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賈化（中）】

穿來之後一混就混了大半年，隋意當探子到是駕輕就熟，除了練武習文的基本功課，有時出門三五日，將名單上官員的背景八一八。

幸好賈化的皮相生得不錯，探問消息時到是增加不少成功機率。

這麼自由自在（比起有家人或者當僕人的前幾世）、無欲無求的快樂日子，在接連與吳任交接幾回任務之後，讓隋意不得不從好夢中清醒。

剛開始與吳任接觸的時間不長還沒發現，後來某幾次兩個人為了口述任務內容，處上大半個時辰，擁有現代知識大爆炸的底子，又學過醫術，她如何能不發現這位同伴有疑似吸＃毒的癥狀？

再之後又發現幾個官員的家裏，居然或多或少都有服食毒＃品的親人。

這是什麼狀況？使用毒＃品的人，究竟知不知道它的殺傷力？以及，朝堂上到底有多少人被殘害了？

一開始隋意只是自私的想到自己的主子可能被人陰了，將來若不能脫離組織，恐怕要跟着現任皇帝一起陪葬。至於什麼愛國心之類的，老實說還真沒有。這一世的身體無親無故，雖然周圍的語言文字都很熟悉，人種也都是黃皮膚黑頭髮，但是多次的輪迴，以及清清楚楚知道這裏是兩影所造的小世界，對於打擊毒＃品之類的正義行為沒有太多熱情。

與長盛帝的連繋方式，探取單線作業，也就是說無論是得到上級指示，或者向上級反應，都必須經過吳任這個人，就算良心發現想要給皇帝提個醒，以目前來看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不料冷心冷肺的窩在租屋裏的隋意，還是被皇帝的命令召回神京參加科考。

“當初不是覺得當進士的密探容易叛變，現在怎麼又要讓人去科考？”

被問話的吳任本來不想回答，但想了想，這位同伴若能夠考中進士，將來也算有身分的官員，好歹比起他這個密探強，才耐着性子解說了幾句。

大概是因為那些外放為官的幾名密探集體叛變，所以急需人手的皇帝，才會逼不得已又匆匆招集有舉人身分的手下參加科舉。

當了快二十年的皇帝，長盛帝一方面是密探用得順手，二方面御下之道與平衡勢力這些手段，施展得極不不利索，讓密探集團的人數一年年膨脹。

“你也別急，到神京之後，會有人給你幾個今年的考題。”

隋意看到眼前打了幾個哈欠的同伴，總覺得這狀況不是天意，就是兩影在背後搞得鬼。反正是與原著里賈化的軌跡接上。

想起這半年來互有往來的甄士隱，與她上世穿成甄英蓮的那位父親性格不同，或多或少有了交情，還打算明年元宵時多留意，看看能否避免香菱的悲劇，不料計劃趕不上變化。

退租前，隋意假借作了預知夢，將明年霍啟搞丟甄英蓮、葫蘆廟祝融燒毀整條街、田莊上盜賊肆虐等幾件與甄家相關之事，白紙黑字的依序寫清楚，用的墨汁是只能維持幾個月的特製藥水。

至於甄士隱信不信，會不會因為相信而逃過幾個劫難，就全憑天意了。

明年二月舉行會試，從姑蘇到神京需要一兩個月，若單純只是去參加科考，拖幾個月再出發是絕對來得及。可惜長盛帝急着補充進士是一回事，讓明年考試的直屬手下進行洗腦教育又是另一回事。多次被背叛，也算是摸索出一條路線，至少在之前要先把忠於皇帝的觀念建立好。

既然來到神京，被集中教育前，隋意找了機會向上承報有極機密之事。被密探的幾個上層壓了快一個月，她才被傳進宮裏，而且領着她的那名上級臉色不佳。

隋意怎麼會看不出來自己這種完全不向上司透口風的行為，已經讓組織高層那些已有官僚作風的人士極為不滿，最後居然還能被安排面見皇帝，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原本還打算再等半個月就要夜探皇宮。

之前都已說明是急事，密探上層壓下去就壓到底，拖了一個月後又成行，擺明是在皇帝面前怠工。這麼矛盾的行事，不是組織裏面有對立嚴重的兩個派系，就是長盛帝除了他們這個密探組織外，另外還有更隱密的探子。

長盛帝的容貌仍是幾年前賈化腦中的那個模樣，由此可見，是位較注重養生的人。按照這幾年國內各方面都不算平靜，皇帝老人家還能將外貌保養到這種程度，讓隋意對接下來的所要報告的事，多了幾分把握。

房裏只剩兩個人的時候，隋意直接將這半年來她觀察到的情況直白說了，尤其強調吳任的狀況。

“這種葯真的會讓人賣兒賣女，就為了能繼續服用？”

隋意點了點頭。考慮到先前賈化的情況，又補充道：“因為先前的條件不允許，我沒拿真人試過，可是光瞧服用的人在一段時間后，若沒有吸食就會出現各種負面狀況，可以想見它的厲害。”

長盛帝腦筋也動得快，弄明白國內有這種藥物出現，又發生在官員與密探身上，馬上聯想到許多不利於己的情形，這不單單是吸＃毒，而是文臣武將和密探九成以上受到幕後黑手的控制。

費了時間與金錢做此行為，還能圖什麼？

“主使者莫非已經知道朕手下的這群人了……”

長盛帝在那裏自言自語，與皇帝有相處經驗的隋意，也沒上趕着回話，自覺得當個柱子靜立在原處等對方安排任務。

“……也不對，如果真的發現，或多或少會有些跡象……朝里那群老狐狸們，最近到也平靜無波。”長盛帝得到的訊息太少，實在判斷不了該如何對待這支辛苦建立起來的組織。一抬頭看到賈化，想到這消息還是眼前這個最底層的探子所說，也不顧自己高高在上的皇帝身分，直率問道：“你怎麼看這件事？服食藥物的人，是否已經將情報外泄了？”

不小心被詢問了，隋意到還算是鎮定，仔細想了想，才避重就輕的回道：“小的不清楚。不過，就算之前沒有，但是服食越久癮頭越大，先前給的量若是不再大，那些成癮的人一旦感到不足，可能會為了取得更多劑量，自己主動將組織里的事情透露出去。”

接下來的事情由皇帝接手，隋意覺得應該沒自己什麼事，打算將重心放在明年會試上面。不料長盛帝如今誰都不相信，抓了她這個比較清白的當壯丁。

長盛帝打算選幾名心腹拘禁在某間偏遠的大屋子裏，讓沒有吸＃毒的隋意當牢頭，每天十二個時辰狠狠盯着幾人，好歹先篩選一批能夠信任的人手。雖然行事前隋意就和長盛帝提過戒斷的時間不一，也可能服食者不會出現明顯的癥狀，但急需人手的皇帝也顧不得許多，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的試一試。

幾天過去，也幸好隋意為預防萬一，早就練起內功，至少夜間能維持一段清醒的時間。遭受八人的冷眼多日，最後也算不負重望，抓出一名肯定有毒癮，以及另一名尚不確定的癮君子。

也直到十日後，長盛帝才將事情告知大概沒太大問題的六名心腹，而隋意才終於被放了行。“賈化”這個人也算是入了皇帝的眼，長盛帝主動安排一名先生到她身邊，教導各種解題技巧，就像是考前訓練班的授課方式。

受到長盛帝賞賜的隋意，開始進入了高考前的人間地獄。

也因為還有考進士這項重責大任，反而讓隋意躲過一次組織內的風暴。急需清洗密探的長盛帝，直接下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重令，讓六名密探在組織里的興起一場腥風血雨。

事後隋意才得知，這次的清查讓組織里五分之一人頭落地。當然，其中大多數都不是真正因為毒＃品。長盛帝好歹當了快二十年皇帝，又豈會不知手下這六人藉機清除異己的動作，只是比起暗中策劃者，這樣放在眼皮下的派系爭權，到讓他暫時不去計較。

隋意在四月的殿士之後，順順利利進了二甲十幾名，賜進士出身。比起其它取得進士身分的未來官員們，顯得憂心忡忡。

果不其然，發榜沒多久，就被長盛帝招到跟前，交代她會到大如州去任知府。

“那個地方平日看起來平平靜靜，卻是上回折進去的探子數目最多。朕懷疑那幾人也服食了藥物，你去到那裏之後要留心，動作大一些無妨，能打草驚蛇最好，就是那個叫玉芙膏的東西要小心慎謹。”

榮幸的聽到皇帝親口＃交代，隋意當然沒有說不的權力，只能摸摸鼻子準備赴任。

接照賈化的經濟狀況，想在就任前找到幾名幕僚師爺也不是不行，只是拿了他人的資助之後，算是簽了賣身契，好不容易在長盛帝心中留了好印象，就算要利用身分之便賺錢，也需要先做出些成績。

如此單身到了大如州，府衙里的官吏到沒有給下馬威，一個個對她這位新任太爺到是客氣得很，舊卷宗也盡心的為她講解一番。隋意也不想照着長盛帝的步調走，老老實實當個安靜的知府，除了翻看歷年的數據外，也不會對底下的人指手劃腳。

過於無聊的日子過了一兩個月，隋意便讓手下的人去打探封肅一家。

衙役有心討新太爺的歡心，直接將封肅帶回衙門，讓沒心裏準備的隋意嚇了一跳，更別提忽然被官差領到府衙的小老百姓。

“老人家別緊張，當初在姑蘇時我與甄士隱有故交，聽他說起是你的女婿，想問問他一家子的近況。”

雖有隋意的安撫，沒見過世面的封肅，仍是結巴了好幾句才把話說順──如今甄家三口仍居住在姑蘇城，卻是在去年十月搬離原來的地方，之後又在大如州這裏買了幾處田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