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妝
“二位夫人，這都是裝箱好了的，再清查是不是容易弄亂了啊。”
大舅母道：“不怕弄亂，這麼多下人呢，一會兒就收拾好。咱們今天可是奉了老祖宗的命，一定要將嫁妝好好清查一番呢。當年小妹去得早，留下的嫁妝都放在侯府。這些東西，除了留下一些給軒兒做些念想，其他都是要讓七七帶走的。”
蘇姨娘臉色就有些不好看，這嫁妝，可是被侯爺揮霍了好多，她也趁機存了一部分，怎麼可能有那麼多讓七七帶走。
二舅母道：“您不是沒將這些都算進來吧，那可是七七的親娘給留下的，難道侯府還要靠我們去世多年的小妹養活不成？傳出去可別成了笑話。”
說完，二舅母也沒等別人下手，直接自己開了幾個箱子。呵呵，沒幾件像樣的好東西嘛。
“嘖嘖，除了擺在明面上的傢具是黃花梨的，還算拿得出手，這些都是些什麼啊。喲，這些東西也是好東西，一看就精緻貴重。”
青桔笑道：“舅夫人，這些東西，可是安王府送來的聘禮。我們小姐瞧着喜歡，就充入嫁妝裏面了。”
二舅母搖了搖頭，“感情錦繡侯府窮到這個地步，置辦的這些東西像是個小地主家用的似的。哎，嫂子，咱們七七這樣寒酸，到了王府會不會讓人瞧不起？”
大舅母皺着眉頭道：“是呀，可怎麼辦呢。來之前，也沒人說侯府窮到這個地步。咱們雖然拿來了三箱子禮物，可也抵不了多大用啊。當年小妹的嫁妝我可是看過的，明明很拿得出手啊。弟妹，那時你也是進門了的。咱們安寧侯府就小妹一個大小姐，這嫁妝之厚可是轟動一時呢。”
“嫂子，我哪裏會忘記。當時我都羞臊的不行，同樣是女人，可小妹的嫁妝可比我的強太多了。老祖宗也太偏心，恨不能好東西都給了小妹，我可是吃了大半年的醋呢。可是，到了七七這裏，就都反過來了，拿着些破銅爛鐵的當做嫁妝，好東西都留到王府里了啊。”
說完，二舅母轉過頭對蘇姨娘道：“哎，不對啊，那我們小妹當年的嫁妝都哪裏去了啊。至少也得讓我們看看。這不在七七手裏，也得交給軒兒不是，可不能讓那些個庶子庶女佔了便宜。”
柳庭軒也在這裏呢，他的親生妹妹就要大婚，早幾日他就從書院請了假回來。
“舅母，這我可沒有見到。咱今天就清點清楚了，別讓人以為我貪了妹妹的嫁妝，對妹妹心狠。”
他早早回來，就是為了今天一起對付父親和這些個姨娘呢。
蘇姨娘真是想挖個坑埋了自己。雖說她弄到手幾件，但多數是讓侯爺弄走了，說不得那些個小妖精那裏人人都有呢。
侯爺還真是交給她一樁好差事，這些人也太難對付了。看看二位夫人，再看看在旁邊看笑話的一幫子小姐，她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呵呵，這也是侯府儘力準備的了。其他的自然是在侯爺那裏吧。侯爺畢竟是七七的親生父親，怎麼可能讓七七吃虧呢。說不得也是等七七在王府穩固了之後再給的。”
七七用帕子捂着小嘴，笑道：“姨娘真會說笑話，沒聽說不充作嫁妝給，而是偷偷摸摸給的。這嫁妝都是有單子的，王法都規定了，嫁妝是女子私產，婆家誰都占不了。可你這若是沒有單子偷摸給了我，若是有什麼事情，還真是說不清了。”
大舅母叫來一個僕人，“你去將侯爺請過來，今日將事情都擺清楚，省得以後摻和不清了。”
這事還得長輩出面才行，總不能讓庭軒和七七和他們父親當面對上。
柳侯爺其實早已經得了消息，正想往外躲呢。可是不等他行動，這安寧侯府的人就隨着僕人一起來請他了。
這事可怎麼辦好，東西不是讓他送了上峰，就是給了幾個得寵的美貌小妾，這會子可怎麼要回來呢。
“大嫂、二嫂都來了啊，這叫我來可是有事？”只能硬着頭皮上了。她們總不能不發嫁妝了吧，時辰可是不等人。
二舅母笑道：“侯爺事忙，咱們本不該打擾，但是這關係七七的終身大事，也是沒辦法啊。”
她指着那些嫁妝箱子，“侯爺，這裏邊我小妹當年的嫁妝可是不多啊。這雖然也不是什麼貴重物件，可也是母親對女兒的一片心意。哎，沒娘的孩子就是可憐，連留下來的嫁妝都不知道去了哪裏。”
柳侯爺頭上直冒冷汗，這讓他如何接話是好，“二嫂，怎麼會呢，七七雖然沒有親娘，可我畢竟是她親生父親，怎麼也不可能不疼愛她。只是夫人過世多年，很多東西可能就壓在倉庫里了，一時沒有倒騰出來。”
鬼才相信還在庫房裏放着呢，不過，她們來也不是真的就要回東西。畢竟，這都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當年小妹犯糊塗給了這個男人，現在她們還哪裏有本事要回來。
再說了，即使真從那幫子小妾的房裏翻出東西來，還能再給七七當嫁妝用不成。這嫡出的女兒用小妾用過的東西，還真是彆扭。
大舅母接話道：“按理說啊，還是應該仔細找找，畢竟這嫁妝也不能太單薄了。”
看到侯爺面上急的一層汗，她繼續道：“不過，這發嫁妝的時刻也就到了，再找也來不及啊。”
柳侯爺這個高興，還是大嫂懂規矩，不能為了幾樣子東西耽誤了時辰不是。
他高興太早了啊！
大舅母慢悠悠說道：“可七七畢竟是侯府嫡女，還是嫁給王爺，這點東西確實有些寒酸。看這幾個鋪子、幾個莊子，還都是小妹給她留下的，侯府是一點都沒填啊。還有這壓箱底的銀票，才五千兩，去了王府，也就是個小地主的水平，和妯娌們一比，還不得羞死。”
七七心道，大舅母，人人都誇您最敦厚老實，可這慢條斯理說來，比二舅母都能割人的心啊！果然鈍刀子割肉最痛。
柳侯爺差點氣得暈死過去，這安寧侯府果然沒有好人啊，就連傳說中最好說話的大嫂也如此氣人。可是，他能怎麼辦呢，總不能裝作不理吧。
他也不想想，若是大嫂好說話，怎麼可能在上有婆婆，下有妯娌的情況下成為安寧侯府說一不二的當家人。
“大嫂，您看，這咱們怎麼辦呢？這兩年侯府也實在是有些轉不開，這兩個兒子也是到了娶媳婦的時候了，還要連續嫁兩個女兒，實在是有些捉襟見肘啊。”
二舅母笑道：“妹夫就會說笑。誰不知道，錦繡侯府是錦繡如山。前兩年剛嫁了三小姐，據說可是有不少銀兩呢。何況，咱們大慶王朝向來禮法周全，那些個庶子庶女，娶媳婦出嫁的，能用多少銀子，怎麼也就是嫡子嫡女的一個手指頭吧。”
七七恨不能笑出來，這二舅母，也太能打人臉了，雖然京城中人都拿這個當笑話，但真當面嘲諷的也不多啊。
柳侯爺想要發火，可卻不能也不敢發火，同樣是侯府，可這差距太大了。誰讓安寧侯府手中有實權，他這錦繡侯府只是個花架子呢。
二舅母看侯爺又紅又白的臉色，很是想笑，“好了，妹夫，不跟你開玩笑了。這樣吧，這一時半會再添東西也費勁，你就拿出兩萬兩銀子得了，讓七七自己費點心思購置些鋪子、莊子吧。”
她將七七攬到懷裏，“七七啊，你可不許怨你父親沒給你提前準備好。他一個大男人，哪裏想得這樣周到，還是女人家才能想到這些。可憐的孩子，要是你娘在，哪至於如此呢，還得你自己操心未來的日子。”
柳侯爺和蘇姨娘同時氣得要吐血，兩萬兩啊，錦繡侯府統共才多少銀子，這還真是敢要。
蘇姨娘心道，侯爺，你知道你這些親戚多會開玩笑了吧，隨便一個玩笑都能把人往死里整。
柳侯爺對自己從來都是大方，尤其是和女人在一起的時候，那真是花錢如流水。別看他院子裏有八個小妾，那也滿足不了他的心，還時不時到外面花天酒地，找些新鮮女人陪着瘋狂取樂。
可是，讓他給別人花，就算是給自己兒女花，他也有些捨不得。這是割他的肉，喝他的血啊！
“可是侯爺捨不得，要不也罷，若是侯府拿出兩萬兩實在有困難，咱們還是將小妹當年的物件找一找吧。雖然有些費事，但咱們下人這麼多，也不過是半個時辰的事情。”
大舅母看柳侯爺的臉色，就知道他捨不得。這個男人，不幹正事倒是捨得花錢，一到了孩子身上，怎地這樣小氣。她們小妹，當初是瞎了眼才非要看中這麼個男人。
柳侯爺這時也只能認栽了，不然這麼多人，明日就傳出去他拿髮妻留給女兒的嫁妝出去幹着干那，對女兒多麼苛刻之類的。
他的名聲已經夠臭了，這再出點啥事，還真是不用出門了。
“大嫂說哪裏話。侯府雖然窮了些，但怎麼也要讓七七風風光光出嫁。兩萬兩就了兩萬兩吧，我是她親爹爹，豈會捨不得。”是真心捨不得，可又能怎樣，還不是得拿出來。
兩位舅母對視一笑，好了，老祖宗交代下來的任務順利完成了。
七七也十分高興，她原以為最多能敲打出一萬兩呢，沒想到舅母們厲害得緊，竟然辦成了。
少了些物件無所謂，過日子還得真金白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