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暴亂！
姚盛林奉皇后宣召進鳳章殿，同他一起前來的還有朱明翰和寧安臣兩個人。內閣七個大臣來了三個，再加上衛依依就在身邊，韓芊看着這幾個人，一時間心裏也有了幾分底氣。若是邊疆真的有什麼不測，這幾個內閣大臣怎麼會這麼安定的坐在自己面前都沒有一絲慌亂之色？不過韓芊轉念一想，覺得這事兒也有可能是他們真的出了大事，連消息都阻隔了，所以姚盛林是真的不知道才會這樣。
韓芊強壓着心裏的慌亂，繃著臉問道：“今日本宮聽見一個內監慌慌張張的說西邊出了事，姚大人，你身為首輔大臣可收到了什麼消息？”
姚盛林躬身回道：“回皇後娘娘，臣今天早起也聽見了一些風言風語，不顧昨天晚上皇上的八百里加急剛送回來，說承州那邊一切安好，皇上也沒事。所以臣覺得那些話應該是別有用心的人故意散不出來的，至於他們有什麼目的，臣已經下令叫人去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
韓芊點了點頭，又問：“陛下昨日八百里加急送回來的只有批閱的奏摺嗎？”
姚盛林忙回道：“回皇後娘娘，是的。”
韓芊的臉上掠過一絲失望，但也沒多說什麼。
衛依依又道：“姚大人的人處理政事是好手，查這些事情卻未必快。”
姚盛林點頭道：“副統領說的是，如今這帝都城裏倒是有個人可以迅速查清此事，只是……”
“只是他們尚在熱孝之中，現如今他們都辭去了身上的職銜只流着爵位，闔府閉門守孝不問世事。若要調用他們，必須得有皇上的奪情聖旨才行。”衛依依說的。
“副統領說的是，可皇上如今在承州，這奪情的聖旨卻難辦。”朱明翰躬身道，“只是，聖人有雲，事急從權。皇上去承州的時候便有聖旨，皇上不在帝都，這九州大小政事由內閣輔臣商議着料理，城防以及皇宮的安全則都交給衛副統領，另外若有急事內閣和衛副統領可請皇後娘娘懿旨行事。今日這事涉及皇上的安危便涉及到江山的安穩，臣身為內閣首輔，和衛副統領一起請皇後娘娘懿旨，讓忠毅侯府派人前去承州面聖。”
韓芊轉頭看衛依依，衛依依也拱手道：“這事兒必須查問清楚，而且耽誤不起時間。還請娘娘拋開個人的顧忌，下懿旨給忠毅侯府。”
“這事兒要速速查清楚，但也不宜張揚，本宮這就擬一道懿旨，還請衛副統領悄悄地送到忠毅侯府去。”韓芊說道。
“臣遵皇后懿旨。”衛依依躬身道。
既然是事不宜遲，韓芊便當即叫小嫚拿了紙筆來，匆匆寫了一份懿旨，也不求文采，只求把事情說明白了就成，最後從自己隨身的荷包里拿出一枚芙蓉玉的小章印在落款處，便叫小嫚拿給衛依依，說道：“衛副統領這就去吧。”
韓建元自從父親去世之後便閉門守孝，拒絕帝都城中一切親友往來。皇上出京之時只叫千夜送去過一道密旨，只說讓他暗中留意皇后的安危，必須確保皇后萬無一失。
宮中的流言實乃有心人所為，所以韓建元雖然暗中關注着帝都城和皇宮的動靜，卻還沒這個本事立刻知道宮中之事。皇后的懿旨到忠毅侯府的確把他給嚇了一跳。
“去請二爺和三爺速速去我的書房。”韓建元說完，把皇后的懿旨掖進袖子裏起身便往外走，連外袍都不穿。
“侯爺。”蘇氏忙拿了衣裳追上來給他披上，低聲問：“外邊起風了，侯爺當心自己的身體。”
韓建元忽然止住腳步，回頭對蘇氏說道：“皇後娘娘在宮中不安穩，二弟妹有身孕不宜出門，你身為侯夫人出門太顯眼，你去告訴三弟妹，讓她帶錦兒悄悄進宮一趟去瞧瞧皇后。衛副統領雖然也是衛家人，但她到底不如三弟妹細心，醫術上也稍微遜色點。”
“妾身明白，侯爺且去忙吧，妾身這就去三房。”蘇氏點頭應道。
韓建元知道蘇氏做事素來妥當，便點了點頭匆匆走了。
韓家三兄弟聚在一起，韓建元把皇后的親筆懿旨拿出來給大家看。韓建示率先說道：“這可不是小事！承州距離帝都城足有千里路，這往來消息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要兩天一夜，若是真的出什麼大事兒，我們可是鞭長莫及！”
“三弟的話極是。不過寧侯爺和邵大將軍都跟隨在皇上左右，這二人一個心思縝密，一個驍勇善戰，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韓建開說道。
“二弟說的沒錯，但是無風不起浪，宮中忽然有這樣的流言，要麼是因為西邊的確有什麼事情發生，要麼就是有人別有用心想要做什麼。”韓建元皺眉道。
韓建示的拳頭捶在手邊的高几上，冷聲說道：“皇后的身子越發的笨重了，他們在宮中散播這樣的謠言除了想害皇后還能做什麼？”
韓建開又提醒道：“大哥，你說無風不起浪。我覺得這話或許不是空穴來風，我們還是要查一查承州那邊的事情才行。”
“不用查，若是承州真的有事，最遲明日下午必有消息進京。”韓建元擺擺手，說道，“承州有七萬精兵，還有烈鷹衛，禁軍龍衛，有衛侯爺和邵將軍父子，那回鶻王和北蒙王就算是聯手也不一定能賺到便宜。我現在擔心的是京中。”
“大哥說的是，原本駐守帝都的一萬錦鱗衛皇上是沒抽走多少，但餘下的也不過是八千人而已。加上皇宮內苑的內監和驃騎將軍府的府兵也不過萬餘人。這偌大的四帝都城東西南北四個城門加上綿延幾百里的宮牆，那八千人分成小隊駐守宮牆也不過是剛剛夠……”韓建開細細的盤算着。
“不是這樣。”韓建元抬手打斷了韓建開的話，“若帝都城中真的出事，這事情必定會從裏面出。那麼這些錦鱗衛就不堪重用。”
韓建開猛然一驚，忽的一下站了起來：“大哥說的是！那我們該怎麼辦？”
“建開，陛下英明，出京之前有一道密旨給我忠毅侯府。”韓建示說著，從懷中暗處一個明黃-色的龍紋荷包，打開荷包，裏面竟是一枚碧綠通透的麒麟印章。
“兵符！”韓建示也站了起來。
“是。老二，你拿這枚兵符出北城門去章台，章台那裏有十萬精兵乃是皇上的嫡系，他們不認人，只認這枚兵符。你先調章台大營五萬精兵來城外駐紮，若是帝都城中有什麼控制不住的境況，我會發信號，你見到我忠毅侯府特製的信號，即刻發兵進帝都。”韓建元把兵符送到韓建開的手裏，低聲叮囑道，“此事不僅僅關係到皇後娘娘的安穩，還關係到大雲江山社稷的穩定。你明白嗎？”
“兄長放心！我明白。”韓建開握緊兵符，沉聲應道。
韓建元點頭道：“事不宜遲，你這就去吧。悄悄地，別驚動任何人。”
“是。”韓建開應了一聲，便轉身去了。
“老三。”韓建元又轉頭看着韓建示，“我已經吩咐夫人去請三弟妹帶着錦兒進宮了。以三弟妹的細心，衛太醫的醫術和衛大郡主的本事，外邊無論發生什麼事，皇後娘娘也能保個安穩。但還有一事愚兄不敢保證。”
“大哥，到了這種時候，你有什麼話就直接吩咐吧。”韓建示着急的說道。
“你也知道咱們那個傻妹妹一門心思都在皇上身上，若是皇上那邊真的有個什麼，她必然不好過。所以你也要悄然出京，卻要往西去，要儘早把西邊的境況探聽清楚，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大哥放心，這事兒小弟一定辦好！還請大哥務必謹慎，不但要保護好皇後娘娘，也要保護好自己。”
韓建元淡淡笑道：“你放心，雖然西府那邊不能保證同心同德，但國公府那邊肯定是可靠的。我不敢妄自託大自以為憑我韓家之力能保證帝都城萬事妥帖，但誰要想害我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韓建示點頭道：“大哥說的是。那小弟這就去了！”
“嗯。”韓建元緩緩地點了點頭。
調兵遣將之後，韓建元也回了自己房中換了一身粗布衣裳悄然出了侯府。
從外邊看，忠毅侯府大門未開，一家人還無聲無息的在裏面為老侯爺守孝，實際上兄弟三人全都出門，各自奔波忙碌去了。
一個白天，帝都城中都風平浪靜。也許是時間不夠，那些傳言並沒有在百姓之中擴散。
韓建元出了侯府之後現在茶樓喝茶，后又去飯館吃飯，之後又去藝館下棋，至傍晚時方才要悄悄地回侯府去，熟料剛出藝館，便見有人急匆匆的從街道的另一頭跑了過來，一路跑還一路喊：“大事不好了！陛下出事了！寧侯衛凌浩挾持陛下勾結回鶻北蒙造反，大軍已經打到岳州了！再過幾天便可攻下京城了！不好了！不好了！”
“站住！你胡說什麼？！”韓建元一把抓住那人，厲聲喝問，“寧侯爺怎麼可能挾持皇上？！寧侯世代與回鶻北蒙作戰，殺過回鶻北蒙幾代的王！他們又怎麼可能聯合在一起？！你說這些話，不怕割舌剜心，株連九族嗎？！”
“哎呦這位爺！這事兒可不是我造出來的！他們……他們都這麼說呢！”那人用力的掙開韓建元的手，狠狠地橫了韓建元一眼，轉身繼續往前跑，一邊跑還依然高聲喊着寧侯挾持皇上勾結外賊造反的話。
這人嗓門極高，這一通喊下去驚動滿街筒子的人，大街之上一片人心惶惶。
韓建元低聲罵了句髒話，待要叫身邊的親隨去捉住這人，忽然又聽見背後一片喧嘩，轉身看過去，但見一隊人馬殺氣騰騰的從街頭沖了過來。韓建元一怔，這條街過去再拐個彎兒便是寧侯府，這一隊人馬看來是衝著寧侯府去的！韓建元看清楚了這大隊人馬的為首者正是錦鱗衛的副都統恆王妃的表兄楊世恭。
寧侯府老侯爺早就把爵位給了兒子，自己陪着夫人遊歷山水去了，寧侯衛凌浩父子陪着皇上去了承州，二爺衛凌溱現如今外放，作者川陝總督，唯有一個衛凌灃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太醫這會兒也在宮裏伺候。寧侯府里此時坐鎮的也只是三位夫人以及衛曦月和幾個小爺而已。
“來人！”韓建元知道自己這張臉太明顯，便吩咐身後的兩個親隨，冷聲吩咐道：“去把楊世恭那廝給爺拉下馬，帶到那邊的死胡同去！”
“是！”身後二人都是韓建元的親隨，身懷絕世武功，拿下一個楊世恭自然不在話下。
韓建元趁着人多嘈雜，不動聲色的轉身進了旁邊的死胡同，沒多會兒的工夫那楊世恭便被扭送到了跟前來。
“楊世恭！”韓建元也沒客氣，上前抓着楊世恭的衣領怒問：“你在錦鱗衛當差十多年了！你跟着那起小人起什麼哄？！你今兒若不說實話，本候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說吧！”
“這這……這我也不知道啊！西邊傳來的消息就是這樣的！所以我才帶着人去寧侯府！”楊世恭吼道。
韓建元怒聲質問：“你去寧侯府做什麼？若你的消息是真的，你不該帶兵西征，討伐叛軍嗎？！”
楊世恭反手去推韓建元，只是憑他悍猛也終不是韓建元的對手，推了兩下沒推開，便嘶聲喊道：“本將是要去征討叛軍，但也得先帶上那罪臣的家眷，就算不能以此為利器大獲全勝，也必能轄制衛凌浩這狼子野心之人！”
“混賬！”韓建元怒道，“衛凌浩之妻也是我韓家女兒！她跟皇後娘娘是姐妹！你是不是連皇後娘娘也一起拿下？！”
楊世恭厲聲反咬：“哼，你說的不錯！你韓家與衛家聯姻，誰知道你是不是他們的內應！單看你忠毅候在熱孝期間不好好的在家裏守孝，卻在這大街上閑逛，便可知你心懷不軌！”
韓建元聽了這話自然氣得要命，但也沒忽視楊世恭話中的關鍵：“世子爺？哪位世子爺有這個本事，能使喚得動你這位在錦鱗衛帶了六年的副都統！”
“諸多世子之中，還有哪個世子爺比得上恆王世子！”楊世恭冷聲道，“韓建元，別怪我沒提醒你，若是聰明，就位以後多想想！據可靠的消息，陛下中了毒箭昏迷不醒而陛下身邊的千夜已經中箭身亡！”
這不是韓建元第一次聽見這話，但卻是最刺心的一次。這樣的話從楊世恭的嘴裏說出來，倒是叫他相信了三分。因為楊世恭這個人是個粗人，直腸子一根到底，絕不會拐彎兒，而且他是在這個時候不假思索的吼出來，絕對不僅僅是捕風捉影。
寧侯挾持皇上造反的無稽之談韓建元自然是不信的，但皇上中毒箭這樣的事情，恐怕不是這些亂臣賊子無中生有了！只怕是皇上真的受傷了，至於千夜……也極有可能出了意外，若非如此，承州那邊怎麼能造出這樣的謠言來呢？
一時走神，韓建元抓着楊世恭的手便鬆了幾分。那楊世恭猛然推開韓建元，憤憤然啐了一口，轉身走了。楊世恭的那一隊錦鱗衛因為他們的都統被擒而四散找尋，把這一片三五條街都鬧的人仰馬翻。
“侯爺！我們接下來怎麼做？”親隨低聲問韓建元。
韓建元斂了斂心神，沉聲說道：“擒賊先親王！走！我們去恆王府！”
“是！”親隨應了一聲，跟着韓建元縱身消失在薄薄的夜色里。
半個時辰之後，坐在鳳章殿裏的皇後娘娘得到消息，說錦鱗衛副都統帶着三千人圍了寧侯府，要把叛臣家卷捉拿押解出西城門做人質去攔住叛軍。
“荒唐！”韓芊氣得把手裏的茶盞狠狠地摜到地上，“簡直荒唐至極！”
“娘娘不要動怒，小心肚子裏的孩子。”衛恬恬一臉淡然的奉上一碗安胎的湯藥，勸道：“寧侯府百年清譽絕不會被這等小人空口白牙的污衊了。寧侯府的爺們兒沒有一個是白給的。”
“侯爺和世子都跟在皇上身邊，侯府里只有幾個年輕的爺們兒……”韓芊擔心的說的。
衛依依按着腰間佩劍進門躬身行禮，起身後方朗聲道：“娘娘放心，侯府里就算只剩下一個爺們兒，也不會讓女眷們受辱。”
韓芊皺眉道：“話雖這般說，本宮也知道衛家的幾位小爺武功高強，但還是不放心大姐姐和曦月她們。就算你不回去，也要派個人回去看看。本宮要知道百年寧侯府如今是什麼樣子了。”
“謝皇後娘娘挂念，臣這就打發人回去看看，只是臣還有個請求，求皇後娘娘恩准。”
“你說。”韓芊說道。
“謝皇後娘娘，臣想，外邊鬧哄哄的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別人倒還罷了，只是小女嫣然和侯府的曦月兩個丫頭年紀小沒見過這樣的陣仗，所以想把她們兩個接來鳳章殿，以求皇後娘娘福澤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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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寧侯府建功立業的時候了！親愛滴們月票不要吝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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