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黑馬專家 下
“嘟嘟！”
“呼哈！”兩名騎士再次從準備區衝出，風馳電掣的狂飆而來，在跑過了五十米的距離來到場中，錯身交匯時雙方再次遞出了手中的長槍。
“砰！”一聲爆響過後，而讓人有些驚愕的是哈古拉竟然一槍捅在了車勝的頭盔上，巨大的慣性衝力直接將車勝的頭盔給捅得飛起，人更是被捅倒躺在了馬背上。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愕然中的哈古拉甚至都忘了丟掉斷槍竟硬生生的勒住了戰馬，扭頭去看車勝情況。而場上在同一時間響起的歡呼聲也沒能持續三秒，因為人們似乎突然發現被擊中人是車勝，雖然車勝代表的是三環城，可他是雲南老爺的未來女婿，怎麼也算半個桑坦人不是。
這一擊看起來似乎很嚴重，被擊中的頭盔產生了嚴重的變形，而佩戴它的騎士此刻正躺倒在馬背上鼻血長流，幸虧車勝的控馬技術過硬，不然早就墮下馬來。
也就在全場人的愕然之中，主持人讓人在代表哈古拉的記分牌掛上了兩面記分用的小盾牌，揚聲宣佈道：“哈古拉子爵擊中對手頭部，得兩分！現在的比分是，三比一，由哈古拉子爵領先！”
作為古哈城邦統治家族中的旁支別葉，哈古拉三等子爵從二十歲起他便在帝國的各個競技場上混生活，這個年近四旬的老油子並沒有排在什麼人身後等着繼承家業的條件，這註定了他此生只能在顛沛流離的流浪生活中度過一生。
當然，年輕時他曾經有機會選擇參軍去帝國的北部邊境與北胡國的軍隊作戰，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能謀取個一官半職，甚至撇開家族的陰影自立門戶，但性格膽小的他最後還放棄了這個機會。這些年來作為競技比賽中的長敗騎士，他的生活其實也很滋潤，時不時讓一些黑馬在自己手中爆出冷門，便可以讓他舒服的在溫柔鄉里呆上許久。
這一次，哈古拉很明白自己將會是對面這個桑坦城聖堂武士大人未來女婿的試金石，因此很早他就派遣自己的侍從準備了大袋的金幣買對方勝出。他相信他會很漂亮的退出比賽，敗在聖堂武士大人未來女婿的手中可不是一件什麼丟人的事。
然而在行內被人戲稱為黑馬專家的他，今天卻是不知道怎麼地發揮超長了。
原本按照哈古拉慣用的伎倆，在第一擊互相試探出實力后，他會刻意的讓對方捅到得分，反正比賽的關鍵也就在兩馬相交長槍刺出的一瞬間，經驗老道的哈古拉自然是有萬分的把握讓自己的想法得逞。也不知道今天早上出門是不是踩到了狗屎，第二擊的結果卻讓人大吃一驚。
一如之前，兩人都是完美的按照各自經驗放倒長槍瞄準刺出，在長槍即將撞擊對方身體瞬間，技巧嫻熟的哈古拉微微擺動了一下槍柄讓槍頭產生了少許偏差，這樣按照他的判斷槍頭會從對手的左臂肩甲滑開，而對手的長槍則直接在自己的左胸上爆開一團木屑。可今天哈古拉感覺好像見了鬼，雖然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在進行，可在最後一步上槍頭固然從對手的肩甲上滑開了，卻鬼使神差的直奔頭盔而去。
哈古拉茫然了，他分辨不出是自己弄巧成拙，還是這果真是個意外。
因此在轉回準備區的時候，他特別留意了一下這個叫做車勝對手，在哈古拉看應該實力不弱的對手竟是一個外表英俊但身體算不上健碩的少年，年紀應該還沒到二十歲的樣子。剛剛的一擊讓這個聖堂武士大人的未來女婿受創頗重，兩個侍從正手忙腳亂的幫他止住鼻血。
“不要緊吧？”哈古拉有些擔心的問，他倒不害怕聖堂武士大人會因此怪罪於他，而是擔心下在自己身上賭注被吃掉。
“漂亮的一擊！”車勝用布帕堵着鼻孔，強作無畏的回答,但看他表情就知道情況顯然不太好。
哈古拉有些懊惱自己為什麼會給出如此“漂亮的一擊”，但事已至此懊惱也沒用，哈古拉只能友善的向車勝伸出手握了一下，笑道：“繼續比賽，我很期待你的反擊。”
鼻血長流這樣的傷勢當然不需要大會官方配備的醫者出手，在簡單的處理後車勝騎士便頂着兩個鼻塞再次出場，不過他的侍從卻鬧出了大笑話。比騎士還要年輕許多的少年侍從找回被哈古拉擊飛的頭盔后，竟是當著全場的面從身上掏出了一把黝黑的鐵鎚叮叮咚咚將變形的頭盔給敲打修復，堂堂聖堂武士老爺的未來女婿居然連備用的鎧甲都沒有，這不由讓很多人頗感意外。
但車勝騎士卻絲毫不以為意，戴上緊急修復的頭盔后，接過侍從遞來的長槍向裁判做出了準備就緒的手勢。
“嘟嘟！”
號聲再次響起，手持長槍的騎士依舊呼嘯而出。老道的哈古拉自然還是擺出了全力以赴的架勢，但他已經暗中啟動了B計劃，那就是待會雙方接觸時他會偏開長槍，一旦被擊中就立即墮馬。他讓侍從拿去投注的金幣雖然不多，可也是他的全部身家，他必須得為自己的金幣奮鬥才行。
可老天往往愛跟無聊的人開無聊的玩笑，當雙方都跨過了五十米的衝刺區后，原本看起來應該沒有大礙的車勝騎士手中長槍卻突然脫手墮落。按照比賽規則，一方如果騎槍脫手，那麼另一方即使沒有擊中也可以得一分，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哈古拉也萬萬不能放水，只能挺着長槍捅在了車勝的左肩。
“砰！”
斷槍爆出的木屑在空中飛舞，而哈古拉脆弱的心也在空中墮下了深淵！
“哈古拉子爵得兩分！現在的比分是五比一，哈古拉子爵勝出！”主持人高聲給哈古拉進行了宣判，而車勝騎士在硬抗了一擊之後便勒馬停在了賽道的中央，只見他毫無騎士風度的拉開面罩“嗚哇”嘔吐起來。
中央看台上的費倫父子對之前的迎面一擊看非常清楚，都認為這是一個意外，而現在車勝的嘔吐只能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剛才的迎面一擊給他造成了腦震蕩。以西聖帝國的醫學水平而言，腦震蕩這樣的醫療術語已經是婦孺皆知，誰都知道頭部如果遭到重擊后出現頭暈目眩，耳鳴嘔吐的癥狀就一定是腦震蕩。
很快車勝便被醫者攙扶了下去，而主持人也在此確認和宣佈了哈古拉子爵的勝出有效。對局外人而言這場比賽車勝的敗落純粹就是一個意外，以他們的觀察判斷如果沒有發生意外，僅憑車勝老練的技巧和哈古拉黑馬專家的名聲，取勝應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哈古拉下場時有人看到他眼裏滿是盈眶淚水，卻不知道他是因為高興，還是因為心碎。
幾小時后，在一輛返回城區的馬車上，幾個沒心沒肺的小破孩們漲紅了小臉歡呼着，那個用鐵鎚幫騎士修復頭盔的侍從抓着一大把金幣大笑道：“兩百變一千，大哥你真行！”
早已取掉鼻塞的車勝同樣笑着抓起了一把金幣道：“你也不差，你的臨場發揮簡直就是全場的唯一亮點啊！你是怎麼會想到今天能用上你師傅送的鐵鎚？”
“嘿嘿！”老四車火笑得有些難看，但還是大膽的回答道：“我就是帶着好玩……好玩而已。”
車勝癟着嘴，也沒心思去深究自己老弟沒事身上帶把鐵鎚想幹什麼，勉勵道：“嗯！那你以後就一直帶着，一有機會就跟今天一樣。好好乾，少不了你的好處！”
馬車走了一陣，在入城前的道岔停了下來，路旁一個穿着女僕裝束的小女孩悄悄上車后便放聲道：“大哥，大妹姐說得沒錯，你給增補了進了六十強，明天還有得打呢！”
車勝騎士點點頭，卻故作深沉的嘆道：“就不知道賠率會怎樣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