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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連忙翻身坐了起來。

“虧你還知道我是你叔父?”汪芙蕖冷笑一聲,“還記得自己姓汪?”

“自從父母去世后,曼春一直敬叔叔如父。”我沒想到汪芙蕖會突然出現,強壓下心中的緊張,露出一個乖巧的笑來,“叔叔也是曼春在這個世上最後一個親人了。”

汪芙蕖沒有言語,只是拿走我手裏未來得及收起來的報紙。

“才子佳人?”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一絲怒氣,“我倒成了那個鎮壓白素貞的法海了?”

“叔父做什麼自然都是為了曼春好。”雙手緊緊地攥在了一起,“明樓若是真心待我,當初也不會丟下我。”

汪芙蕖意味不明的看着我許久,才將報紙塞回我的手裏,轉而問道:“午飯還吃得開心嗎?”

“很好,謝謝叔父關……”

“啪!”

本就靠着床邊跪坐着,加上背上的傷雖然結痂了,但是身上依舊軟軟的沒什麼力氣,這一巴掌來得毫無預兆,身子一歪,摔到了床下。慶幸醫院的床並不高,只是後背又開始火辣辣得疼,鼻尖下甚至可以聞到淡淡的血腥氣。只怕這幾日都是白養着了。

扶着床沿,強撐着站了起來。低垂着眼,掩住眸中的恨意。

“有你師哥陪着,只怕是喝水都像是加了蜜,更何況是從樂圃閬的招牌菜呢?”汪芙蕖姿態優雅的在房中的椅子上坐下,好似剛才那巴掌不是他打的,“我若還不來,用不了多久,汪大小姐就要改姓明了吧?”

“曼春不……”

“別跟我說這些場面話。”不及我把話說完,就被汪芙蕖再次打斷,“你如今也是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

“無論何時何地,曼春在叔父面前都是孩子,願意時時刻刻聆聽叔父的教誨。”說話間帶動唇角,一陣疼痛。

“哼!”又是一聲冷笑,“汪曼春,你最好記得,當初害死明樓父母的不光是我,還有你的父親。別聽了兩句似是而非的虛言,就忘記了自己如今在為誰做事。”

“曼春時刻謹記不敢忘!”舌頭輕舔了下唇角,背上的傷也越來越痛,身上出了一層虛汗,“叔父的意思是,明樓他?”

汪芙蕖從懷裏掏出一張手帕,擦拭我額頭上的汗水。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一條冰冷的毒蛇,在臉上蜿蜒遊走,感覺無比難受。

“你看你這孩子,疼出了一身汗,還站着做什麼?”用力將我按坐在床上,牽動傷口,又是一陣劇痛,身體都不自覺的顫抖,“小玉,去叫護士來給大小姐上藥。”

看着小玉出了病房,汪芙蕖才轉頭盯着我,“你如今還有心思替明樓打探消息?”

“不是!”強忍着疼痛,笑了笑,“我只是擔心叔父,畢竟他是叔父舉薦的。”

“是嗎?”汪芙蕖伸手在我已經有些紅腫的半邊臉上不輕不重的按了按,“無論他是哪路人都好,我已經給日本戰爭指導課的經濟顧問青木健次寫了信,請他來上海主持大局。”

“那叔父也盡可放心了。”真想不計後果,直接把汪芙蕖給解決了。

“放心?”汪芙蕖看我的眼神讓我覺得自己好像被條毒蛇盯着一般,將手中的手帕也甩在我身上,“只怕我一走,這消息就要傳到明樓耳中了吧?”

“叔父說笑了,”我直視着他,毫不躲閃,“孰輕孰重,曼春還是懂的。”

“你說與不說,結果都是一樣的。”汪芙蕖眯着眼,笑得意味深長,“這封信我想是到不了青木健次手裏的。”

頓了頓繼續說道:“既然你還叫我一聲叔父,那麼我就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是這封信最後落到了明樓的手裏,他一定會採取行動。你親自把他帶進76號,那麼你還是我的好侄女兒。如果,”

伸手狠狠地按在了我的肩上,疼得我倒抽一口氣,“這件事還是被明樓聽到了風聲,那時,即便你是我大哥唯一的女兒,汪家也容不下你。”

長久的對視。

“明白我的意思嗎?”眼看着小玉領着護士進了病房,汪芙蕖才站起身,理了理西裝上的褶皺。

“是。”我低下頭。

“還有,”走到門口的時候,汪芙蕖突然回過身,指了指我手中的報紙,“好好看看,別浪費了。”

“是。”捏緊了手中的報紙。

“你們兩個,就在這守着小姐,別讓閑雜人等打擾小姐養病。”留下了兩個人看在病房門口,汪芙蕖才離開。

看着手中的報紙,想起了汪芙蕖說的話。

說是給我機會,其實無論這件事結果如何,他都不會容忍一個背叛過他的人繼續留在他身邊。雖說過幾天就是除夕了,可是現在的情況與劇中已經有了偏差,至少汪芙蕖的表現與劇中簡直就像是兩個人。萬一在我這個蝴蝶翅膀的煽動下,他最終並沒有出事呢?

而且梁仲春曾經說過,他們這些人,只有不斷地逮捕殺害抗日分子,才有未來可言。如今的情形,沒了汪家大小姐的身份,我真的隨時隨地都會變成一枚棄子。梁仲春與汪曼春積怨已久,好不容易得到個機會,怎麼捨得放過?那時,我的結局只會比汪曼春更加悲慘。

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

“怎麼看份報紙還看傻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心情十分愉悅的樣子。

我低着頭,將臉朝內側偏了一些,順手把報紙塞進柜子裏,“我今天有些累,師哥先回去吧!”

“這是誰惹我們汪大小姐不開心了?”明樓對我的話不以為意,只以為我又在鬧脾氣。

“沒有,只是有些乏了。”感覺明樓在盯着我看,下意識地將臉側的頭髮向前撥了撥,“師哥忙了一天也辛苦,不用特地過來看我。”

“把頭抬起來。”明樓朝我走進了兩步,聲音愈發低沉,不復之前的輕鬆。

“你回去。”藉著揉額角的動作,遮住臉。

“抬頭。”聲音冷得不帶有一絲溫度。

“我不……”話沒說完,明樓突然一步跨到我面前,伸手抬起我的下巴。

“怎麼回事?”動作輕柔的撫上我的臉頰,唇角,卻還是讓我疼得直皺眉。

“沒事,做惡夢,自己打自己。”扭過頭躲開他的手。

“老師來過了?”雖然是問話,語氣卻十分肯定,“我很抱歉,曼春。”

“我自己的問題,”本來想笑的,後來想到自己這幅樣子,笑起來更可怕,只好斂了笑容,“與任何人都無關,何必道歉。”

房間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師哥,”我見他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我,並沒有要走的意思,開口說道:“你帶我出去散散步吧!一直在病房待着好悶。”

“好。”他起身將手伸到我面前。

我搖了搖頭,拂開他的手,“腿疼,你背我。”

“是!大小姐!”原本準備撫上我臉頰的手在發頂揉了揉,彎下腰,“上來吧。”

我爬到他的背上,緊緊圈住他的脖子,臉貼靠着他的臉頰邊。一直走到樓外面,汪芙蕖留下的兩個人都在不近不遠處跟着,阿誠和小玉則是在一步遠的距離。

抱在明樓身前的手悄悄在他身上寫着什麼。幾遍之後,明樓揚聲問道:“今天的葯吃了嗎?”

“中午的吃過了。”他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

“那就是晚上的還沒吃。”他轉過身對後面的人說:“阿誠,你們去把汪小姐晚上要吃的葯拿過來,一會兒我看着她吃。”

“是,先生。”見阿誠去拿葯,小玉怕他不了解,也跟着去了。只剩下另外兩個人還在三四步開外繼續跟着。

我貼在明樓耳邊,嘴型幾乎都沒有動過,極小聲的說:“汪芙蕖知道青木健次收不到信,等着看你的應對之策。”

繼而又指了指路邊的長椅,聲音稍稍大了些,用保證能讓身後人聽到的音量說道:“我們過去坐一會兒吧!”

坐在長椅上,微風拂面,確實比待在房間裏要舒心的多。轉頭看向明樓,一雙平時如深潭一般的眼眸愜意的半眯着。

“明樓,”倚靠在他的肩上,柔聲說:“你相信我嗎?”

“信。”自然而然地攬着我,“這個世上只有你最懂我想要什麼。”

“是嗎?”淺淺一笑,聲音不復之前的清亮,而是甜糯如醴,拖着嫵媚的尾音,“那你愛我嗎?”

“我待你的心,難道你還不知道嗎?”一貫的溫和淡然。

有的時候我真的是恨透了他這副不動聲色的樣子,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在墨玉般的眼眸里,讓我看不透也猜不透。

“我該知道什麼呢?”我拿出那張汪芙蕖甩給我的手帕,“並蒂蓮花碧葉清,玉宇瓊宵眷侶情。當年,我一針一線綉好了這朵並蒂蓮送給你,可是卻被明鏡一刀剪成兩段。”

見他似要說話,食指和中指併攏,壓在他的唇上,“別說話,聽我說完。”

“明樓,你當然不愛我。”坐直了身子,看向冬日裏依舊青翠的松柏,“若是還愛着我,又怎麼會出國沒多久就交了一個法國的女友?如果不是因為明鏡反對,如今我應當就多了一位嫂子了。”

“曼春,我……”他握住我本來掩在他唇上的手,想要解釋些什麼。

“那些花言巧語我也聽夠了。”我打斷他的話,“我姓汪,你姓明。無論時勢如何變幻,我跟你之間都是不可能的。”

“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輕撫着那道針腳精細的縫合線,低聲呢喃着。許久之後,將手帕塞到明樓的手裏,也不看他,輕聲說道:“明樓,你走吧!”

“我們,不必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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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穿]反派洗白手冊(原名偽裝者之畫樓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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