扶着北靜王太妃起來喂葯。
“玉兒,你也去歇一歇,府里上上心心都指着你。”北靜王太妃艱難地一口一口喝下,看了雙眼熬得通紅的黛玉勸道。
“母妃,我年輕着,待到王爺回來便好了。”黛玉說道,將葯碗放下,遞了個蜜餞過去。
北靜王太妃頓了頓,看着黛玉笑起來的臉,更加難受。
“母妃,現在又沒有明確的消息,王爺回來見您這樣可要傷心的。”黛玉卻說道,她不相信水溶就這樣走了,他們說好要一起白頭偕老的,他是重信之人,絕不會失信的。
“你說得對。”北靜王太妃看她眼中的光,實在不忍再說,“你也去歇一歇,溶兒回來看你這樣又要着急上火了。”
“王妃,這裏有奴婢呢,您先去歇歇,府里還得您鎮着呢。”周嬤嬤在一旁幫腔。
黛玉見她們如此,只得應了,由着紫鵑半扶半拖回了房。
見黛玉走了,北靜王太妃用力抓着周嬤嬤的手,大哭道:“我如何與萍兒交代啊,還不如跟着去了!”
“小姐,可能沒有你想得那麼遭。”周嬤嬤一面也哭一面還不得不打起精神安慰道。
黛玉回了房,見房屋的擺設,卻都是兩人新婚時一點一滴收拾起來的,為著一件擺件朝哪個方位,都能掰扯半天的書獃子,嘲弄半天的歪道理,抬頭看去,彷彿那人就在窗邊對着她笑。
黛玉拿起帕子捂住嘴,咳嗽了一聲,放下帕子,已是血紅一片。
“姑娘!”紫鵑等人紅着眼驚呼。
“不許說,府里已經夠亂了,在他回來前我要替他守着這個家!”黛玉卻狠聲說道,她失去了弟弟,失去了母親,失去了父親,老天不會對她這麼殘忍的。
“你說什麼?”承恩公夫人剛禮完佛回來,就聽得這消息,只覺得晴天霹靂,整個人天旋地轉的,要不是馬嬤嬤扶着她,就要摔倒在地。
承恩公夫人緩了好一會,才看向馬嬤嬤,眼中滿是希冀。
馬嬤嬤卻不得不狠心地搖搖頭:“到現在都沒找着人。”
“死就死那個殺千刀沒臉沒皮的,為什麼要害到我們溶兒!”承恩公夫人登時恨得雙眼通紅,咬牙切齒,“還有一定還那個人做的,他知不知道他幹了什麼,要被天打雷劈啊!”說完卻大哭起來,她的人生只剩下這點念想,竟也沒了。
馬嬤嬤抱着她,也跟着哭起來,哭了一會卻突然想到:“夫人,若真是那人做的,是不是有什麼補救的法子。”
“是了!”承恩公夫人登時打起精神,用力擦了下眼淚。
“主子,承恩公夫人堅持要見您。”
“不見。”
“承恩公夫人說了若是不見她,她就一頭撞死在夫人的墓前。”
“該死的!”
承恩公夫人到底見到了想見得人:“你果然沒有死,我是叫你義忠親王還是廢太子呢。”
“夫人何必諷刺我呢,我不過是個活死人罷了。”
“溶兒是你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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