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守在阿爾傑身體邊很久。他還在努力用膏體填自己的腦洞，不過你身上掛滿了飛船上找的奇奇怪怪的棍裝物體，看着快合上了就再捅一捅，腐蝕了一截沒事，棍子長着呢。腐蝕完了換一根繼續捅。慢慢的，他腦補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最後停了下了。你估計他的腦洞是永遠也合不上了。

你將他的屍體平躺在地上，為了以防詐屍，又插了幾根棍子把他釘在了鐵板上。棍子上一點反應也沒有，他也沒有了生命跡象，可能真的死了。

你看了看自己焦黑的手骨，一狠心，將它卸了下來。

真的很痛，被腐蝕的時候。

但死去的阿爾傑可能不知道，讓骨頭脫離自己，會讓你更痛。

你記得那時候阿爾傑被你削掉了兩個胳膊。你為了補償他，自己多張了些骨頭卸下了給了他。那時候你疼的汗唰的出來了，借口觀察地形跑到了小角落大口大口的喘了好一會粗氣。但是看到他接上手臂眼底閃過的欣喜，你只覺得心中有一絲絲滿足感。

嘛，不想了。現在第一要務是看看阿魯巴和護士怎麼樣了。

雖然經過了一場戰鬥你精神和肉體上都非常疲憊，但你並沒有鬆懈。你的腳步沒有放緩，片刻不停的奔回森林深處。

等你到的時候，已經要接近尾聲了。

身上的衣服早已破敗不堪的阿魯巴滿身都是被獨角獸們拉出來的血條，身側還有幾塊傷的比較重，應該是被獨角獸的角刺到了。看到你的出現，他立刻明白阿爾傑已經死了，立刻扔下了手中作為武器的長刀，放棄了抵抗。你認識，或不認識的魔獸們，也停下了攻擊看向了你。

“怎麼樣了？”你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可以聽見。

“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領頭的獨角獸先生語氣很愉快：“好消息，你說的奶媽已經死了。他的確很難纏，怎麼都打不死，後來是被柳皮岩獸吃到肚子裏憋死的。壞消息，世界上最後一隻柳皮岩獸因為吃壞肚子去世了。”

你看了眼已經放棄攻擊的阿魯巴，轉頭繼續問獨角獸先生：“去世了？那你怎麼確定奶…護士憋死了？“

“哦，我剖開它肚子看了，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沒氣了。“

屍體還沒冷透就給它剖了嗎…感覺好沒有同伴愛……

像看出了你的想法，獨角獸先生很愉快的和你解釋：“準確的說這其實也是個好消息。它一直想稱霸這個島嶼，性格暴躁，給我們帶來很多麻煩。我也是和它說這兩個人類要在這裏安家落戶，連飛船都開來了，它才和我們一起來‘驅逐’他們。”

幫助了你又解決了一個□□煩，獨角獸先生才是今天的大贏家。

你緩步走到了阿魯巴的面前，你能感覺到他全身肌肉都緊繃了起來。但是他強制性的壓抑住了逃跑的衝動。因為他知道逃跑沒什麼用。

“要談判嗎。”阿魯巴對你說。

“你有必須死的理由。”你認真的看進阿魯巴的眼睛裏。那裏面有一絲恐懼，卻沒有感情，你莫名覺得他有些可憐：“你們被打下達了必須殺掉我的指令，不完成的話會很苦惱吧。”

“……的確是這樣。”阿魯巴說：“但是我不是戰鬥人員，差距很明顯。我不在生命有威脅的情況下去做任務。”看你沒有說話，阿爾傑頓了頓繼續說：“留下我有很多好處。我熟知這個星球的生存法則，可以給你提供很多便利。□□，身份證明都已經辦好了還沒有給你，如果想長時間生活在這裏是需要這些的吧。還有這兩天才建立的資料庫也會對你開放。總而言之，我可以讓你在這個星球上過的舒適，甚至，只要八十…不，只要五十年，我們兩就可以攻佔這個星球。”

你還是沒有說話，但是手心長出了骨刺，並后拉胳膊蓄力。

阿魯巴留下來會是個隱患。他自己沒有能力殺掉你，不代表他不可以藉助別人的手。現在時最好的時機。現在放開他，讓他有機會藏身於人海，你沒有自信可以再找到他。相反，你相信他有能力找到你。這個世界可能有不少像尼特羅這樣厲害的傢伙，而且他們有可能會被阿魯巴給勾搭上。你可不想把自己的生命陷於危險之中。

阿魯巴當然知道你的顧慮。他深吸了一口氣，極不情願的開口：“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在我心臟里留一顆軍人子彈。”

你停下了要刺的動作。

軍人子彈，飛船里的兵器庫里應該會有。

那是黃石星人在打仗時會給自己家軍人打的子彈。說是子彈，其實更像是一種生物科技和聲控科技的結合。發射者需要用語音激活子彈。子彈打進心臟后，瞬間會發出很多細小的偽血管，像是一個寄生蟲一樣依附在心臟上。軍人們只能前進，不能後退，如果被俘虜，只要將軍們喊出激活子彈時說的話，子彈就會爆炸。如果嘗試用手術的方式去除，子彈會自動爆炸。不過這也有風險。子彈能捕捉的聲波距離大概為5公里。也就是說你要時刻把阿魯巴放在身邊。

“不殺了？這小子鬼的很，感覺你會他陰哦。剛才他就賣了他的隊友。”獨角獸先生給你出主意，不過你更覺得他是不想這場戲太快結束。

你收回了骨刺。答案不言而喻。

“你之前說讓我幫你的忙，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你對獨角獸先生說。

“哦，當然，很高興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獨角獸先生回答：“我希望你可以幫我找回來一個同伴，起碼告訴我他是生是死。他很特別，是我們和另一種魔獸的混血。不過他身上留下了很多我們的特徵，比如獨角和刀鋒樣的前爪。”

“我要去哪裏找到他？”

“他被人類帶走的時候我是單獨一個人，沒有辦法救他，因為來捕獵的人數太多了，還都是念能力者。但是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們是一群被姓佩蒂特的富翁顧的獵人，因為聽聞島上有珍稀的柳皮岩獸，居然想要捉回去當看門狗。”

有姓氏，還是個能雇得起一群獵人的富翁，你覺得這個圈子劃定的很小，你排查起來也會很方便，不是難辦的事情。

“如果找到了它，就把它帶回來是嗎？”你問。

“那要看他自己的意願。”獨角獸先生說。

你點了點頭，又和獨角獸先生聊了幾句，就告了別，帶着阿魯巴回到了飛船上，並且打上了子彈。

“你可千萬要記得別說那個詞。”阿魯巴揉了揉心口，被悶一槍的感覺可不舒服：“我可不想死的莫名其妙。”

你設置的關鍵詞是：刺蝟頭。想關鍵詞的時候你不知道設定什麼好，就覺得如果是小傑那種性格的話可能就不那麼糾結了。神使鬼差的這三個字就跑到了嘴邊上。

阿魯巴為了表示自己很有用，抱着筆記本腿一盤就開始噼里啪啦的打起鍵盤來，沒一會就鎖定了你們的目標。

“姓佩蒂特的家族，真正有權有勢的就一個，就在巴托起亞共和國。目前的家主叫埃布爾森，看照片是個挺陰沉的中年人。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尤其喜歡收集奇珍異獸，很可能是我們需要關心的重點。”

你覺得阿魯巴這個技能真的很厲害，這個星球這麼多人，他居然沒幾秒鐘就篩選出了有可能的人選：“可惜你不能離開我超過5公里。真的是有點大材小用了呢。”

阿魯巴翻眼看了你一眼：“我比誰都更想把我的能力用在更有用的地方。”

從飛船里取出了新的飛行器，你和阿魯巴要面臨的是大約四小時的飛行。大部分時間阿魯巴都在敲擊着他的鍵盤，你負責高冷的坐在座位上。快降落的時候，阿魯巴才把頭抬起來，和你說□□的使用事宜。

你用指腹摩擦了一下新的證件的□□，想到了那張英年早逝的獵人證，心中有些惆悵：“獵人證可以補辦的嗎？”

“補辦？”阿魯巴愣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你為什麼丟掉了獵人證，也意識到那是他的鍋，馬上幫你查了一下：“唔，是不可以補辦的。保護好自己的獵人證是當一個合格的獵人的第一步。”

你心中有些沮喪。

“不過，如果你有什麼突出成就，拿了一星獵人二星獵人的稱號，會直接給你一張新的獵人證。”

“促使世界上最後一隻柳皮岩獸滅絕算是突出成就嗎？”你難得開了個玩笑。

“最好還是不要在寫自薦報告的時候提到吧。”阿魯巴配合的笑着說。

從上飛船開始有點奇怪的氣氛變得稍微鬆弛了些。你和阿魯巴提了獵人協會會長尼特羅，阿魯巴說他看過尼特羅的資料，的確是個了不起的人。

“如果你可以習念是最好了。這個星球的強者都是念能力者。”阿魯巴說：“當務之急是給你找個教你念的師傅。”

你們這次沒有躲躲藏藏。阿魯巴已經在網上租用了這裏一個私營飛機場的一塊空地，飛船的奇怪形狀用船主的個人品味一道帶過。你回憶起自己當時拿刨土器刨坑埋飛船，然後又要死要活的把飛船挖出來，覺得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換上新買的西裝的阿魯巴看起來儒雅帥氣又多金。路上很多姑娘都都忍不住的對他看了又看。你也換了一條漂亮的裙子，配了一條昂貴的項鏈。看起來十分白富美。

“我們這樣是要去那裏。”你問。

“佩蒂特家。”阿魯巴說。

佩蒂特家的二兒子最大的愛好就是開轟趴。每周六晚不見不散是他朋友圈眾所周知的事情。你不知道阿魯巴是搭上哪條線得到了進門的邀請函。

知道你心中的疑惑，阿魯巴對你伸出了胳膊：“我通過他的社交賬號找出了他幾個好朋友，其中一個炒股損失了點錢，我幫他賺了回來。現在，你應該挽住我了。”

你挽上了阿魯巴的胳膊，跟着他下了車，走進了富麗堂皇的佩蒂特家。

“哦，我親愛的阿倫。”一個金髮，看起來年紀不大，但十分事故的男人走了過來，很是親密的虛抱了一樣阿魯巴。

“阿倫是誰。你不是叫阿魯巴嗎。”你小聲的說，嘴巴沒怎麼動。你知道阿魯巴能聽得見。

“這位是？”

“這是我的妹妹。”阿魯巴轉頭看向你，寵溺的一笑，嚇得你差點一顫：“我很少帶她出來玩，她可能會不太適應。還要麻煩你多照顧了。”

這個阿魯巴！明明小的時候和你一樣笑起來肌肉僵硬的不行不行的，怎麼長大了顏藝那麼豐富？你也想回生命艙再生長一下。

“當然是妹妹！你們看起來可真像。”這個男人嘴上和阿魯巴說這話，眼睛卻盯着你看，目光有些直辣，讓你有點不爽：“我叫布蘭登。做點小證券生意。和你哥哥關係不錯。”

你和他我了握手：“我叫金子。”

布蘭登帶你們走進了禮堂的中心。你們來的正是時候，該來的人都來齊了，人們多是三五成群的低聲交談，也不乏大笑着崔侍者要酒的。總而言之，十分熱鬧。

阿魯巴被引見，見到了佩蒂特家的二兒子。只是交談了幾句，小佩蒂特就對阿魯巴十分佩服：“聽布蘭登誇你的時候我還不相信，現在可能你說的可真有道理，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明天我就去試試，如果賺了我就分你一半利潤！”

你眼睛四處瞟，也沒看到和阿魯巴給你的照片上長得相近的人，想來佩蒂斯家的大兒子並不在這裏。

你借口不太舒服要去休息室。布蘭登纏着想要送你，你拒絕了好幾次才推掉。進了休息室的你脫下了礙事的高跟鞋，光着腳推開了門，全速跑上了樓梯。

不被一般人看見的速度，你還是有的。

二樓人也不少，想來多是聊私事的來賓。你繼續往上跑，穿過了幾個保全人員，來到了三樓。

阿魯巴說，從佩蒂特家大兒子在社交網站發的圖片來看，他住在三樓南邊的可能性很大。

你飛快的跑到樓層的南邊，那有一個寬闊的大門。想來就是他的房間了。

你輕手輕腳的推開，看見了目標的臉。

只是他倒在地上，臉色灰白，神色驚恐，身體僵硬，奇怪的是，從脖子上的傷口來看，他應該是自殺。

自殺為什麼會露出那種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幾乎可以確定，作俑者就是那個站在落地窗前，手裏拿着手機，正對着你的短髮青年。就算是晚上，還背光，夜視能力超群的你還是看清了他的臉。

他有一雙翠綠的眼。

看你沒有動作，他也沒管更多，往窗外一躍。你連忙追到了窗邊，只看到一個黑影跳到了地上，幾個起躍，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再看看地上的佩蒂特，你心中一陣挫敗。佩蒂特家的莊園雖然大，但阿魯巴用衛星勘測過，並沒有用來放魔獸的地方。佩蒂特名下其他的房產有圈養一下魔獸，但都沒有類似獨角獸的存在。你確定他把那隻混血獨角獸藏在了別的地方，然而現在他帶着這個秘密到另一個世界去。

屍體邊的高腳台上有一個被打開了的厚本子。你突然發現，這個本子適合閱讀的角度並不是屍體曾經可能站過的位置，而是剛才那個青年站的落地窗邊。

你把頭湊過去，上面寫了幾個詞：

明日晚9點，港口，交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