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巫術害人?

難道是巫術害人?

“太子妃吉祥,公主吉祥,皇後娘娘讓奴婢來請太子妃去鍾綉宮。”鍾綉宮進來傳話的宮女打破了玉若和蓮心之間微妙的沉默。

“妹妹想必正想回去吧,不如一同前去。”玉若笑着點頭答應,蓮心拉了她的手一道出了東宮。

走到鍾綉宮門口,便聽見裏面傳來了哭聲,玉若和蓮心疑惑地互看了一眼,這時一個宮女上前請安:“太子妃吉祥,玉若公主吉祥,娘娘吩咐了,太子妃直接進去便是,無需通傳。”

玉若好奇地問:“裏面都有誰。”

“回玉若公主話,暢春閣的謹嬪娘娘在裏頭。”

“嫂嫂進去吧,我去看看蘭音。”

“好,下回再找妹妹說話。”

蓮心進了殿,見謹嬪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太子妃來了,到本宮旁邊坐吧。”

雖然蓮心大約知道謹嬪一定是犯了什麼錯事,給皇后見了禮之後也還是叫了一聲“謹嬪娘娘”,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忘。走至案前竟發現上面分明擺着兩個桐木人偶,玉若和蘭音的名字竟然寫在上頭,還有兩個相同的生辰。

“母后。”蓮心渾身一麻,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宮女太監見此情狀也都跟着跪下了。

“起來,你有什麼可跪的。”

“臣妾惶恐,前陣子奉母后之命探查後宮,竟沒發現這些。”

“你也不用如此,宮裏有貴妃,還有那麼多妃位、嬪位,出了這等歹毒之事,一個一個問罪下來,怎麼也輪不到你先惶恐。你先坐下,審過這毒婦,再來算失察的事。”

謹嬪咚咚咚連磕了幾個響頭:“皇後娘娘,嬪妾真的不知啊,嬪妾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從後院挖出這個來。”

“若不是你宮裏那棵槐樹被蛀出了大洞,眼見就養不活了,內務府的太監前去處理,這才挖到了這歹毒之物,否則怕是還會有人再遭殃。”

蓮心一臉狐疑:“母后,謹嬪娘娘宮裏那棵槐樹可是養了多年的,怎麼就突然蛀出了大洞?”

“許是老天的意思。”皇后答的簡單,蓮心卻不能不多想,但也不好多說,只得安靜坐在一邊繼續聽皇后審問,“巫蠱之術是天下大忌,寧可錯怪不可放過。謹嬪,你若是認了罪,本宮還能勸皇上看在平卉的份上從輕發落。”

“皇後娘娘,嬪妾入宮多年,怎會不知道這東西是要人命的呀,嬪妾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啊!”

“本宮可是聽說蘭音和平卉之前總鬧口角,你這個為娘的不會是在給女兒出氣吧。”

不等謹嬪回答,宮女忽然來稟報貴妃在門外求見,皇后冷笑了一聲,此時求見,不過是想來推一把,橫豎發落的輕了重了都是她皇后在做主,貴妃只需要在一邊攛掇即可。其實謹嬪這次也是狡辯無門的,貴妃緊咬着不放反倒失了身份。

蓮心思來想去都覺得這事蹊蹺,兩個女兒家的過節何至於會扯上這些巫術,便附到皇后耳邊說:“母后可先將謹嬪禁足在暢春閣,此事還需謹慎處置。”

皇后也未多說,只是拍了拍她的手,神情又很是耐人尋味,也不知是同意她,還是讓她不要多言。

貴妃向來驕縱,皇后還未傳話,她便走了進來,只欠了欠身問過安,便表明了來意:“臣妾聽說今日宮裏出了大事,便匆匆趕來鍾綉宮了,真沒想到這後宮姐妹里竟有如此狠絕、如此膽大包天之人。皇後娘娘,此事何止是後宮的忌諱,傳出去那是毀了皇室的顏面呀,一定要重重發落,看以後誰還敢興風作浪。”

蓮心進宮這些時日,自然是知道皇后素來不愛搭理貴妃,連忙起身說道:“貴妃娘娘性子爽直,做事又雷厲風行,蓮心還未來得及問安呢,貴妃娘娘吉祥。”

貴妃一聽這話里顯然有些夾槍帶棒的,擠出一絲尷尬的微笑,緩了緩說:“太子妃溫良賢德最是懂規矩,你是知道本宮的,忝居貴妃之位,為皇後分憂那是絲毫不敢怠慢的。”

最後還是皇后開口把她打發了:“貴妃方才有句話倒是沒說錯,此事何止是後宮的忌諱,應當稟明了皇上再做處決,先把謹嬪禁足在暢春閣,各個宮裏的太監宮女一個一個都要嚴加審問。雖謹嬪失德但也不應株連平卉,依本宮看,平卉就遷出暢春閣,暫時安置到德妃宮裏,命德妃好生看着,不許亂跑。”說完喚了李嬤嬤來,將人偶拿走。

貴妃聽出皇后這意思是,你既要煽風點火,我就索性點一把大火,后宮裏誰也別想站着看戲,這麼想來,如此盤查倒是她吃虧了。縱然心生不悅,也只能表面應允,不一會就同蓮心一道出了鍾綉宮。

“嫂嫂,嫂嫂,嫂嫂等等。”玉若追在後面喊,見貴妃也在,便問了安,貴妃見姑嫂二人有話要說,就先行一步離開。

“嫂嫂,謹嬪娘娘這事,您怎麼想的?”

“倒也沒什麼太大的想法,還是得詳查,巫術最能蠱惑人心,傳揚出去可是會惹大禍的,必要查出個究竟才算完。玉若,你突然叫住本宮可是有話要說。”

“方才李嬤嬤拿人偶出來的時候我看了一眼,別的我倒是不懂,只是這布料捏上去格外綿軟,像是南邊的緞子,每年從南邊進貢的料子本也不多,母后處,貴妃處,還有妃位的幾位娘娘有,嬪位怕是分不到的。”

“你是說有人栽贓?”

“倒也不全是,這人偶埋在土裏許久了,也看不出個新舊,許是謹嬪從前在母后和貴妃宮裏走動,二位一時開心賞她一匹也不是不可能。母後身子剛好些,這事貴妃倒是想管,只怕母后是不答應的,到時還是要請嫂嫂費心。”

“妹妹有心了,不過方才母后的意思是要讓德妃娘娘主理此事。不過妹妹的提醒,本宮會放在心上的。”

送走了太子妃,玉若又恰巧遇上了來探病的元祐。

“元祐哥哥,這麼早就從太傅府上出來了?”

“是啊,玉若,宮裏傳了消息我便匆匆回來見了父皇,太傅那邊玄墨替我作陪。”

“那進去坐坐吧。”

“我才從蘭音屋裏出來的。看起來臉色倒是還好,不過還是一樣的疲倦,說了兩句就說乏了。”

“那我不也進去了,讓她歇着吧。”

“玉若,陪我走走吧。”說完,元祐便拉過了她的手,又吩咐了纓兒:“我和公主就在近處逛逛,你們別跟着了。”

元祐想起小時候,總是元熹牽着蘭音,他牽着玉若,也是這樣走着,只是那時,四個人總有說不完的話,而今,只是想和從前一樣,四個人靜靜地在一起已是很難。想着想着,手便抓的更緊了。玉若也感覺到元祐放在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了,便把另一隻手也搭了上去:“元祐哥哥可是擔心蘭音了。”

“也不止是蘭音,只是覺得大家都變了許多。”

“玉若心裏,元熹哥哥還是元熹哥哥,元祐哥哥也依舊是元祐哥哥,只是各自成了家娶了親,又開始參與朝廷之事,沒有那麼多閑暇的時間來陪我們說話而已。”

“母后從前常說,成了親有了家室,心就能安下來了。可是不知是為何,自從成了親,我反而越發覺得冷清,也不知這心是安在何處了。”

“東宮裏有太子妃,前不久還添了側妃,將來還要添許許多多的孩子,何來冷清之說。”

元祐似笑非笑地說:“如果身邊陪着的是所想之人,即便一盞孤燈也覺得溫暖,如若不是,人越多反而越寂寞。那些終究不是與我能說上話的人,太子妃心裏永遠只當自己是太子妃,我與她總也走不近。而碧雅,我只當她是妹妹,忽而有一日一道詔書她成了側妃,我倒是不知該以何種身份與她相處。”

“元祐哥哥將來是萬乘之尊,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若不滿意眼下這幾位,將來盡可以選個好的、中意的留在身側,母后難道還能拂了你的意不成。”

元祐聽了這話緩緩停下了腳步:“你當真這麼想。”

“不然,我要怎麼想?”玉若倒也淡定,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喜怒來。

“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元祐哥哥忙了一天也累了,你且回吧,玉若一個人回去便是。”

元祐也沒有再堅持,獨自回去了。

玉若走了兩步,回頭去看元祐,夕陽里那個少年的背影既熟悉又陌生,她對着那個背影小聲嘆道:“我的傻哥哥,我哪有立場想那些事。”

入夜,皇上來了鍾綉宮,並退了兩旁的宮人,與皇后相對坐下,兩人都深深嘆了一口氣。

“謹嬪的事,事關重大,臣妾不敢擅自拿主意,還請皇上聖裁。”

“朕聽說貴妃今日也來了,她怎麼說。”

“自然是讓臣妾重罰的。不過,貴妃也不是全無道理的,這些歪門邪道如果不早下決斷警示後宮,怕是要鬧出大亂子的。太子妃倒是覺得應該從長計議,怕這裏頭還有文章。”

“太子妃想的是不錯,謹嬪何至於同玉若蘭音結那麼大的冤讎,此事當查,但是謹嬪是斷不能輕縱的。”

“皇上的意思是?”

“皇后,你是糊塗了。巫蠱之術,幾分真幾分假,最怕的是流言,兩個人偶卻只蘭音一人病了許久,別人不在乎流言紛紛,難道你也不在乎?”

“是臣妾老糊塗了,皇上教訓的是。”

“謹嬪就不要留了,縱然朕心裏對不住她,但是大局不得不穩。”

“此事臣妾會暗查的,至於明面上,蘭音身子還未痊癒,想交給德妃處置了,她進宮時日久,性子穩,又沒那麼多心思,交給她貴妃也不敢有意見。既然皇上心意已決,明日臣妾暗示她一下。”

皇上臉上微微露出讚許的表情,不一會又問道:“平卉怎麼安置?”

“平卉現安置在德妃處也很是穩妥,德妃的兩個孩子都夭折了,以後平卉由她撫育,皇上可還滿意?”

“朕對皇后還是放心的,此事千萬不能讓那些太監宮女亂嚼舌根。”

皇上點了點頭,這事縱然倉促,也只能暫時先這麼解決着,眼睛一轉,似又想到了別的事:“蘭音的身子過不久也能好了,到明年也十四了,她和玉若的事得準備準備了。”

“蘭音這事好辦,人選都是現成的,無非是禮部和內務府要忙了。玉若倒是還沒個人選,先前臣妾讓太子妃去探玉若的口風,今日倒忘了她了。”

皇上聽了有些不悅,皺着眉頭說:“這樣的事,你這做娘的不問,怎麼讓太子妃去問。”

皇後為難地答道:“臣妾也不知道,這嫁女兒和娶媳婦就是不一樣,一提到這兩個丫頭的婚事,臣妾這心裏總也不安生,特別是玉若,總也不知該怎麼開口說。反正臣妾看太子妃也是個不錯的孩子,讓她鍛煉鍛煉也好。臣妾這些年也不比從前了,後宮的事早晚也是要交給她的。”

皇上也知道這陣子皇后勞心勞神,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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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陵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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