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異變陡生
思過崖上,聽到凌飛羽的話,神魔老祖情知他心中已然解開心結,不禁稍感欣慰,緩緩地點了點頭,道:“既如此,老夫便先為你貫通任督二脈,之後再將你奇經八脈打通,最後方可以內息強行沖開九脈。
只不過,這一過程艱辛無比,尤其是最後一道,有如經受萬般煎熬,痛苦無比,且稍一不加小心便有可能走火入魔、淪入魔道,這一點,老夫是必須要與你講清楚的。年輕人,你心中可已做好準備了嗎?”
凌飛羽本就是豁達之人,既然心中打定了主意,便絕無反悔之理。聽到神魔老祖的忠告,未加任何思索便點了點頭,道:“前輩盡可為之便可,在下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多作猶豫便是了。只不過聽前輩最後之言,有可能淪入魔道,卻不知該當作何解釋?”
“很簡單,”神魔老祖答道,“若是你定力不足,在運功過程中心神不定,便有可能被反噬心神,屆時軀體損傷事小,卻極有可能因陰功之過,喪失神智,淪為萬世惡魔。只因其中兇險,老夫才再三叮囑,希望你能夠明白才是。”
聽到這話,凌飛羽不禁稍稍猶豫了片刻,但隨即,神色便又轉為堅定,道:“前輩,在下還有一事相求,還請前輩不要推卻。”
神魔老祖點了點頭,道:“有事但說無妨,老夫能做到的自當竭盡全力便是了,倘若你現下想要反悔,老夫也不多加強求就是。”事到如今,他反而不再像開始時那樣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過”凌飛羽了,而是表現得極為豁達,與之前的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那倒不會,”凌飛羽搖了搖頭道,“在下雖然不才,卻也並非言而無信之無諾小人,在下只是想懇請前輩,倘若在下當真如前輩所料想的那樣墮入魔道的話,還望前輩能夠以大義為重,不吝出手,儘早將在下的魔欲扼殺於未及之時。這樣一來,在下也可算得是無愧於師門教誨了。”
聞聽此言,神魔老祖先是一怔,緊隨着撫須大笑,豪放無比。
凌飛羽見狀以為他不肯答應,便急忙又道:“在下也別無它意,只是事已至此,騎虎難下,還望前輩成全!”說著,雙手抱拳施一禮,神態間異常堅定,倒非做作。
神魔老祖撫須搖頭,笑道:“不以師門拋卻為恨,不以身家性命毀天道,果然無愧於大丈夫行徑,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說著又是一陣大笑,神色間極為欣慰。
凌飛羽聞言不禁愕然,疑惑道:“怎麼,難道前輩方才所言僅是戲言不成?”
“那倒也不是,”神魔老祖止住大笑,正色道:“只不過,卻也沒有你想像中的那樣嚴重,老夫所憂慮的,只不過是萬千之一二,故此,你也不必太過於憂慮。”
凌飛羽向神魔老祖一抱拳,道:“不管如何,倘若在下當真出現異狀,還望前輩莫要猶豫,儘管出手便是了。”
神魔老祖頜首道:“這些老夫自然理會得,心中也自有分寸,你盡可放心就是了。”
凌飛羽再施一禮,道:“如此,便有勞前輩了。”
神魔老祖點點頭,緊隨着,着令凌飛羽隨自己回到棲身的山洞內,命他端坐於地,拋卻心中萬千雜念,只管隨着自己的內息所到之處遊離便可,萬萬不可分神,以免橫生禍端。小理
凌飛羽依言坐在地上,微閉雙目,腦海中卻不由地浮現出小師妹那張可愛的小臉來,倘若當真發生什麼不測,日後便再也難有相見之日。
想來也是可笑得緊,自己為何會糊裏糊塗地便答應了神魔老祖傳藝之請?難道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對師父待自己的放任自流心存不滿嗎?抑或是對同門師兄們遠超自己千里的功法心存嫉妒?
想到這裏,凌飛羽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師父師娘待自己恩重如山,雖然自己功法上沒有什麼長進,此番又惹出這許多禍端來,但師父師娘及同門師兄們卻沒有半句對自己的怨言及輕視,尤其是小師妹,待自己情深意重,不管自己落得什麼樣的下場,卻是始終不離不棄,難道自己還不應該知足嗎?
可是,自己方才為何會有那種可笑的想法?常言道‘日有所度,心有所思’,難道這些想法僅僅是空穴來風的無端猜想嗎?
還有,自己為何會應允了下來隨面前這個來歷不明的神秘老者習藝?是因為被他的那番話所觸動,還是內心深處爭強好勝不服輸的韌性所致?抑或純碎只是對師門對自己的責罰不滿而心生逆骨?
想來,應當是後者更為居多一些吧!
身後,神魔老祖運起內息,正要助凌飛羽打通筋脈,卻突然察覺他心有所思,精神始終難以凝結到一處來,不禁怒道:“喂,臭小子,不要想其他的事情,集中精力,助內息遊走於心脈,萬不可心生雜念,橫生事端!”
聽到神魔老祖的呵斥,凌飛羽這才回過神來,忙收起紛雜的心緒,閉上雙目,按照神魔老祖所言凝神運氣。他此刻雖然內力盡失,但自小師從隱仙門下,對這些運氣吐納之功並不陌生,也算是省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神魔老祖見凌飛羽魂歸一處、再無雜念,忙正起心神,默念口訣,雙手作掌交匯於胸前,神色間顯得極為吃力。
半晌,運功完畢,只聽得他口中大喝一聲,同時雙掌揮起,左掌拍在凌飛羽的後背正中央處,右掌按在其頭頂,催持內力,強悍之息頓時源源不斷地向凌飛羽體內游去。
凌飛羽只感到頭部傳來陣陣溫熱純陽之氣,瞬間游遍全身,直入人體五行筋脈,說不出的舒服透徹、愜意非常。但隨即,從後背處傳來一股極其陰寒之氣,與純陽罡氣在體內相遇游斗,便如生生要震斷其心脈一般,剖心挖腹般痛楚難捱。
這種冰火兩重天之痛楚,便是比肩天下,怕也沒有任何一種酷刑可以與之相提並論,當真是說不出的蠻橫狠烈。
凌飛羽濃眉緊皺,面上神情痛苦不堪。其臉色也隨着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法在體內的游斗而發生着詭異的變化,只見初時面色泛紅,有如火映,但隨即,卻又化作鐵青烏紫,遠遠觀瞧,煞是駭人。
突然,凌飛羽似乎再也難耐這種凄楚的煎熬,“噗”地一聲,一口濃烈的鮮血噴出,順着嘴角滑了下來,將前胸處衣襟染的血紅。且那鮮血顏色極為異常,並非常見之猩紅色,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烏紫色,便如身受劇毒、沖入心脈一般。
凌飛羽這邊痛楚難捱,而神魔老祖那邊廂卻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張本為黝黑烏紫的老臉此刻變得煞白,便是與洞外積雪相較,怕也不輸幾分。身上衣衫無風自鼓,獵獵作響,滿臉銀色雪胡根根賁張,發鬃朝天豎起,彷彿被其身上所迸發出來的強烈的內力所持,煞為可怖。
就在凌飛羽覺得自己將要忍受不住的時候,一陣有如天籟之音般地法訣飄入他的耳中,字字清晰,有如附耳輕語,想來當時神魔老祖所使。
“世間萬物,皆分兩極,一曰陰,二主陽。兩極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晝為陽,墨為陰。人體經脈,共分九道,融會貫通,自主陰陽。陰陽若通,則一法通而萬法通。世間萬般心法,皆未能免……”
耳聽得神魔老祖有若夢囈般地低語,本來痛苦萬分、幾難忍受的凌飛羽心境稍稍緩和了一些,面上神態由紅轉青,又由青化白,頭頂陣陣白霧騰起,有如已入太清之界。
神魔老祖口若蓮花,將一干晦澀難懂的法訣一一念出,清晰無比地傳入凌飛羽耳中。漸漸地,其面色轉緩,雙目微閉,如入忘我之境界。
這二人盤膝而卧,竭盡全力運功,同時,不知何時,凌飛羽也隨着神魔老祖的法訣調整內息,不適稍減,面色化為平和,遠遠望去,幾與常人無異。
偌大個山洞內,除去兩人頭頂處不時冒出的陣陣白霧“噝噝”作響及沉重的呼吸聲外,便只有那一隻通體銀白的雪狐卧在一旁,靜靜地守望着兩人,似乎在為他二人奇異的舉動所困擾,百思難得其解一般。
突然,神魔老祖口中大喝一聲,雙掌收回,交印胸前,捏一手訣,稍稍一緩,“啪”地一聲再次印在凌飛羽背上,同時口中輕念法訣速度加快,有如天籟之音一般。
凌飛羽心下為之一凜,心知神魔老祖已是運功最為關鍵的時刻,此時實乃最為兇險之時,一個大意,便有可能是走火入魔之禍。心念及此,忙凝神運息,同時心中默念神魔老祖方才所授法訣,以期衝破體內最後一道筋脈,得以大成。
神魔老祖也心知此時最為兇險,濃眉一皺,運起自身全部內力,盡數沖向凌飛羽體內,以圖助他沖開九脈,渡過最為兇險的階段。
“飛羽哥哥……飛羽哥哥……”便在此時,從山洞外面突然傳來一聲聲焦脆的呼喚聲,聽來當是一位年輕的女子之聲。
是小師妹!小師妹怎麼會來到這裏來的?難道她竟然再次違反本門家法門規,擅自上崖來不成?
這個念頭在凌飛羽心中一閃即縱,但也僅僅是因為這一個念頭,心神激蕩之下,體內縱橫的來自於神魔老祖的強悍內力失去心神束縛,四處散開,沖入五臟六腑,任意肆虐。
要知道,運功之時最怕的便是心神不寧、心有所思。如此一來,不僅**難成,還極有可能因為內力的反噬效果而傷及心脈,嚴重者幾有筋脈被震斷、斃命當場之禍!
“噗!”便在此時,心神不寧的凌飛羽被體內內力反噬,面色一暗,一口濃烈的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灑在面前的石壁上,斑斑駁駁的暗紅色,異常醒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