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捉弄無疑
司琢未曾想到上邊的人坐的這般近,驚慌失措間手一松,撲通一聲便掉了下來,急忙捂住嘴不讓自己叫出來。上邊幾人聞聲停了說話,詢問什麼聲音。
戎忘收回唇邊的笑容,意味深長的向下便看了一眼眼中浮出一絲笑意,“沒事。”罷了對趙熙睿道,“熙睿,你去送表妹回去,我們在這讓人看見了影響表妹清譽。”
“這倒也是,”趙熙睿說罷回頭對戎陶道,“三兒,你在這陪戎忘哥獃著,我送表妹回去片刻就來。”
戎忘還不容易遇見好玩事情,哪會讓人攪和了去。他想逗下邊那人玩玩,有了旁人可不好。聞言揮揮手示意戎陶也跟着去,“你兩一起,想去哪裏自己去,我一人在這兒休息片刻,別來煩我。”
他說話隨意缺些管束,又在塞外呆了幾年,說話間有種一種無賴似得強硬。戎陶不知戎忘意思,只當他想一個獃著,不敢杵逆,張口應了便同趙熙睿一起離開。
直至腳步聲遠了,再無說話聲。司琢卻僵着身子縮在亭子下邊,不能動彈絲毫。
傍水而坐,荷葉飄香,涼風細細,真真是好景緻。
戎忘在上邊坐的舒坦,正是花上千枝的好雅興。可惜了下邊藏着這位,呆在下邊還能看到什麼?
不知是不是當年那小姐,也不知為何要躲起來。躲起來也罷了,躲在下邊還不安分,居然敢偷偷去看外男長什麼樣子,這樣的小姐可是不大常見。
慶元年間的千風,世族雖說開放一些,但也沒開放到世族小姐敢去拋頭露面的。就是毅勇候府的小姐戎燕,自己那妹妹,平日裏跋扈潑辣,來了客人也是安安靜靜乖巧異常。
而下邊這位着實膽子大了些。既然如此,我便看看你膽子有多大。
司琢哪裏上邊那位抱着這種心態,還在貼着牆壁細細聽着動靜靜。適才是趙熙睿同另一人走了,剛剛瞥見身姿的那位主人,似乎並沒有離開。
他不是要在這裏休息很久吧!你不走那我怎麼辦?
如若坐在亭子上邊靜坐觀景,自是一番得意,但若蹲在此處,蚊蟲亂飛,雙腿發麻,便有些不好受了。
本想着躲一會兒就好,哪知道要等這麼久。上邊那位似乎挺喜歡這裏要在這兒賞景,這還要呆多久?
司琢掰了掰手指頭,無聊的給自己看手相。看了大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也沒說今天不宜出門。苦着臉微微挪了挪有些發麻的腳,稍微換了換姿勢繼續蹲着。心情郁猝間不經意轉頭,才發現半個裙角已全拖進了水裏,慌不迭的忙將裙邊提上來。
瞅瞅裙子再看看牆壁,無力的仰天長嘆。
頹敗的扒着牆壁,什麼也不能做。活動不開身子的空間,半濕的裙子,水裏跑來跑去的水蚊子,連坐的地方也沒有。兩人窩在一塊小地方燥熱的緊,更有一直小蟲子在眼前飛來飛去,眼看就要在臉上叮一口,但上邊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低聲吼了一句痛苦的撓牆。不由反覆尋思,此時是應該繼續蹲着還是站起身打個招呼?
若是繼續蹲着,雙腳實在難受,而且裙子濕了得快去換換。但若起身,上邊那人知道自己躲在下邊偷聽幾人說話該作何解釋?她十四年未曾見過陌生男子,此時竟不知對着一陌生男子是該說些什麼?難不成問聲你是何人,再說自己不小心蹲在下邊還不小心聽你們說了會兒話么?
時間從未過得如此之慢過,似乎每一分鐘都延長到了一個時辰,離去的幾人卻久久不見回來。雙腳上的麻木感已經蔓延到了小腿,錯覺間覺得半個臉都在發著麻。司琢伸手捏了捏臉,咧着嘴揉了揉麻得厲害的腿,哭喪臉忍不住的想哼哼,壓低着嗓子,“還沒走嗎?”
核桃同是快要哭的表情,認命的搖了搖頭。
司琢悲憤的趴着牆壁,抓狂的抱緊腦袋。怎麼辦!怎麼辦!再蹲下去腳要廢掉。欲哭無淚的望着一邊的水面,多少年沒游過泳了,要不是怕嚇到核桃,真是不如跳湖算了。
戎忘聽到聲音,忍俊不禁又是低笑一聲。
他在塞外待了五年,年紀雖輕卻是事事經歷不少,與邊寇你來我往多少回,心眼不知比司琢多了多少,又是天性有些惡略。平日裏都是與自家老爹和一眾酒肉朋友逗趣,欺負邊疆蠻子,而如今逗弄女子還是第一回,竟勾起了他極大的興趣。
不由唇角微咧,向著司琢躲的地方打量一眼,繼而站起身來,好整以暇整了整袖口緩步走了兩步,使勁用靴底重重擦着地面。
司琢聽見聲響精神一凜,面露喜色。
終於要走了,不由下意識動了動。
戎忘聽見下邊輕微的衣服摩擦聲,揶揄一笑。走兩步站定后換了地方又躺了下來。唇邊勾起一絲笑意,故意長長喟嘆一聲,悠長中透着無限玩味,甚是挑釁。
司琢本以為對方要走,誰知對方又坐了下來,不由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隱隱覺得不對勁。卻不想隨後一聲喟嘆,腦子有一瞬間短路,她匪夷所思的與核桃對視一眼,待回過神來腦中噼里啪啦一陣作響,燃了滿腦子的火星子。
他一定知道下邊藏了人。
感情不是休息看景色,是故意耍我呢!
司琢這些年脾氣好了很多,就算司雅再怎麼挑釁諷刺司琢也忍下來了。但此時這麼明目張胆的挑釁卻是一陣怒火直衝腦子,被耍了更是滿肚子的憋屈。
全身的不舒服全部化為悲憤,“騰”的站起身來,卻是蹲了太久一個趔趄差點掉湖裏。晃了兩晃穩住身子使勁跺了跺腳,又狠命跳了跳,緩了好大一會才覺得恢復過來。
站好后深深吸了口氣轉身從荷葉下鑽過去爬了上來。待走上涼亭正要張嘴,抬眼便對上那人似笑非笑的臉。
那人揚着極是英俊的臉斜靠在對面的美人靠上,有種流暢華麗的野性美,抬起眼瞼懶懶道,
“捨得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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