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 4 章

聽得這話,謝青嵐和陸澄同時一驚,陸澄面色頓時陰霾,起身便要往外去。自家祖父有多奇葩他比誰都清楚,要是撒氣撒到了祖母身上……

為自家祖母表示擔憂的陸澄也顧不得許多了,好歹要去看看。

謝青嵐躺在床上,心中也是焦急,這二奇葩剛過來鬧騰,大奇葩又開始了。想要起身,但全身酸軟無力,不免暗自神傷起來。

陸澄雖是心急,但也知道謝青嵐必然也是擔憂陸氏的,轉頭看一眼謝青嵐,柔聲安慰道:“你好好歇着就是了,我去看看就好,別傷了你的身子。”

謝青嵐“哦”了一聲,還是覺得這是不該置之不理,說道:“總該去看看的,外祖父若是拿外祖母使氣,壞了情誼可就不好了。”雖說這兩位之間,連面子上的情誼都懶得顧及了。

陸澄見她分外堅決的樣子,知道說什麼她也不會聽,命人抬來軟轎,又親自將謝青嵐背了上去,鄭重的將手爐腳爐放在她的斗篷中:“能勸就勸着,若是勸不了,你也別吃心。”

兄妹兩人一路到了胡氏的院子,還沒進去,就聽見了一個中氣十足的咆哮聲:“我就說青嵐一個軟性子,如何會說出這等子話來!果真是你這婦人教唆的!”

聽到這話,謝青嵐將轎簾掀開一角,見院子裏竟然空無一人,想來都是知道陸兆南又發脾氣,免得被遷怒,趕緊跑吧。

陸澄將謝青嵐從轎上扶下來,只覺得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冰涼,趕忙又將手爐塞在她懷裏:“可別冷着了。”

兩人進了屋,見滿地的狼藉。花瓶茶盞碎了一地,胡氏坐在凳子上,一臉菜色,而一個高大的男子立在屋中,身量高大得很,滿臉的怒意之中夾雜着戾氣,一看就是上過戰場的。而男子身邊,楊姨娘掩面,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

那男子正是陸兆南,如今四十多歲的年齡,保養得很好,見不到一絲白髮,此時滿臉的怒氣,正指着胡氏:“好你個胡氏,我不過不在府中半日,你就教唆得我的乖外孫女兒不敬長輩?若我再多走幾日,你莫不是要翻天了!”說著,又一把抓着榻上的小几,一股腦兒砸了,“你們這等子從權貴之家出來的賤人,日日除了將後院攪得雞飛狗跳還會做什麼!”

他話中儘是厭惡,胡氏臉色白了白,低頭沒有說任何話。陸兆南卻愈發來了脾氣,大手指着胡氏罵道:“沒人倫的賤人!這麼多年,我好吃好喝的將你供着,就是讓你來亂我後院之事的?”他愈發暴跳如雷,“果真是公侯之家無好人!老子算是見識到了,你個卑賤的婆娘,成日什麼事都不管不說,竟然還做出了這等子事!”

見陸兆南氣得胸膛不住的上下起伏着,陸澄忙上前道:“祖父息怒,此中怕是有什麼誤會。”又看着一語不發的胡氏,狠狠瞪了一眼楊姨娘,“祖父可別信了旁人的一面之詞。”

見是自己的孫子,陸兆南方才暴躁的情緒瞬間熄滅下來,又見謝青嵐軟在如心和檀心身上,也是一愣。看着這張酷似女兒的小臉,陸兆南還是忍了脾氣,道:“你有傷在身,怎麼不好好休息?”

“聽聞外祖回來了,青嵐不甚放心。”謝青嵐說得軟綿綿的,看一眼滿地的狼藉,還有此時方才上前扶住胡氏肩頭的秋瑟。秋瑟年歲不過二十,伶俐得很,此時臉上一個大大的巴掌印,嘴角血跡有些發黑,已然是乾涸了。那掌印太大,都快漫了她一臉。

想都不用想,必然是方才陸兆南進來鬧的時候,秋瑟有意阻止,被一巴掌甩在臉上了。陸兆南軍人出身,手勁自然大,將秋瑟都打流血了。

這不是瘋子么?謝青嵐記得書中曾說,陸兆南自幼喪母,老爹和繼母對他一向不管不問,故此陸兆南十幾歲就從軍了,而後又遇上了權貴嘩變。彼時他是個不大不小的軍官,被抓去迫害了許久,而後就無比的仇視這些權貴之家。

所以,他覺得娶了出身岐山伯府的胡氏是這輩子最挫敗的事。

“老爺可別動怒才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太太為老爺生了大爺二爺和昭姑奶奶呢。”楊氏說得婉轉,“叫謝姑娘見了,不得以為老爺刻意鬧騰太太,仔細寒了姑娘的心。”

這話一出來,陸兆南頓時更為惱怒了,厲聲罵胡氏道:“賤婦!你是不是要弄得我家宅不寧!當著兩個孩子的面,你是不是刻意引我發怒,叫我與他們離心!”那怒睜的圓目,像是要將胡氏生吞活剝了一般。

陸澄與謝青嵐相視一眼,同時懷疑起了陸兆南是否腦洞太大了這件事。胡氏依舊坐着,不發一語,雙手緊緊捏着衣角,用力之大,將指節都握得發白。

再看楊姨娘,那臉上的笑容,簡直愜意到了一個地步,又瞥了謝青嵐一眼,目光挑釁得很。

陸兆南是渣男這件事,謝青嵐腦海中早就告誡了自己無數次,但也不料會為了楊氏一個瘋子就對自己的原配嫡妻發這麼大的火。好在說歸說,他還不曾動手,不然一巴掌下去,胡氏一條命只怕都沒了。

這麼想着,謝青嵐忙勸道:“外祖息怒,今日的事,都是青嵐一人的主意,與外祖母無關……”

“無關?”她聲音本就柔柔弱弱的,被陸兆南此時拔高的聲音一遮,好像水滴進了泥土,霎時就沒了影。陸兆南瞪着眼睛,那樣子就像漠北吃人的狼,“你再說一句無關?你素來是由她教養着,你犯了錯,怎的與她無關?你尚且年幼,往日也從來沒有不敬長輩之事,若不是她,你怎會如此!”

他聲音很大,謝青嵐覺得耳膜隱隱作痛,暗嘆一聲腦抽的世界無人能理解。你喜歡別人連犯錯都還可愛,你不喜歡別人連呼吸都是錯的。

胡氏蒼白着臉色,一雙眼通紅,看着陸兆南,還是一句話沒說,低下頭去不語。

逆來順受!

自家祖父一向對祖母看不順眼,動輒遷怒。這件事在陸府都是司空見慣的了,而祖母胡氏也是個包子,不理就算了,也半點不知道為自己剖白,叫陸澄急在心裏,仗着是長子嫡孫,道:“祖父,楊姨娘不過是妾,甚至連一兒半女也未曾誕下,如何能算得我們得長輩?況且即便是祖母心疼妹妹,說了幾句,難道主母說不得妾侍了么?”

楊氏臉色頓時慘白,她這輩子最怕被人說是小妾,故此才屢屢在胡氏面前找風頭,現在陸澄這話正好戳中她的傷口,一時臉色慘白。只是這樣就被打趴下那就不是楊姨娘了,只見她猛然跪在滿地的碎瓷片間,“哇”一聲掩面哭道:“老爺別再追究了,此番下來,倒是我的不是,叫老爺和太太生了齟齬不說,澄二爺一向有孝道,若是因為我與老爺離了心,我就是死了也脫不了罪責。”

陸澄額上青筋爆起,只想怒斥這不要臉的婦人,這不是又將火苗子引到胡氏身上去了么?陸兆南臉色陰霾,看着陸澄,還是不忍心罵這個有為的孫子,憋得老臉都紅了,而這總是憋着也不好,轉頭罵胡氏道:“你這賤婦——”

這話說得大聲極了,而楊氏也掩面哭得起勁,一時屋中鬧騰得很,謝青嵐身子本就沒有痊癒,想要跟陸兆南爭執也沒有那個力氣,倒是轉向了楊氏。

要不是這個女人一直嗶嗶,陸兆南未必會起這麼大的怒氣。

聽到她的哭聲,謝青嵐也覺得腦仁生疼,直想將這個女人的嘴縫上。而陸兆南還在咆哮,若是換了自己是胡氏,只怕早就被這個腦子裏進水泥的夫君給氣死了。

謝青嵐細細想了想,還是決定要讓這個煽風點火的趕緊閉嘴才行,胡氏畢竟是唯一一個疼愛自己的人,若是被打壓到了泥里,況且還有如心,如心為了自己白白挨了一次打……謝青嵐越想越動怒,轉頭見陸澄氣得都快炸了的模樣,謝青嵐也是感嘆總算是遇到了一個正常人。

陸兆南還在喋喋不休的謾罵著,謝青嵐臉色忽然一白,腳下也是站不穩了,竟然直直的朝着跪在地上正半真半假哭着的楊姨娘身上砸去。

楊姨娘避讓不及,被謝青嵐砸個正着,滿地的碎瓷片,重力陡然加大,不少都戳進了楊姨娘的膝蓋。她也是個人物,雖說膝上疼得發憷,但還是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謝姑娘——”

陸澄原本被自家祖父沒由來的遷怒行為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又不好跟楊氏一般見識。見自己一向喜歡的表妹這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忙扶住她:“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謝青嵐雙目緊合,陸澄難免心中鬱悶,看着楊姨娘眼中儘是冰冷。楊氏膝上被碎瓷片劃破,此時連動都不敢動,涓涓血跡緩緩淌過,那血跡落入陸兆南眼中,又一次對着胡氏咆哮起來:“賤人!你這屋裏有什麼!?”

胡氏抬眼看着他,目光忽的一跳,又低下頭,聲音怯生生的:“這滿屋子的狼藉,難道是我砸的不成?”

陸兆南老臉一紅,還是厲聲罵道:“若不是你扇陰風點鬼火,我如何這般生氣!枉費了我的兒子有你這樣的生母!”

胡氏心頭一跳,想起自己兩個兒子,雖都不說成器,但架不住孫子給力啊。況且女兒沒了,兩個兒子就是她唯一的盼頭了,握了握拳,抬頭,氣勢上還是短了一截:“老爺莫要拿我孩子們使氣就是,我這輩子,並沒有哪裏對不起你陸家……”她說到最後,聲音漸次低下去,像是被狂風逼近的殘焰一般,再沒有生氣。

陸兆南暴跳如雷,一張臉拉得更長。陸澄一手扶着謝青嵐,說:“祖父!妹妹又暈過去了,還是先料理妹妹吧。”說著,喚了個粗使嬤嬤來將謝青嵐背了下去。

謝青嵐被一路送回府上,而胡氏忙跟着一起回去。料理完楊姨娘,陸兆南也沒忘當個絕世好祖父來看這被吵暈的外孫女兒。

而陸兆南和胡氏再次相遇,不過心平氣和的說了三句,陸兆南又一次對胡氏怒吼起來。原本裝暈的謝青嵐也裝不下去,悠悠醒轉來,對上檀心焦急的雙目,也只是搖頭。

陸兆南怒目瞪着胡氏,嘴上還罵罵咧咧的。胡氏也是受着,半晌后,才軟軟的勸道:“老爺還是回去吧,別吵到了青嵐……”

“青嵐尚且沒說話,你插什麼嘴!”陸兆南罵道,一雙眼睛就那麼盯着胡氏,“到底是狗屁權貴家養出來的婦人!”

謝青嵐簡直都要給陸兆南跪了。別人想生到權貴家還不行呢,就他嫌棄自家媳婦兒是權貴家生的。就算嫌棄,也不用這麼沒臉吧?

胡氏張了張嘴,還是沒出聲,靜默的立在床邊。

陸澄坐在床邊,握緊了拳頭,見謝青嵐看向自己,還是微笑:“你好好歇着就是。”

祖父一直不喜歡祖母,這件事在陸府是人盡皆知的事。而祖父一向怪罪祖母的緣由僅僅就是祖母出身權貴之家……

陸澄緊緊握緊拳頭,若面前的不是自己祖父,非得要衝上前去揍他一頓不可,偏偏……

被自己大逆不道的念頭給驚了驚的陸澄正在天人交戰,不覺已有一個小廝打扮叩門進來,向在場眾人打了個千后,才道:“老爺,丞相大人來了。”

陸兆南原本氣得發黑的臉色微微緩和了,正一正衣襟。

謝青嵐唬得一縮,傅淵!傅淵來了!!想到書中自己的悲慘下場,謝青嵐巴不得一輩子別跟傅淵、趙蘊蓮和宋馳扯上關係。

而現實就是這麼戲劇性。傅淵和陸兆南這倆,一個反派頭子,一個極品渣男,傳說中的臭味相投。

而陸澄臉色比方才更暗了,對於傅淵此人,他是嫌惡得不得了。

那人雖然不像是自家祖父那麼仇視權貴世家,但對於權貴世家也絕無好感的。若不是傅家出了一個太后,如今的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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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逆襲守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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