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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皇帝大怒,將酒杯擲碎了一地,一把推開皇后:“婦人豈可干預朝政,是不是謀逆要你說了算,那要我這個皇帝作甚?”
皇后惶恐下跪求饒:“臣妾知錯,是臣妾僭越,皇上開恩。”
“夠了,將這三人關至西宮,若無朕令,不得動刑。違者,斬。”
剛要押走三人,沉寂灰暗了五年的神宮忽然間藍光大漲,照亮整個皇宮,南國百姓皆見此景,奔走呼號大神官歸來,神跡顯露。忽然間,狂風大作,吹得殿中眾人衣袂翻飛。藉助燈火遠遠可見一白羽大鳥在飄雪中飛馳而來,它收起巨大的鳥翅立於殿中,眼神高傲,睥睨着殿中眾人。
眾人驚呼:“是白羽鳳凰!他真的回來了!”
從鳥背上飛下一藍衣男子,丰神俊朗,氣質如仙,他就這麼靜靜的立於殿中,凡俗眾人竟是與他格格不入。
窹面欣喜地上前叫了聲公子就暈了過去,他將窹面身上幾處大穴封住,抱起放在白羽鳳凰背上。慶王下令捉拿賊子,皇帝揮手讓兵衛退下,盯着他許久,帝王威嚴盡顯,“你越獄…是想死無全屍?”
太尉宋簾上前行禮道:“回稟皇上,老臣今日縱是一死也要說。古書載:越王入國,有丹鳥夾王而飛,故勾踐之霸也。今有白鳳載神官歸來,可見神官乃天定守護我南國之人,況南國七月飄雪,朔郡大旱,實屬天降罪罰,大神官之案必有冤情啊。望皇上明察。”
百官愕然,誰都沒想到太尉會幫大神官求情,這可是誅滅九族的謀逆之罪,他難道想成為同黨?
顏盞微微施禮:“臣於天牢夢見聖林中有紫雲從天垂地,雲中飛出獨春鳥,其聲似春聲,久鳴不止。久鳴則五穀傷,少鳴則五穀豐,南國將面臨飢荒之災。又見前幾日慧犯天鳥二星,臣心繫南國安危,故擅出天牢,將此消息告知皇上,望皇上恕罪。”
聖林,是南國最神聖的樹林,雲霧繚繞。那裏有着不可探知的秘密,唯美如仙境。它孕育有美艷的魑魅,有人面鳥身的神鳥,泉水如瓊漿玉液,果實甘美入口即化,如夢如幻。這些都是古書上的記載。但凡進去的人都再也沒出來過,除了一個人!只有大神官是唯一可以安然無恙進出的人,這也是檢驗大神官是否是天定者最重要的一關,而那新的大神官不得民心正是因為過不了聖林。
皇帝的目光在顏盞和雲迦安二人身上來回徘徊,眯了下眼:“來人,將他們一併關入西宮,稍後處置。”
侍衛押着他們進入西宮,連着窹面也一併拖走,白鳳在顏盞示意下飛回了聖林。宮宴因這事兒鬧的不歡而散,宋國使者和永清公主被安置在昌樂宮。
這一夜,多數人難以入眠。對於百姓來說,他們的信仰歸來。對於權臣則是一勁敵。而某些人或是滿心憤恨,或是憂心忡忡,或是百思尤惑,總之一幅眾生相,萬千玲瓏心。
西宮冷清凋敝,蛛網叢生,是用來囚禁宮中犯了事兒四品以上的官員,或者內廷中人。燭火倒影着四人身影,有些扭曲變形。雲宮榷冷冷地盯着雲迦安:“你怎麼回事?”
雲迦安自是明白他說的是怎麼和大神官攪合在一起了,她想大哥該是見到自己給蘇老的信,他一定明白自己這麼做到苦心,不會誤會她是攀附權貴之人,忍不住見面的欣喜,笑道:“大哥,說來話長。你最近好嗎?”
雲宮榷看了她一會兒,眼神冷冰冰地,從懷裏拿出藥瓶,拉過她的手臂:“先管好你自己的命,這是金瘡葯,治傷效果極佳。莫想着找個靠山便高枕無憂,也要看你是否有資格靠。”
雲迦安縮回手,用眼神指了指窹面:“大哥,她傷的很重,給她用,我沒事。我其實…罷了。”大哥,你是不信我初心未改嗎?還認為我是虛榮的女人?
兩個男人自覺迴避,雲迦安拿着金瘡葯幫窹面重傷的部位上藥包紮,一切從簡。十分好奇這黑色面紗下是一張什麼樣的臉,傾國傾城還是奇醜無比?反正顏盞背對着,不如掀開看看,剛伸出手便忍了下來,罷了,既然遮面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何必揭人傷疤。
這次皇帝會滅族雲家嗎?聽說慶王要對雲家下手,清除異己。我本想幫大哥遠離這些紛爭,卻不曾想大哥會不顧生死救我,是自己弄巧成拙了嗎?為了幫阿盞回神宮點亮魅藍之燈,召喚白鳳,讓大家以為神跡顯現而爭取時間,只能假扮他消耗兵力,聲東擊西。
想着心就軟了忍不住走上前,挽住雲宮榷的臂膀,靠在他的肩頭,他的身軀微微一震:“大哥,有多少年沒有這樣安安靜靜的一起看月亮了。”她指着空中明月,“如果雲家要滅族,你…會恨我嗎?”
雲宮榷面露放鬆的神色:“要陪你一起踏上黃泉路,倒也合了心意,免得再擔心你出錯挨打沒飯吃,病了沒人照顧,失蹤了也不知是死是活,痛了也不吭聲,被人欺負也不說。只是害苦了雲府其他人。”
皇帝對着窗外的夜空兀自發獃,拿着精緻的香囊,聲音飄忽:“迦安竟和你長得七八分像,像你年輕時一樣明秀動人。懿兒,朕此生最後悔的事就是失去你,朕一定要把她留在身邊。”
當夜,顏盞被皇帝單獨召見,誰也不知他們談了些什麼。
翌日早朝,皇帝一夜未眠而面色疲憊,面前的奏摺都是關於昨晚之事,除了雲丞相和太尉,其餘的都是上奏殺死顏盞四人的摺子。皇帝震怒,將奏摺悉數摔在地上:“你們難道要違逆天意,要我南國國亡不成?”
百官皆跪,叩首道:“臣等不敢。皇上息怒。”
“哼!不敢,你們有何不敢?連我南國安危都不顧了。朕意已決,顏盞恢復神官之位,齊侯府歸還,謀逆之事必有蹊蹺,但到此為止。退朝。”
“皇上,萬萬不可啊。賊子顏盞謀逆屬實,妖言惑眾,才是危害我南國之人,不可留啊。”說者正是諫議大夫王文廣。
“你這是懷疑朕的決定!他是南國天命神官,你膽敢污衊他,來人,拖出去車裂。”
慶王回稟道:“皇上明察,王大人何罪之有?為國為民乃此下場,吾輩心寒,誰還敢忠貞直諫?”其餘百官皆應聲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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