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水墨丹青
墨冰仙拿起放置一旁的小玉壺為自己早已見底的杯子重新倒上一杯溫熱的清茶,淡綠色的茶水伴隨着一陣茶香自壺嘴湧出,但流淌出來的清茶只到杯子一半他便停了下來,慢慢放下手中的玉壺,嘴角含笑,低聲喃道:"他果然還是來了。"
看着御風而來越來越接近**殿的身影,幽若不留痕迹地移動着步伐,把自己的身子躲藏在站起身子的笙簫默身後,只盼等下尊上來到了,能盡量忽略她的存在。果然,在那抹白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她便頓時感覺周圍的溫度冷到極點,殺氣排山倒海而來。
白子畫面色冷峻,冰刃般的目光正直直地盯着坐於大廳中的墨冰仙,冰涼的聲音至口中發出:"不知墨冰仙是何時把名字改成墨言了。"剛才在來**殿途中,他便開始感覺到那氣息,再看着身旁頭低得不能再低的小徒,心中便頓時明了,好,很好,居然還敢找上門來。
墨冰仙從容地站起身子,玩味地看着白子畫忽變的臉色,若有所思,隨即輕笑,這白子畫的醋意還真是濃厚啊,抬手理了一下身上的長衣,慢慢開口道:"名字只是一個稱呼而已,上仙還是不必太過在意。"語氣中帶有一絲嗔怨和調笑,那'不必在意'的四個字如刻意強調般拖得長長的。
"倘若你把命留下,我或許能如你所說不去在意。"白子畫冰涼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墨冰仙突然大笑:"白子畫,別忘了,當日,可是你的師兄摩嚴給我下跪求我讓我做那些齷齪噁心之事的。"
"閉嘴!"白子畫身上瀰漫著一股危險的氣息,眯起雙眼,充斥着更多的怒氣,滿腦子都是過去那他們二人親熱的齷齪畫面,衣衫凌亂,香肩半露,心頓時猶如攪碎了般,眼中的怒氣也隨之濃郁了不少。
此時他身上那排山倒海的怒氣似乎讓站於身旁的花千骨有一點慌,她害怕他動怒,或許是他極少如此動怒,這樣的白子畫讓她有種陌生的感覺,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小手抓過他的長袍輕輕拉扯了幾下:"師父。。。"
果然,這一句"師父"讓他的怒氣有了一絲退減的跡象,白子畫收回視線,低頭看着她,雖然面色依舊,但眼中卻是含了無奈的寵溺,隨後一個反手把她抓着衣袍的小手緊握於手中,她的意思,他又怎會不明白。
墨冰仙心頭有些發酸,隨即再次輕笑,過去,白子畫雖然背負了很多,六界、長留,甚至隨便一個路人,他都會覺得自己有責任,但那只是責任,也僅是責任而已。而唯獨花千骨,她是白子畫唯一的軟肋,唯一的弱點,更是唯一能影響到白子畫情緒的人,如果說,之前的白子畫還是一塊寒玉,那麼現在的他,已被花千骨捂成了暖玉。
而片刻前一直站於邊上的笙簫默在他們"聊天"之際便已帶着幽若和林淵行默默地退出了大殿,如今殿中僅剩他們三人。
墨冰仙溫和又帶幾分淡漠聲音至口中發出:"千骨,好久不見。"上次見她時,是她易容的樣子,而此時,才是她原本真實的模樣,眉宇間沒有妖神時的妖艷,多了幾分溫柔。
花千骨看了一眼白子畫,再看了一眼墨冰仙,冒着師父生氣的危險,開口問道:"你。。找我何事?"話音剛落,便感覺包裹着自己小手的力度加重了幾分。
墨冰仙抬手至虛鼎中拿出一包用綢緞包裹的東西,但他並未走上前交給她,而是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替紫薰送香料過來,這香料對糖寶的傷會有用處。"
原來是紫薰姐姐,眼看頓時有點溫熱的感覺:"替我謝過紫薰姐姐。"
"我會的。"墨冰仙眼睛不留痕迹地看向他們緊握在一起的手,輕輕皺眉,她和白子畫終究修成正果,但是那心懷天下顧全大局的白子畫卻已成了她一人的白子畫,身為情敵的一員,他不願看到卻只能默默祝福。
花千骨聽后,對他微微一笑,以示感謝。
看着她熟悉的笑臉,墨冰仙仍不住再次調侃道:"為了這世上的魚和雁,你還是少笑一點好。"
花千骨愣了半響,在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便被白子畫拉到身後,抬手略施了一個小法,原本置於小桌上的綢緞包便已飛至他手上:“東西已經送到了,不送。”
很明顯的一道逐客令,花千骨從白子畫背後伸出小腦袋看着墨冰仙,眼中是無法道出口的歉意,也希望他不要怪師父。
既然東西送到了,人也見到了,墨冰仙也不打算再繼續逗留,只是再在經過他們身邊時停下了腳步,眼睛看着大殿下方的長留山,眼神深邃不可測,清風吹起,樹葉翩然而落,帶了茶香,沉澱了幾多歲月:"千骨,你說過,在你的世界裏,從來就沒有任何能夠和他相比,如今,你的傷心終於有人心疼了,真好。我無法騙你告訴你我很開心看到這些,但我會祝福你。"
花千骨鼻子一酸,低下頭:"對不起,對不起。"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除了這些道歉,她早已找不到可以說的話語。
"不要老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是他們對不起你,而我,不過說眾仙當中算計你的一個而已。"只是一旦看懂了她,又如何能對她下手,一個情字,至於深處,真的能夠毀天滅地在所不惜?
聽着耳際劃過的風聲,墨冰仙自嘲似的一笑:"其實被人當成替身的感覺很不好,放心,我會去找她,像當初所說的,哪怕她已不是當初的那個她,好好守着便好。"若說有情,還似無情,無情卻也有情,就像這所謂的命運,對六界眾生一樣。也許有一日,他也能真正地投入全身心地愛一次,不必再羨慕其他人,不必再像雲宮那時一樣,出現得太晚已然沒有了機會。
墨冰仙淡然一笑,隨後御風離去。
由**殿回到絕情殿這一路,花千骨雙手都緊緊地抓着白子畫的廣袖,更是不時偷偷觀察他的臉色,不過顯然她並未能發現出什麼,白子畫神情平淡,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更是根本無法得知他是否還在生氣,想到這,兩隻小手更是加大了緊抓衣袖的力度,生怕等下師父突然拋下她不管。
而一直跟到白子畫房間門口,眼看不能再跟了,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師父,在生氣嗎?"
"沒有。"回答之際便已抬手推開房門,踏進房內。
此時花千骨早已忘記那些所謂的禮節了,也直跟着他走進房內:"那師父為何一路都不出聲?"
"什麼時候見過他的?"
果然,還是生氣了,花千骨偷偷癟了一下小嘴,然後把當事的事一一道出,當然還不忘提到,墨冰仙的那間屋子是玄月找到的,意思是:不關我事。
"下次不許再見他。"
"其實,師父他。。。。啊——"餘下的話變成了一道輕微地驚叫,隨即全數堵在了口中,待她反應過來時,她便已被白子畫拉進懷中,唇上印下的全是他的氣息,唇齒相覆,不似往日的柔情,反而更像是懲罰,舌尖的抵死纏綿,陌生而異樣的熾熱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直至感覺快要暈眩過去之時,他慢慢停下來,鼻尖相碰,她臉頰泛起的微紅盡收眼底,
"不許在去見他。"白子畫低啞的聲音中有着幾分警告的味道。
花千骨眼神迷離地看着離自己不到一分距離的臉龐,在他的眼中,她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聲音柔柔道:"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白子畫不留痕迹揚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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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不用說對不起,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