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
李嬤嬤笑道：“侯爺，不是老奴多嘴。這若是沒有王爺在此，自然姨娘和庶女留在正堂也不是什麼大事。可這裏都是貴人，留這二人在此，豈不是讓人笑話咱們錦繡侯府沒有規矩。”
其實，若說嘴利，自然是青桔。可青桔身份夠不上，若是說多了總是不妥，不如就讓李嬤嬤倚老賣老多埋汰他們幾句。
蘇姨娘臉一陣紅一陣白，這個老婆子，竟然明着說她和她女兒身份夠不上。“李嬤嬤，你也是個奴僕，怎能如此說主子，豈不是更沒有規矩。”
李嬤嬤望着蘇姨娘，眼中帶笑：“姨娘，雖然奴婢是奴僕，可也是安王府的奴僕了，您沒有聽過一句話嗎，宰相門前七品官，你可知王爺府可比宰相府金貴多了。再說了，給奴婢一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說主子的不是。奴婢剛才說的是您和五小姐啊，哪裏說什麼正經主子了。”
七七差點笑出聲來，但她畢竟是王妃，還需要保持些風度，只能硬憋着了。
不過安王屬於看戲投入的那種，也不忍着，“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他這一笑，阿碧等人也跟着笑起來，雖然都是小聲，幾個聲音匯起來，卻也讓蘇姨娘和柳五恨得要死。
“你，你這個狗奴才，竟敢說本小姐不是主子？有什麼好得意的，你家主子過兩年還不定是個什麼結局呢。”蘇姨娘還能忍一忍，柳五可是火爆性子，直接順口就罵了出來。
蘇姨娘想攔都攔不住。這罵奴才是一回事，咒王妃可是另一回事了。
七七也不用別人幫忙，走過來就“啪啪”給了柳五兩巴掌，雖只是兩巴掌，卻是下了死力。
“一打你不敬王妃，二打你不敬嫡女。你不過是個妾生的庶女，在世人眼裏，可算不得什麼主子。何況，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倒是說得明白一些。你要是敢說出來，我倒佩服你的膽量了。”
七七深呼吸一下，好久沒親自打人了，原來還是挺爽的嘛。
柳五被打懵了一會子，反應過來就想衝過來，可惜，七七身邊一群人護着不說，連蘇姨娘都攔着她，硬生生將她今天剛上身的煙籠牡丹百水群扯得變了形。
柳五氣急，“你們都護着她，姨娘你也攔着我。怕什麼，她得意不了幾天，說不得過兩年就……”不等她說完，柳侯爺就走過來又給了她兩巴掌。
這個小五，不把整個侯府折騰進去不知道消停。平時姐妹二人爭執也就算了，這可是守着王爺呢。若是說出什麼了不得的話，他們侯府可是沒好日子過了。
“你個蠢婦，沒事帶她出來作甚，還不快把她拖下去。”王爺瞪着眼睛，衝著蘇姨娘狠狠罵了一句。他雖然政事上不精明，可也沒糊塗到敢於詛咒王爺。
蘇姨娘委屈到內出血，這麼多年，侯爺哪裏捨得對她這樣發狠。七七這個小賤人，成了王妃就過來囂張。看安王這樣子，對她也是百依百順，可真是難對付。不行，怎麼也要想辦法給她弄出點事情來才行。
她心裏想得多，現在也只能趕緊拉着五兒趕緊出去，不然還不定出什麼事情。
此時的柳五，早已淚如雨下，甚至忘了向她姨娘學來的流淚也要保持楚楚可憐的姿態，這會子樣子還真是醜陋。想罵人又不敢罵，只能用眼珠子瞪着七七，恨不能殺了七七才好。
安王搖了搖頭，“哎，也怪不得五姑娘明明比七七年紀大，卻依然嫁不出去。樣子差也就罷了，脾氣還這樣，這以後可誰敢要呢。侯爺啊，本王真是有些同情你，真是家門不幸啊。”
柳五聽到安王諷刺她樣子差，當場就氣得暈過去。她自以為大慶第一美人，卻沒想到被人罵樣子丑嫁不出去，可讓她怎麼活下去。
七七笑道：“王爺，這用咱們操什麼心那。五姐還有一些表哥呢，蘇姨娘家裏侄子、外甥眾多，總能找到一個願意接手的。您不知道，侯府每年供給蘇姨娘娘家好些個銀子、吃食的，他們怎麼也不能只拿好處不報恩不是。”
蘇姨娘恨不能隨着柳五暈過去，她娘家都是些破落戶，她雖然時時偷着接濟，若要把女兒嫁過去，除非她死。
不過，她也知道侯爺的性子，斷不會真的這樣做。畢竟，侯府就這一個女兒了，不攀個好人家，侯爺不會出手的。
柳侯爺尷尬地笑道：“是，七七娘親去得早，我一直念着舊情，實在容不下新人進門，這家裏就一直沒有主母打理，規矩是差了些，倒是讓王爺見笑了。稍後我一定好好教導她們一番，絕不讓她們再出來丟人現眼。”
好在此時蘇姨娘已經出了正殿門，不然聽到這些話，還真說不得會暈過去。她跟着這個男人十八年，以為至少佔了王爺多半的心思，可在權勢和利益面前，她什麼也不是。
七七倒是有些可惜，應該讓蘇姨娘好好聽聽這句話的。當年為了爭寵，她用盡了手段，人老色衰，也不過是如此結局。
其實，哪裏用色衰，男人為了權勢什麼做不出來。也就是她娘親想不開，一心求什麼真愛。但凡娘親能硬氣一些，能洒脫一些，這錦繡侯府她橫着走都可以了。
就柳侯爺這樣的人，能做出賣女求榮的事情來，只要妻子門第夠高，他必然也不敢太過分。可惜了，她娘親是個沒用的，回了安寧侯府，不訴苦不說，還總是撿着好聽的說。甚至，將他對別人的好挪到自己身上，還真是可悲。
聽聽柳侯爺剛才所說的話，“因念着舊情”，呵，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七七想，若是她娘親能聽到，不知心裏是個什麼滋味，是不是給自己幾耳光，恨自己當年沒眼光。
當然了，七七娘親去世的時候，她還太小，這些舊事自然都是外祖母和李嬤嬤說的。尤其是李嬤嬤，雖然本事也不大，卻一心為主。當年母親為了不讓李嬤嬤到安寧侯府說出侯爺的不是，竟然用各種借口讓她幾年呆在這錦繡侯府不得出門。
七七暗自慶幸李嬤嬤人好且忠心耿耿，不然被主子這樣對待，說不得早就背叛了。
七七知道，以她現在的地位，想要害死蘇姨娘實在是太簡單。可她不想這麼做，她還要讓蘇姨娘嘗一嘗失寵的滋味，還要讓她親眼看着自己的女兒過不上好日子。
當年，她們母女怎麼對她娘親，對她和哥哥，如今就一一算計回去。也讓她們嘗嘗失去親人，失去依靠的感覺。
安王見七七臉色不好，便笑道：“侯爺，您雖說是本王的老丈人，本王不該多說什麼。可是，你也知道，咱們大慶王朝是最重禮數的。這若是家裏人規矩不夠好，也影響侯爺在朝堂上的地位是不是？”
其實，安王心道，什麼最重禮數，皇家才是最不重禮數的。看看歷代帝王，有幾個是嫡子上位的，但是對外教訓起人來，卻總是一套一套的。
柳侯爺尷尬笑道：“是，王爺說得對。我一定謹記，回頭一定好好教導她們。”看王爺這樣子，只要他在一天，就會護着七七一天。
他還真得對蘇姨娘她們母女教導一番，至少做出個樣子來。不然，對安王可交代不過去。
這事也就這樣過去了，七七回來一趟，可不是為了揪住蘇姨娘這個小角色不放的。
她隨意找了個借口，就和哥哥單獨到一處說話。
柳庭軒看着這個妹妹，昨日還是小孩一般，他還怕她受委屈，不過幾日，就成了大人模樣。“你在王府過得還好吧？”
不等七七回答，他就笑道：“看你這樣子，應該是極好的。”若是沒有男人疼愛，妹妹怎麼會帶着安王來砸場子。
七七笑道：“還好啦。哥哥不用惦念我，反正王府里就我一個女主人，能有什麼不順心的。倒是你，天天呆在書院裏，家裏還不定給柳庭棟倒騰成什麼樣了。”
“能倒騰多少，父親對錢財這塊可看的緊，他能拿走的也有限。不到書院還能做什麼呢，錦繡侯府的爵位就到父親這裏了，哥哥我也得給自己找條路子不是。放心吧，吃不了大虧，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今兒看安王氣色，也還好，他身子……”
哎，讓他這個當哥哥的怎麼問出口呢。若是他是個有用的，也不至於讓妹妹落到如此境地。
七七抓起哥哥的袖子，“哥哥，你放心吧，雖說是有些弱，但也不像外界傳聞的那樣。我們過陣子可能出外尋訪名醫，你放心，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
即使是親哥哥，也不能說透了。等以後做好準備，王爺好起來，一切也都明朗了。
“倒是哥哥你，也是二十歲的人了，也該趕緊找個嫂嫂了。柳庭棟今年年底就該娶人進門了，你也該抓緊才是。到時候你在外面，也好讓嫂子管起這個家來，為你分憂。”
柳庭軒笑道：“不過是剛嫁人，就管起哥哥的婚事來了，還真是長大了。放心吧，哥哥自有打算。”
兩人說了好些的話，卻覺得還沒說夠一般。雖說平時在一處也不多，但那時候，總是一家人，如今情形畢竟不一樣了。
安王來到此處的時候，正見兄妹二人談得開心。他這個人，最是小氣，一心想在七七心裏排第一，甚至連親兄長的醋也吃。這會子心裏酸溜溜難受，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教導她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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