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山真面目
聞言張珏竟害羞的紅了臉,這就更惹得雲迦安淺笑盈盈,兩頰梨渦深陷。不一會兒就到了山洞。二人進入洞內,阿盞微微抬頭,雖不見眼卻能感受到那直視的目光。張珏撲通一聲跪下,恭敬道:“主子,珏來晚了。”
雲迦安雖想阿盞不是尋常人家,可真到這刻來臨,心中不免失落。
七明芝起了作用恢復了他的嗓子,阿盞聲音清冷溫和:“起吧,不是你的錯,幫我劈開這鎖鏈。”
張珏讓雲迦安後退一丈,緩緩拔出劍,凌空躍起揮劍劈下,只見劍光閃爍,火星四濺,鐵鏈應聲斷裂,他的雙臂也瞬間垂了下來。二人向他跑去,雲迦安想將衣服遞給他,可他常年雙臂被拉伸着,難以活動,沒法穿衣。
張珏收起劍,打開黑色包裹,裏面全是葯,他拿出一瓶黑色的將藥丸倒了一粒在手心中,喂他服下。
“主子,你還能動嗎?”
阿盞緩緩的搖頭:“我的雙臂已經不能活動,骨肉早已僵直。”
張珏聞言,將他如初生嬰兒般輕輕抱起,示意雲迦安出山洞,雲迦安把衣服重新裝好,跟了出去。走出山澗到了樹林,忽然間烏雲遮頂,樹林變得昏暗詭異,鳥鳴凄厲,樹枝搖曳不息。‘刷刷’幾聲,什麼東西在周圍飛動,只能看見黑影。張珏將阿盞輕輕放下,警惕的環顧四周拔出了劍,雲迦安走到阿盞身邊,以防那些黑影過來。
“小心!”
張珏旋身飛來,一劍刺向阿盞身後。‘啊--’一黑衣人抽搐倒地,眉間一個血窟窿,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是不甘心就這麼死了。隨後有十幾個個黑衣人沖了出來,張珏與他們廝殺,□□遐顧。
阿盞忽然開口:“走!”
雲迦安詫異道:“啊?什麼?我們走了,張珏怎麼辦?”
“別廢話,他自有辦法。”
阿盞竟強自站了起來,無奈雙臂無力,又跌了下去,雲迦安迅速伸手摟住他的腰,將他左手抗在肩上,想轉身後退,結果一把劍朝她直刺而來,毫無退避的可能。阿盞手指微動,他用腰部力量將她撞開,但已經晚了,那劍毫不留情的刺入她的心房,心臟一陣劇痛,鮮血沿着傷口汩汩流出。雲迦安不甘的低頭看着插入身體的劍,拿起手中的木棍狠狠地刺向黑衣人的心臟,黑衣人同樣不敢相信她居然有氣力和膽量敢殺他。二人同時倒了下去,在倒地那一剎那,她用盡最後的力氣爬到阿盞身邊,從懷中掏出浸滿鮮血的香囊,乞求道:“你……快走!活着,把這個交給我大哥—雲宮榷。”
阿盞抬起被長發遮住的頭,顫抖着伸出手接過她手中的香囊,她的手就這麼垂落在地,毫無生氣。他盯着閉上雙眼的雲迦安,嘴角微微上揚:“原來,你們的目的是她。珏,你對得起我嗎?”
所有人都停止打鬥,黑衣人一字排開站在張珏身後。
張珏眉頭一挑,將劍尖指向他:“顏盞,你當年卜筮時曾言救你出來的那個人便是彗星降世,天下亂,宋國滅。既然是她救了你,只要她死了,什麼都不會變,宋國也將安然無恙。我是辜負了你的信任,但我沒得選,這些年我的確視你為摯友,奈何立場不同。”
顏盞冷笑一聲:“珏,哦不,我該叫你離幻,宋國大皇子,蟄伏在我身邊這麼多年着實不易啊。”
“你何時知道我的身份的?”
“從我被禁錮在這裏的時候,我就有所懷疑,剛看到那死人頸部的離花紋身,我就確定了。你可還記得當年我將你從奴隸中救出,你允諾過我什麼?”
張珏眼角微抬,神情有些恍惚,手中的劍也低垂了下來,眼前彷彿又出現了當年的藍衣神官,他如神佛般矗立在自己面前,伸出手問他想不想活下去。張珏聲音輕如夢囈:“君在一日,珏必死守。若非草木凋竭、花無盛日、山河顛倒,珏定不離君側,以佑君安。那時我被二弟陷害,父皇將我逐出王宮,我心灰意冷落入奴籍,是你,救了我。”
顏盞一手指着他,質問道“那你現在又在做什麼?你可知我此刻心如刀絞,被自己親信的人背叛,你知道那是什麼滋味嗎?啊?”
一黑衣人見勢頭不對,提醒道:“大皇子,莫要聽他胡言亂語,趕緊殺了他免生事端,您要為宋國安危着想。”
張珏眼神犀利,提起劍,冷冷地瞥了眼黑衣人,道:“把他捆起來帶回國都,別弄死了,有他在,就多了分挾制顏洛的籌碼。不要怪我不守諾言,要怪就怪你是南國人。”
黑衣人逐漸靠近,顏盞並未有所動作,只是喉間鼓動發出各種聲音,卻什麼都聽不清。山林間的土地開始震動,樹枝如狂魔亂舞,林間風起攪得眾人睜不開眼,黑衣人拿着刀不知所措地望着四周。‘咻’的一聲,躥出花狐狸兇狠的咬住一人的脖頸,鮮血如泉噴涌,它躲到顏盞身後,全身毛倒豎著,齜牙警告着入侵者。一隻大蟲從林間竄了出來,威武的大吼一聲,向黑衣人撲了過去,張珏剛想將它擊殺,身後一陣風呼嘯而來,是一群大山貓,牙尖齒利,它們伸出利爪,向黑衣人和張珏發起攻擊,黑衣人逐漸一個個倒地,鮮血染紅了泥土,張珏無奈下令撤退。顏盞再次發出聲響,所有動物都散去,只剩下花狐狸守着他。
“他們快追來了,小花你帶路,我們走。”
顏盞走過去探了探雲迦安的脖頸,仍有微弱的跳動,幸好沒死,便扶起她向北走去。其實他的雙臂早已恢復!
話說慶王府,木紫心已是司園令,昨日摘回兩株七明芝,且先於平素九回來,自然是勝者。下人都尊稱一聲‘木司園’,其內心得意形狀難以描繪,只是面兒上若無其事。不時掩面悲泣嚴卉和雲迦安命喪鳳棲山,眾人皆道木司園如何重情重義。那諾月不知去向,而平素九也只能打道回府。
慶王今夜去了閑情閣,說是有貴客要見,於是整個閑情閣今夜只有一位客人。二樓雅間內,紫晶流蘇幕左右輕晃着,博山爐內的沉香青煙繚繞,香味經久不散。桌上酒菜早已備齊。絲竹之雅,首推為琴,燕樂也已奏響。慶王仍是一身火熱張揚的紅衣,他倚在窗邊輕晃着杯中酒,眼睛微微向門邊瞥了瞥。
那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