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小傢伙的臉蛋圓圓的，透着健康的奶白。隨着呼吸，身體一起一伏，嫩嫩的胳膊伸出了被子，拽着他。和穿着的厚厚衣服相比，他的手確實是顯得小了。五根手指又短又胖，掌心也只有一點點，肥肥的，全是肉。

剛遇到他的時候，小阿爾法沒這麼胖，大概也餓了很久，哭的都沒了力氣。他不敢想，若是自己沒有發現他……

側過身，把他摟進懷裏。像以前的無數個夜晚一樣，摟着他。只是懷裏的傢伙從比他長變到只有一點點。也不會佯裝熟睡卻紅了耳根了。

迷濛的抬眼，看了一眼蘇沐。砸吧砸吧嘴，阿爾法吭哧吭哧拱到他身上，趴在他胸上接着睡。蘇沐伸手摸摸他柔軟的胎毛，啄了一下額頭。阿爾法打了個呼嚕，又睡了過去。兩隻手扒着蘇沐的胸，表示在這塊地安了家。臉蛋壓在那裏，小嘴都擠歪了。

拍拍他的小屁股，把被子拉上一點，以免他着涼。手又摸了摸他的腦袋，頭髮又長了，還是要剃掉才好。

上次給阿爾法剃頭髮的時候，小東西哭鬧個不停，顯然很不喜歡冰涼的剃髮機在腦袋上劃過的感覺。但是又不敢大動作亂動，抽抽噎噎的剃完了頭髮。蘇沐心疼不已，剃完就把他抱到懷裏。這時候阿爾法才敢大哭起來，揪着他胸口的衣服，鼻涕糊了一身。哄了許久，才慢慢停止了抽噎。

只是不知道這次……

和他一起闔上眼，休息一會兒。胸口上壓了個東西，沉沉的，卻讓他覺得安心。很多時候，只有感覺得到他在自己身旁，那種噬骨的思念才能被壓下。

自己就那樣離開，很不負責吧。

他無法想像阿爾法得知他死訊時的表情，也不敢想。心頓頓的痛，但是知道他之後活得很好，心裏才舒服一些。

活下去啊……嘆了一口氣，自己只不過是他生命中的路人罷了。相遇了多久？一年多點，相對於一千年的漫長生命，真是太少了啊……

明明只是那麼短的時間，自己為何卻愛的如此深？胸口壓着阿爾法，沉沉的。小東西動了動，蘇沐把他抱緊了一些。

他找不到原因。或許在第一次見到他時，就已經把他刻入了骨。一切……都是命運。而那遙不可及的溫暖，也只會是他生命中的曇花一現。

還有十年不到的時間……睜開眼，垂眸盯着懷裏的傢伙。就讓他用最後的餘生來懷念那個人吧，就算已經失去，但那團火至少燃燒過……

……

阿爾法醒來，看見蘇沐，開心的不行。湊上去就是“吧唧”一口，咿咿呀呀的喊他起來。蘇沐睜開眼，小東西正趴在自己身上。一把把他摟住，阿爾法咯咯笑起來。

“醒了？睡得怎麼樣？”抱着他從床上坐起，讓阿爾法坐在自己的腿上。牽着他的手，微微抖腿。阿爾法很喜歡這樣玩，開心的叫着。

“這麼開心？”抱起來，舉高高，再湊近了蹭一下鼻子，“要剪頭髮了哦~”

聽到“剪頭髮”三個字，阿爾法小臉一僵。

“……嗶。”吐了個泡泡，扁了扁嘴。

“很快的~一點都不疼~”微微哄着，“阿爾法也長大了，怎麼可以怕剪頭髮呢？”

“阿……阿爾法！”他試圖用賣萌躲過剪頭髮，露出了一個略微討好的笑容，意思大概就是：不……不要剪頭髮了吧？

蘇沐盯着他，盯——

“咿呀！”阿爾法扭動起來，似乎很中意蘇沐的扣子，拽住了開始玩。時不時抬眸看一下蘇沐，然後又一副玩得很投入你不要來打擾我的樣子。

蘇沐輕笑，怪不得長大以後那麼會裝，從小就有天賦。把他從扣子那裏揪開，“沒用的，頭髮長了不剪，要變成女孩子的……阿爾法可是男孩子，怎麼可以不剪頭髮呢？”

扁了扁嘴，悶悶不樂。

“很快的……”輕輕撫摸他的腦袋，“還不放心——”他想要找一個詞來代表自己，但是一時間竟愣在了那裏。

等阿爾法會說話了，怎麼叫他？

微微笑了笑，拋開這個問題。“好了，剪頭髮。準備好了嗎？”

小東西很不開心。還沒剪，已經淚眼迷濛。見到蘇沐拿出剃髮機，“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但是又不敢亂動，只能可憐兮兮的抽噎個不停。剃髮機“嗡嗡”的聲音讓他感到害怕，渾身哆嗦。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要心疼。

蘇沐拿着剃髮機猶豫許久，終於輕輕在他腦後剃過。阿爾法的哭泣聲一陣一陣的，一邊哭一邊打嗝。

他平常真的很少哭。總是很乖，看見他就笑。但是現在自己在做什麼？

猛的抱住了他，緊緊的，剃髮機被扔到了床上。蘇沐吻了吻他的臉頰，啄去淚水。

“對不起……不要哭了好不好？”聲音有一絲顫抖，“不喜歡剪頭髮就不剪了……”

阿爾法小臉愣在那裏，蹭了蹭他的脖子。鼻子還在抽着，只是不再哭泣。露出思索的表情，他感覺這個人好像不開心。

腦袋上濕乎乎的。他仰起頭，看着蘇沐。伸出小肉手，把他的淚抹掉。

“阿……阿……阿爾法！”

“嗯，阿爾法。”蘇沐握住他的小手，吻了吻，貼在臉上。“不剪頭髮了。”

阿爾法沒有笑，也沒有哭。盯着蘇沐，表情像個成年人。

“尖……尖……”在他懷裏拱了拱，摸摸自己的腦袋，咯咯的笑了一下。隨即又拍起手來，咿咿呀呀的說道：“尖……尖……”覺得是自己把這個人弄傷心了，心裏有點愧疚。

“不剪了……”又將他摟緊了一些，“對不起。”

“嗶。”吐了個泡泡，掙扎着要從蘇沐的懷裏出去。蘇沐趕緊把他放在床上，小傢伙手腳並用朝那個被扔到一邊的剃髮機爬去。抓起剃髮機，興奮的笑了起來，拿着在腦袋上晃。剃髮機相對他的小胳膊來說有些重了，拿不穩，東倒西歪。

“尖！尖！”

顫抖的吸了一口氣，眼角又有些濕潤。強忍着露出一個笑容，蘇沐伸手拿過剃髮機，摸摸他的額頭。

“好的，阿爾法真乖……”聲音在抖，隨即無法控制的落淚。阿爾法湊向前，伸手摸他的臉。

“阿……阿……阿爾法。”

“嗯，阿爾法來剪頭髮。阿爾法真勇敢……”輕拍他的小腦袋，啟動了剃髮機。這次，聽到那“嗡嗡”的聲音，阿爾法不哭了，笑眯眯的，似乎很期待的樣子。全程一動不動，方便蘇沐把他的頭髮全都剃乾淨。

剃完頭髮，拍起小手，表示自己很開心。摸摸光溜溜的腦袋，一副很新奇的樣子。咿咿呀呀的要到蘇沐懷裏求抱抱。

蘇沐把剃髮機放下，如他所願把他抱起，吻了一下他紅潤的唇。小阿爾法笑起來，蹬着腿，“咿呀”的撲到蘇沐懷裏，開心的不得了。

下午，在幫他換完尿不濕后，蘇沐開始試着教他說話。知道孩子一開始都是一個詞一個詞的往外蹦，於是先只教一些基本的詞彙。

拿着營養劑，指給他看。“營——養——劑——”

“啵。”阿爾法吐了個泡泡，伸手要去拿營養劑。蘇沐沒給，繼續誘導他說話。“營——養——劑——”

“次……”沒說要學的，他倒是說了平常總是聽見的那個字，“次……”

“吃——營——養——劑——”張大嘴，給他看舌頭的捲曲。阿爾法很聰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次……”模仿了一下，眼睛瞪得滾圓，大概是好奇蘇沐居然能把嘴張得那麼大。他也張開嘴，努力的張大，但是發現自己的嘴似乎很小的樣子，不開心的吐了個泡泡。

“吃——營——養——劑——”

“次……音……呀……雞……”發現蘇沐似乎並不打算把營養劑給他，阿爾法扁嘴。並不想學這些，但是又乖乖的跟着做了。他不希望自己又把這個人弄哭。

“次……硬……樣……雞！”又試了一次，似乎還是不大一樣。一個人開始玩手，一邊戳小手一邊思索。

經過上次，蘇沐也發現，每當他開始玩手的時候，肯定是在思考什麼。果然，過了一會兒，他又開口：“吃…硬…養……劑！”

“營——養——劑——”還略微有一點不標準，蘇沐又重複了一遍。阿爾法砸吧砸吧嘴，又模仿道：“營——養——劑——”

“真棒！”捧起他的小臉蛋吻了吻，蘇沐笑了起來。心中湧上自豪，有一種要把孩子新學會說一個詞的事情告訴全星際的衝動。“學得真快！”

阿爾法也很開心，不斷的重複，“吃……營養……劑！吃，吃……營養劑！”

“阿……爾……法吃……營……養劑！”一共學了兩個，放在一起就是一個句子。但是他並不明白語法，只是隨機的組合——“吃營……養……劑……阿……爾……法！”

“對，阿爾法吃營養劑！”用力的親了兩下他的小臉蛋，“我們繼續學！”於是又拿起他總是咬着的奶嘴，開始像播音員一樣努力發音。

“奶——嘴——”

“那……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