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邪

中邪

回到孫桐的家裏,蘇曉坐在陽台上面望着下面匆匆而過的車流,明亮的眸子被映照得格外的好看。孫桐端着一杯水出來,遞給蘇曉,靠在圍欄上面盯着蘇曉笑:“還在想白天在王老頭那裏的事情?蘇曉,現在你還確定你要把這件事情的真相挖出來嗎?涉及到了這麼多事情,而且是我們從未見識過的東西,我們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你還年輕,為了蘇家,和孫家值得嗎?”

蘇曉捧着玻璃杯,盯着前方,漫不經心的樣子卻有在認真的思考:“那孫桐,你呢,你會怎麼做?你現在還收留我和遠哥不就是已經做出了決定嗎?況且我就算是想走也不可能啊,這裏是我的家,我不回來難道一輩子在外面嗎?”蘇曉說完,喝了一口水,見孫桐一臉吃驚,俏皮一笑:“你不知道吧,你把我爸媽他們帶回來之後家裏有發生好多事,我和遠哥還有蘇俊在一起,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沒用,只會哭,什麼都幫不上,你知道嗎?孫秀秀一直在,無論我們在哪裏她好像都能找到我們,夢裏,白天,還有我們上山的那天,三爺爺、祖爺爺,三奶奶就跪在墓碑前面,身體都浮腫了,我當時嚇得很想直接離開,但是遠哥拉着我,三奶奶跪在那裏,忽然我覺得我要是一走了之,把所有的事情都拋下就太不是人,太自私,我必須得做點什麼才行,所以我們去宋家村找了蠱婆,蠱婆告訴我,都是命,一切都是命,告訴我,孫秀秀不是自殺,是蘇家欠了她的命。”

蘇曉說話的聲音不大,甚至有點輕,孫桐卻聽得很認真,他知道,要蘇曉把這些說出來,這麼平靜的說出來,已經是蘇曉很大的改變,欣慰的看着蘇曉,一臉寵溺。待蘇曉說完,孫桐才伸手摸了摸蘇曉的腦袋:“蘇曉,你變了。”

“真的嗎?可是我還是很膽小。”蘇曉不能否認自己依舊膽小這件事,吐吐舌頭:“對了,在王老家裏,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看到一個穿着長衫扎着長辮子的人,和我說了一些奇怪的話。”蘇曉把話的內容隱去,她不想孫桐替自己擔心,但這件事又不得不說。

孫桐皺眉,問道:“你的意識是說,你在王老家裏見到一個古怪的老頭,我們還得再去一趟,王老頭就算不能和我們去,也得讓他給我們介紹一個靠譜的人,否則我們三個人,可頂不過一個諸葛亮,這些事情,我們完完全全就是門外漢。”孫桐的話沒錯,對於巫蠱之術還有那幾本奇門異術上面寫的東西,他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以及……蘇家和孫家以前做的勾當,怕是見不得人,想要徹底查,需要一個內行人來指路。

“你們倆在陽台做什麼?喂蚊子?”趙遠靠在門上,看着兩人開玩笑:“我說孫桐哥,你要是想追蘇曉就快掉下手,你看我蘇曉這麼搶手,說不定哪天就跟着別人跑了,你到時候哭都來不及。”趙遠的話出口,蘇曉臉上一紅,別開臉假裝看路上的風景,孫桐挑眉,捧着杯子喝水,沒有回答。趙遠笑了下:“明天去王老那裏,怕是我們得拿誠意來打動他,否則不會理我們,今天的話說得很明白了。”

孫桐點頭:“蘇曉,今天王老頭跟你說了什麼?”

“王老說……”蘇曉有些遲疑,半晌才道:“孫秀秀和我身上有一模一樣的胎記,就是我肩上的那個蜘蛛胎記,你們不覺得,顏色越來越鮮艷了嗎?遠哥,上次我們把三爺爺和祖爺爺下葬的那天,回來晚上胎記裏面竟然出現一直蜘蛛,這些恐怕才是孫秀秀在我出現后才現身的原因,不過我不明白,以前小時候家裏也沒出過事,為什麼偏偏這一次,她才……”蘇曉的疑問從胎記的事情后就一直擱在心裏,一直沒說出口而已。

“小時候?不對,小時候你也出過事!”

“什麼?我怎麼沒印象。”蘇曉不解的看着孫桐。她出過事,怎麼她自己不記得,但是孫桐的語氣和表情不像是騙人的,難道她以前小時候真的出過什麼事,但是因為小所以忘記了那件事情。

同樣的還有趙遠也不明白,他和蘇曉同年出生,只是比蘇曉大幾個月而已,但要是蘇曉出過事的話,按理來說他也應該記得,而不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孫桐放下杯子,往客廳走,蘇曉和趙遠跟上,直覺告訴他們,孫桐肯定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而且一定是和這件事情有聯繫,否則孫桐臉上不會出現那樣的表情。

“我記得當時好像蘇曉才四歲的樣子,那個時候我都十一歲了,那會兒村子裏玩的東西上,不是上山放牛就是在田裏水溝里捉泥鰍翻螃蟹的,但是有一次蘇曉跟着我們一起玩,在對門河的時候掉到大潭裏面,我們幾個都嚇了一跳,才四歲大的小娃掉進去,估計要是邊上沒人怕就要沒命了,不過剛好六叔路過救了下來,蘇曉都昏迷了,手裏還拿着一面鏡子,蘇曉,我想起來了,那面鏡子就是那個時候被你帶回家的。”孫桐看着蘇曉,蘇曉一臉震驚,想到那面鏡子,腦子裏就出現孫秀秀面無血色,陰森森的臉,搓了搓胳膊,覺得一身雞皮疙瘩。

“六叔把蘇曉送回家,蘇曉奶奶和爺爺嚇了一跳,不過後來沒事這件事就沒人提了,家裏也不讓我們帶幾歲的娃娃到河邊去玩。”

孫桐坐在沙發上,盯着茶几,忽然想到什麼:“鏡子,鏡子肯定是孫秀秀的,但是為什麼會在河邊呢?不是說孫秀秀是死在家裏上吊的嗎?她的東西怎麼可能到那麼遠的對門河去,這東西不是應該跟着一把火燒了或者放到棺材裏面一起埋了嗎?”

遺物這東西在農村都是不詳的,基本都是要拿去扔掉的,尤其是貼身的梳妝這些東西,那些怪談里總是以這些為契機出現奇怪的事情,這些東西就是開端。孫桐和趙遠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想到了一種可能:孫秀秀既然不是自殺的,那麼孫秀秀的墓可能就不是真的,裏面很有可能就是空棺,就像蘇業平一樣,只是一個空棺。如果是這樣的話,孫秀秀真正的墓在哪裏?為什麼要故弄玄虛,當年的事情親眼目睹的,還有沒有活在世上。

三個人坐在客廳里沉默不語,電視機的聲音越發顯得客廳里安靜。孫桐站起來,關掉電視:“都去睡,明早我們就去王老那裏,這件事太奇怪了,必須得弄清楚,已經不是鬧鬼的事,是當初孫秀秀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這……是命案,如果真的孫秀秀不是自殺。”

蘇曉點頭:“恩,我想……可能這件事情四奶奶也不知道,但是我們可以在四奶奶家裏找找有關於四爺爺的日記,我想四爺爺肯定知道這些事情才會……”蘇向安遇難的事,不是巧合,但是孫秀秀這麼多年一直放不下,當年能夠讓蘇向安死在異鄉,為什麼現在卻不能離開白楊村,難道說蘇向安的事情發生過來,曾經有什麼人到過村子裏去解決這件事情,才讓孫秀秀只能留在那裏。

事情的嚴重性已經超出了蘇曉他們三個人的理解範圍,太複雜,太奇怪很多事情就像是巧合但是連在一起卻組成了關鍵線索。

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蘇曉靠着枕頭,腦子裏全都是這一個多月以來的事情。有孫秀秀的臉,有奶奶病重時的囑咐,還有三爺爺家裏昏暗的燈光以及兒時記憶中的零食味道,對門河上的畫面和記憶中一群夥伴捉蝦捕魚的畫面重合,墳前跪着的三奶奶,祖爺爺的空棺,肩上的胎記,古怪的蠱婆……腦子裏的東西越來越多,蘇曉的心就越來越不安。那些書上面寫的東西,蘇曉知道,那都是違法的勾當。

難道真的是因為這種事情才會導致現在的局面嗎?

第二天一早,蘇曉醒來的時候,孫桐和趙遠已經洗漱好在吃早飯,豆漿油條還有糯米飯,旁邊還有一碗牛肉粉,蘇曉這麼多種類的早餐,忍不住對孫桐和趙遠兩個人另眼相看,這兩人都細心得讓人感到安全。到浴室裏面洗漱,蘇曉迷迷糊糊的刷着牙,忽然整個身體像是不能動了,眼前的鏡子慢慢的出現裂痕,血從裂縫中流出來,滿目的紅,整面鏡子和盆里全都是血水,蘇曉瞪大眼睛,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扼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砰——'

“蘇曉!”

浴室的門被撞開,蘇曉渾身一顫,獃獃的看着站在門口一臉緊張的孫桐和趙遠,指了指鏡子:“剛才……鏡子上面都是血。”鏡子上面都是血?孫桐和趙遠看去,鏡子完好無損,映出蘇曉的臉,完全沒有異常,但是剛才浴室的門兩個人撞了三下才撞開,兩人面面相覷,連忙把蘇曉拉出浴室。

“糯米飯你在車上吃,我們現在就去找王老。”

“我還沒梳頭!”

“命都要沒了,還梳什麼頭!”趙遠一把扯着蘇曉出門,孫桐拿着鑰匙跟在後面,三個人匆匆下樓,上車直奔王老頭的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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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中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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