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 22 章

陸貞訓說得那樣恨,看得謝青嵐也是心中發苦,還沒等她勸上幾句,陸貞訓已經從發中扯下一隻簪子,滿臉的決絕。

她性子一向溫婉,已經被逼到這個地步了。陸顯的確可恨,但若是陸貞訓弒父的話,這罪名將壓着陸家所有人。

謝青嵐一把擰住她的手腕:“姐姐,你瘋了,那是你爹。”

“他幾時當我是他女兒?”陸貞訓看着她,冷冷的笑,滿臉的淚痕,叫她原本就傾城的容顏更是絕美,“青嵐,妹妹,我方才已經想過了,我不要了性命就是,絕不能叫她再這樣禍害我們下去。”

“不能叫他禍害我們也不能是你去!”謝青嵐說著,硬是奪了陸貞訓手上的簪子,“你是他女兒,他就算是打死了你,這世上所有人也是向著他的,而你,你但凡做了什麼,都會說你,都會說你娘,還有你弟弟。整個陸家都會因為出了一個弒父的女兒而被世人口誅筆伐。”

“難道就讓他這樣么?氣死了我娘,我也就罷了,誰叫我上輩子做了孽,投生為他的閨女。祖父祖母呢?遲早也會被氣死。”說著,她腳下一軟,軟軟的跌在地上,哭道,“青嵐,我真的好恨,究竟要怎樣才能擺脫他!”

謝青嵐滿心酸楚,知道陸貞訓今日已經撐不住了,不然也不會這樣的失態。也就抱了她,低聲道:“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別去想了,你還有母親和弟弟不是。”

陸貞訓伏在謝青嵐懷中,忽然“呵”的一聲笑出來,冰冷得很:“青嵐,我也不過有個母親,比你略強些,我那爹,我寧肯沒有他。”

“我曉得。”陸貞訓其實比自己更苦,父母雙亡雖說的確會帶來無數的事情,但憑着自己或許還能改變,總好過有陸顯這樣的父親,每日帶來的零碎折磨的強。

兩女就這樣抱在一處,坐在冰冷的地上大半夜,最後總算是好些了,謝青嵐這才扶着陸貞訓去了。

黃氏的身子一直時好時壞,如今是徹底壞了。陸兆南暴跳如雷,連問也沒有過問一句,便下令將宋馳送來那女子給打死了。二門前那血跡看得觸目驚心,眾人也都三緘其口,絕口不提陸顯,像是陸府從來沒有這樣的二爺一般。

倒是黃氏,託人求陸兆南給陸貞訓尋一個婆家,能儘早嫁過去最好。只是如今陸家的境況如此,誰又願意跟陸家結親?倒也是耽擱下來了。

陸兆南每天還要象徵性的給隨國公找兒子,然而足足找到了正月十五,也不見半點消息。要說這不是傅淵做的,誰信啊?能在權貴眼皮子底下擄去人還不被察覺,除了丞相大人,根本沒有一個人符合這個條件。

而正月十五,素來是要進香的日子。這年過得實在惱火,胡氏也攜了余氏和謝青嵐去相國寺禮佛,一來沖沖晦氣,二來也是為黃氏祈福。

雖說,余氏邀約了謝青嵐最不想見的人。

趙蘊蓮一身白底紅梅披風,襯得一張鵝蛋臉更是嬌媚,一見謝青嵐,她便含着無比得體的笑容上前來挽着謝青嵐的手:“姐姐,咱們又有一些時日不見了,姐姐怎的愈發清減了?”說到這裏,又拉着謝青嵐走到人群的最後,微笑道,“二爺也是孟浪了些,如此未免是禍害了人。”又拍了拍謝青嵐的手,“若是姐姐心中不痛快,對我說可好?總好過憋在心中的。”

謝青嵐撇了撇嘴,別人心中再不痛快也是家醜,叫別人把家醜說給你聽,虧你說得出來!對於趙蘊蓮將自己放在人性制高點上,妄圖當個知心姐姐的事,謝青嵐也懶得計較,只是抽出了手:“我也沒什麼不痛快的。”

趙蘊蓮不是蠢人,知道謝青嵐對自己不痛快,其實她又何嘗痛快謝青嵐?不過兩人都是粉飾着浮華,不說多麼的親厚,但總是過得去的。

四人領着一隊護院到了相國寺,此處乃是太/祖下令修築的寺廟,香火素來鼎盛,晨鐘暮鼓,檀香裊裊,格外洗滌人的內心。早春薄寒,謝青嵐攏了攏衣物,扶着胡氏先下了車。趙蘊蓮在後扶着余氏,後者看了謝青嵐一眼,低聲道:“蓮兒,若是她一向這樣淡淡的,你又何必去熱臉貼着冷屁股?等她嫁給澄哥兒后,瞧我怎麼折騰她。”

“姨媽,別這樣。”趙蘊蓮對於謝青嵐的疏遠也是心中不快,但想到以前,她也願意多關心幾分。雖說這關心出於炫耀居多,“我總是叫她一聲姐姐。”

“你叫她姐姐?”余氏撇着嘴,“你沒看到她怎麼折騰淑兒的?她可有半點將淑兒當做姐姐了?”

趙蘊蓮也不回答,想想陸淑訓那德行,先不說謝青嵐有沒有把她當做姐姐,陸淑訓難道將謝青嵐當做過妹妹?但,謝青嵐那樣不留情面的對付陸淑訓,趙蘊蓮有點陰謀論了。

說不定有一日,她也會那樣不給自己留一點情面的。

謝青嵐對於總喜歡俯視別人的趙蘊蓮實在不感冒,只是扶着胡氏進了大殿。敬香后,四人又轉去了禪房與方丈說話。

謝青嵐不懂佛學,也就與趙蘊蓮留在外面。自顧自的坐在廊下。陽光透過枯枝灑在大地上,光華絢爛。

謝青嵐頭一次對自己來這裏之後的未來產生了些許懷疑。她只求好好活下去,抱着陸兆南的大腿,未來會好過很多,但是再未來呢?嫁人之事?如果皇帝真的肯為自己指婚,那也就算了。萬一皇帝和太后忘了呢?以陸兆南得罪人的功力來說,有人願意要自己都是看在自己嫁妝的份上吧。或者,如原文一樣進宮去?宮裏一群內分泌失調的女人們,還不排除那時候沒有跟趙蘊蓮鬧翻……

謝青嵐一嘆,她是一定會跟趙蘊蓮翻臉的,她寧願跟趙蘊蓮反目成仇,都不想這貨在自己的世界跑來跑去,時不時還叫着自己“姐姐”,然後做的事全是以主子的姿態做給奴才的。

謝青嵐正想着,冷不丁肩頭被人拍了一下,轉頭,見是盈盈含笑的趙蘊蓮,也是淡淡問道:“出了什麼事?”

“卻也沒有什麼事。”趙蘊蓮坐在她身邊,“姐姐往日很少發獃的,今日是怎麼了?”

“往日?”謝青嵐勾起笑,“往日的我,在你眼裏是什麼樣的?”

趙蘊蓮的笑容深了些,就那麼看着謝青嵐,低聲說:“姐姐往日性情溫婉,又愛讀書,什麼事都不會傷了彼此的顏面,總是先想着別人的是不是好過,而後才是自己。”又嘆道,“不過,姐姐病了一場,性子變了好多。”

這貨含沙射影的功力簡直登峰造極!謝青嵐也是被她氣笑了:“哦?依着你的話,我如今是不溫婉了?還是你覺得我傷了大姐姐的顏面?”

“大姐姐再有不是也是姐姐。”趙蘊蓮一笑,“她素來是個目光短淺的,說難聽些,濁物罷了,自然有人料理。你又何必跟她置氣,弄得自己結了仇。”

謝青嵐被她這高貴冷艷的語氣給逼得翻了個白眼:“那你的意思呢?”

“姐姐聰慧,怎需要我提點?”趙蘊蓮笑道,“淑姐姐德行的確有虧,但連姐夫都沒說什麼,我們又怎好說甚?”

謝青嵐連假笑也懶得笑了:“我可不幹那種讓別人夫妻離心的事兒啊,我可怕半夜鬼敲門。”

趙蘊蓮笑道:“姐姐不過不想干罷了,又不是做不了。”又握着她的手,“大姐姐那性子,說穿了我也是看不上的。陸家也不過是將軍府,她真當自己是貴族家的女兒了么?狂得沒了天,有時也是叫人恥笑的。不過,姐姐總是該忍的。”

“噤聲,這話我不聽,你也別說,傳了出去,我不願不好做人。”又聽她最後一句話,忽然笑出來,“若是這事逢在你身上呢?”

趙蘊蓮僵了僵臉色,若是這事遇在她身上,只怕她會更變本加厲的還回去。不過她還是露出笑臉來:“若是我,我自然會得饒人處且饒人。”

謝青嵐不置可否的笑笑,就沖趙蘊蓮方才的僵滯,她已經知道趙瑪麗言不由衷。

這貨喜歡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然後一種神愛世人的調調給別人以幫【施】助【舍】,還喜歡規劃別人的人生,這就算了,居然還是個雙標貨!擱謝青嵐身上就該忍,擱她身上恐怕早就變本加厲還回去了。

抿了抿唇,謝青嵐也懶得跟她計較,一臉木訥的低頭瞅着指尖,心中直嘀咕要怎麼躲開這貨的好。

趙蘊蓮能感覺到謝青嵐的疏遠,心中愈發不滿,她字字句句都是為了她好,沒想到謝青嵐居然這麼不領情。她眼中滿是陰鷙,但念及幼時安陽侯還在之時的情分,又軟了下來,低聲道:“不過,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或許是我不為姐姐考慮了。”

謝青嵐輕輕“嗯”一聲,也不抬頭,大有一副要將手指看出花來的架勢。

趙蘊蓮自討了沒趣,也是心中憤懣。抬頭眯眼看着陽光,覺得這太陽愈發耀眼,迎着太陽一笑,美艷無比。

還沒等她低下頭來,不遠處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妹妹?”

趙蘊蓮一怔,旋即循聲望去,見不遠處站着一個男子,長身玉立,頗為英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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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逆襲守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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