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現場
靠新鮮血液來餵養蠱蟲,這種手段,怕是只有劉睿才能想得出。
孫桐和趙遠一連接天都在注意樓上住着的劉睿和蘇曉,蘇曉倒是還好,可是劉睿平日出入的時間卻先得很詭異,不像是一個正常人,晝伏夜出——像極了貓頭鷹。
孫桐開車,忽然放在副駕駛座上的羅盤有些不對勁,連忙把車靠邊停,一看,果然是有事情發生,連忙打了趙遠的電話,“不對勁,你回家小心一點,如果劉睿真的喪心病狂,或許會想到用我們的血來餵養。”
“什麼?!”
“家裏被動了手腳,否則我的羅盤不會有這麼大的動靜。”
電話那邊趙遠應了一聲,“你現在打算回去了?行,我在樓下等你回來了再一起上去。”
“那你在下面等我。”
開車剛到小區外面,見到有警※車,耳邊刺耳的聲音和圍觀的人群,孫桐直接進去,見到趙遠站在一邊,幾步上前扯過趙遠,“怎麼回事,來這些都來了?難道是——”孫桐還沒說完,趙遠就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擔架。
滿目的紅,除了血,還是血,蓋在上面的白布都被浸染成了紅色。
不對勁。
孫桐眉頭漸漸皺緊,忽然有感應一樣抬頭,看向蘇曉和劉睿住的那間屋子,果然,劉睿站在那裏,臉上的笑容透着詭異。一個死人,一個還活着的死人根本不會在乎這些人命,心裏想的只有蘇曉的命和自己。
這些人命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我們上樓。”
“怎麼?”
“劉睿下手的對象在我們小區里,我們根本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他是一個死人,死人是不會留下證據的,就算是有指紋,也不可能在指紋庫裏面找到,他……活了一千多年,你認為一千多年的人,能有指紋在指紋庫嗎?”
趙遠一怔,還沒回過神就被孫桐給拉着上了樓。
“你在擔心什麼?”
“你是不是傻?還有,這段時間你最好是能夠向公司請假,跟在我身邊,否則你要是出事了,我可沒有辦法救你。”這些年趙遠上班,幾乎沒有休過年假,這段時間危急時刻,可以把以前的年假全部拿出來請了。
望了一眼孫桐,趙遠覺得莫名其妙。
“蘇曉怎麼辦,在這麼一個殺人魔身邊?”
“劉睿不會傷害她。”
“孫桐……你說,蘇曉是不是成為了劉睿殺人的理由,如果蘇曉不存在了,是不是……就可以阻止劉睿了?”趙遠說得小心翼翼,因為他知道蘇曉對孫桐來說意味着什麼,可是現在這樣,蘇曉即使是活了,也不是和孫桐在一起。
孫桐開門的手一頓,扭頭看着趙遠,“就算是我死,我也不會親手殺了蘇曉。”
“你——”
“別說了,進去吧。”
聞言趙遠不說話,走進家裏,想到昨天蘇曉一臉幸福的告訴孫桐和他,她要和劉睿結婚的事情,心裏一陣煩。打小在一起長大的妹妹要嫁給一個死人,還是一個老殭屍,這種事情擱誰身上都受不了,更何況這些年他親眼目睹了孫桐是怎麼對待蘇曉爸媽的,完全是把自己當女婿在照顧蘇曉父母。
這件事對孫桐的打擊,不亞於當年在醫院醒來時被告知墓穴坍塌了。
“你還是不能忘了蘇曉,如果你是劉睿,你是不是也和劉睿一樣不顧別人的命只為了就蘇曉?讓她繼續不生不死的存在於世上?”
“她是你妹妹。”
“蘇曉早在八年前就死了,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如果蘇曉看到你這樣她會開心嗎?你以為現在劉睿身邊的還是蘇曉?不過是一個靠着蠱蟲養活的軀殼,你以為她還記得你,還是你那個青梅竹馬的蘇曉?”
自打蘇曉住在樓上的第一天起,兩個人都在想,蘇曉究竟是不是蘇曉。
趙遠想了一個星期,想明白了,但是很明顯的,孫桐沒有,自欺欺人,騙自己眼前這個人就是蘇曉。死人怎麼可能復活?活過來的,不是原來的那個人,是別人,是另外一個完全獨立的靈魂。
“不,蘇曉沒死。”
孫桐說完,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
蘇曉就活生生的站在那裏,怎麼可能死了?
在房間裏抽煙,以前不愛抽煙的人在這八年的時間裏,徹底的愛上煙草的味道,可以麻痹自己,也能讓他偶爾忘記蘇曉的存在。孫桐第二天一早出門,在電梯裏面居然遇上平時不怎麼出現在的蘇曉。
“咦,孫先生,你要去哪?”
“……我,我出去一下,買東西。”
“真的嗎?你去哪?能不能帶我一程,因為劉睿不在,而且我不能開車,擠公交劉睿也不讓,平常都是他帶我出去,可是今天他不在,我又必須得去一趟,所以……能不能拜託你?”蘇曉說著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孫桐怔怔的盯着蘇曉,“……我可以帶你去。”
“真的嗎!”
“恩。”
“謝謝你。”
開車帶蘇曉去附近的超市,孫桐在遇到紅燈的時候打量着身邊的蘇曉——和以前一樣,沒有一點變化,趙遠說的話是錯的,蘇曉還是蘇曉,一模一樣,怎麼可能不是她?
“你盯着我看做什麼?”
“沒有,覺得你很像以前的一個朋友。”
“如果不是知道你知道我要結婚的話,我以為你是在搭訕我喲,帥哥。”
蘇曉的話讓孫桐臉色一僵,扭頭看向前面,“不過她死了。”
聞言蘇曉一怔,沒想到會戳到孫桐的傷心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以為……”
“沒事,快到了,不過你要去買什麼?非得這會兒買不可。”
“女性用品,你們男人哪裏會想到那麼多。”蘇曉說完,倒是覺得自己太大大咧咧了不好意思,別開臉,“對了,昨天樓下死了一個人,你知道嗎?我瞥了一眼就被劉睿拉了回來,那個擔架上的人好像流了很多血。”
“……恩。”
“真可憐,好端端的突然被人在家裏殺了,還什麼線索都沒有。”
“你可憐他?”
“當然啦,不過人都死了也沒什麼好可憐的。”
一旦死了,的確是沒什麼好可憐的,不過……
孫桐一直以為蘇曉會是一個害怕這些東西的人,現在的蘇曉明顯對這些一點也不在乎,甚至說,是有些隱隱的興奮。不是蘇曉興奮,是蘇曉體內的蠱蟲在聞到顯現的血液之後變得興奮,自然會變現在蘇曉身上。
兩個人在超市面前下車,孫桐把車停好,看蘇曉還站在一邊等他,挑眉問,“你不是很着急嗎?怎麼還有時間來等我?”
“你好心載我一程,我等你一下也沒什麼,何況……讓帥哥一個人逛超市豈不是太浪費資源了。”
“你是想讓我當一個免費的勞力吧。”
“真聰明,既然知道,那就進來吧。”
望着蘇曉的背影,孫桐眼神一暗,覺得有些不對勁。蘇曉不該是這樣子的,這樣的蘇曉,有點像是……明知道孫桐的身份還故意接近,有目的的接近。孫桐不明白,如果蘇曉真的有這份心思的話,劉睿和她有所企圖的話,直接以原本蘇曉的身份來接近他不是更容易嗎?
劉睿到底在算計什麼。
“你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在美女身邊,心不在焉是很正常的。”孫桐把一樣東西扔進車裏,又拿了一罐三文魚,“你不買一些吃的嗎?我看你似乎不大喜歡這些,還是說你和小女生一樣比較愛吃零食?”
“……我都不喜歡。”
蘇曉低着頭,兩側的頭髮散下來,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孫桐剛想伸手去碰蘇曉,忽然前面人群里發出一聲尖叫——
“啊——!!”
“死人了!死人了!”
早上,超市,死人?
從貨架這邊繞過去,前面是蔬菜還有水果,再過去靠裏面的地方是肉類包括海鮮,但是……孫桐走進人群,望着平時放冷藏的雞腿雞翅的冰台下面,露出一隻手,從露出來的部分看,已經發紫,而且手腕上帶着被凍住的血。
又是血。
“唔。”
“怎麼了?”
“頭痛……”
蘇曉蹲在地上,抱着腦袋,孫桐顧不得管那裏的屍體,只是隱隱看到蘇曉周圍慢慢出來的紅色類似於霧一樣的東西,讓孫桐想要伸手去扶的動作停住——這是……蘇曉身上的血氣?蘇曉現在,果然算不上是人了。
蘇曉的呻〡吟聲把孫桐拉回現實,孫桐一把把蘇曉抱起來往外面跑,遠離屍體后,蘇曉周身的血氣漸漸消散,頭疼似乎也好了不少。
“我……”
“你需要休息,現在我送你回去。”
靠在孫桐懷裏,蘇曉點頭,“恩,謝謝你。”
把蘇曉放在車上,繫上安全帶,孫桐發動車子時掃了一眼蘇曉的臉色——青白,不是活人。
血氣消失,蘇曉就會真正的消失在世界上。忽然意識到這件事,孫桐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做,是要阻止劉睿繼續殺人還是讓他繼續以這種方式來救蘇曉?“蘇曉,你知道劉睿出去是做什麼嗎?”
“不知道,他從來不告訴我。”一瞬間,蘇曉彷彿又是那個蘇曉。
孫桐迷惑了,為什麼蘇曉身上會有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