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夫子變妃子(十二)
太安靜了,好像時間停止了一樣,所有人都看着皇上,等着他說話。
佩兒悄悄起身,腳步緩慢地走過去,輕輕拍着他的背,說:“別擔心,已經去叫太醫了。”
“來幾個宮女太監把太後娘娘扶起來,擦擦身上的血,這裏的人都不要動,叫侍衛圍起來,一個人不許放走,特別是那個獻壽桃的舞女。”
眾人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突然有個冰塊在外面告訴他們怎麼爬出來,什麼都不管了,只有聽他吩咐了。
佩兒冷冷的聲音,也喊醒了皇上。她拉着皇上發抖的手,說:“皇上別擔心,有我呢!”
皇上畢竟是皇上,馬上就冷靜下來了,等太醫到的時候,他已經在吩咐太監把那獻壽桃的舞女叫過來審問了。
白髮蒼蒼的太醫在一旁把脈,手顫顫巍巍得。
皇上盯着那個藍眼睛高鼻樑的舞女,聲音飽含怒意地問:“誰派你來的!為什麼要害太后!”
這一輩子,他沒有父愛,沒有兄弟姐妹的友愛,也不相信任何人的友誼,他的妻子是政治手段結果,他的母后,是他唯一的寄託了,如今卻……
舞女淚汪汪搖頭,像只害怕的兔子一樣,一個接一個地磕頭。
舞女什麼都不說,皇上只好先問太醫情況如何,誰知道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答案。
“皇上,老臣已經無能為力,太後娘娘她……殯天了!”
雖然已經做好心裏準備,可是真正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裏還是壓了塊兒大石頭。
“是誰幹的!這壽桃是誰獻上來的!到底是誰!”皇上怒吼着,雙手抓着舞女的頭髮問。
“皇上,這壽桃是皇後娘娘獻的,太后已經殯天,皇上還是要保重身體,才有精力查出兇手是誰!”佩兒連忙跑過去,拉着皇上,表面上是為了安慰他,其實是想推皇后一把。
“臣妾……臣妾並不知道這壽桃有毒啊!”皇后一時亂了陣腳,“蘇佩兒!你不要污衊本宮!這壽桃是……是那個舞女獻上的!一定是那個舞女!”
“這舞女不是娘娘引薦的嗎?剛才大家可都聽見了的。”佩兒冷笑一聲,皇后,這回你就認栽吧!得人心者得天下,你可知道那小太監已經是我的人了!
“本宮……”皇后突然說不出話來,剛才為了討太后歡心,把功勞都攬到自己身上了,其實這舞女就是個小太監找來的,她根本沒經手。
“皇后,朕待你不薄,你為何如此狠毒!”皇上眼神中飽含憤怒,咬着牙問道。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沒有理由去毒害太后,況且臣妾明知道這毒會立刻發作,怎麼會蠢到這種地步去當場害她,皇上,這是有歹人要害臣妾呀!”
皇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俱聲泣下地哭喊着,拉着皇上的龍袍,頭上的金簪子都掉了,臉上的胭脂也被淚水弄花了,完全沒有昔日母儀天下的樣子。
“皇上,皇後娘娘說得有道理,不如再查查吧?”佩兒假裝好心地說道,實則卻是早有準備。
“叫太醫把這裏的吃食都查一遍!朕的也查!”皇上沖身邊的人-大聲吩咐道,神情及其嚴肅,寬大的袖子一揮便坐下了,帶起的風掃落了酒杯。
太醫又顫巍巍地拿起一碗粥,先是用勺子挖起來,然後一點點兒倒入碗中,又把碗拿到鼻子旁邊聞一聞,立刻皺起眉頭,又把用手指捏起粥中的固體,輕輕用指腹研磨了一下,這才舒展眉頭。
“這粥無事。”
“再看這壽桃!”
太醫點了點頭,拿起身邊的壽桃,如法炮製,也是先看再聞,最後研磨一下,卻是全程都皺着眉頭,放下那壽桃之後,又是不住地嘆氣。
“有話快說!嘆氣做什麼!有毒又不是你下的,皇上不會怪罪你的。”佩兒看着有些着急,這太醫看着年老,資歷較深,會不會看出來了。
“回貴妃娘娘的話,老臣有愧,老臣將這些吃食都看遍了,也沒查出原因來,是老臣醫術不精。”太醫嘆息道。
“你是太醫院之首,你要是醫術不精,就沒人醫術精了。”皇上擺手道,“也許不是吃食的問題,也許是其他問題。”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絕沒有害人之心,還請皇上明察,這其中,一定是有奸人所害!”皇后說完,眼睛盯着佩兒看,她有預感,此事一定跟蘇佩兒有感!是她最近放鬆了警惕,還好皇上沒有被她蒙蔽!
佩兒又是冷笑一聲,轉身對皇上說:“皇上,既然不是這吃食的原因,那就查查其他東西吧,也好排除大家的嫌疑,自然也不會放過歹人!”
皇上用讚許的眼神看着她,他果然沒看錯,自己此生唯一愛過的女人,臨危不懼,服飾妝容依舊不亂,再看一眼皇后,活像一個潑婦!
“此事,就交給你吧,朕放心!”
佩兒一個轉身,面向殿中眾人,”來人啊,把每個人送給太後娘娘的賀禮都拿上來,交給太醫仔細查看,包括皇上的都要看過,先從本宮的開始。”
佩兒此舉公平公正,又先以自己作例,叫大家說不出什麼來,而且皇上都發話了,大家心甘情願被查,也好洗脫嫌疑。
太醫一樣一樣地查,大多都是些玉如意之類的,一直也沒發現什麼異常,直到拿起那串佛珠,先是疑惑不解,然後就是驚恐萬狀,連忙扔了那串佛珠。
“皇上!這佛珠有問題啊!”
“什麼問題!快說!”皇上迫不及待地問,手緊緊抓着佩兒不放。
“這佛珠是由上好的木材製成的,聞起來有股清香,尋常人以為這香氣是來自在木材,其實是在這製作過程中才加上去的,那是一味葯!這葯本無礙,只是……”太醫頓了頓說,“只是和着這壽桃里的一樣的食材,卻是劇毒!立即發作!太后,正是因為碰過這佛珠,又吃了那壽桃里的那位食材,才……”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皇上突然沒了怒氣,只是閉上眼睛,平靜地問。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沒有害人之心啊!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冤枉啊!”
皇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聲求饒,殿內眾人一片嘩然。
“這殿內眾人,不管是王爺大臣還是宮女太監,人人都看見你親手遞上這佛珠,又親口說這壽桃和舞女是你找來的。你還敢狡辯?”佩兒在皇上身邊站着說,聲音不大,卻剛好叫大家都聽見了。
“朕待你不薄,你也已經是皇后,為何非要毒害太后!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朕了?”皇上臉上漸漸有些悲愴的神情,不相信皇后真的背叛了他。
十九王爺一直靜靜地看着殿裏發生的一切,太后不是他母妃,卻對他不錯,突然暴斃,也於心不忍。可是一想到皇上的惡行,又狠心起來。突然又想,他派去找十一王爺的人怎麼還沒回來,現在十一哥再來也沒意義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殿外,他的貼身小廝早就急得團團轉,奈何貴妃娘娘有令,大殿裏的人不能出,大殿外的人也不能進去。或許這就是因緣,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大殿內,皇后還在哭喊,整個人撲到在地上,華美的鳳袍上沾滿了菜湯汁水,看起來狼狽極了。
可惜皇上根本沒有看她,閉着眼睛,一臉悲愴的神情,不相信皇後會如此狠毒,更不相信他唯一的至親就這樣離他而去了,從此孤苦,再也沒有可依賴的人了。
“把皇后,關入天牢,賜毒酒,死後,扔到亂墳崗。”皇上用淡淡地口吻,下了命令。
“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啊!皇上!臣妾冤枉啊!”
皇后還在哭喊,她一聽到皇上的話,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手腳並用地爬到皇上腳下,抓着不放。
“皇上!皇上!皇上!臣妾的祖父是開國將軍!臣妾的父親是大將軍啊!皇上!”
佩兒從皇上身邊走出來,蹲在皇後身邊,對着她的耳朵輕聲說:“將軍?那你可聽說過韓信?”
韓信是漢朝開國的第一功臣是無可爭議的,但他到底有沒有謀反實在是個難解之謎。可憐一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千古名將,竟被小女人呂后斬之於長樂鍾室,誅殺父、母、妻三族,只是成就了兩個成語:“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皇后一下子癱倒在地,原來如此,功高蓋主!什麼都抵不過這麼一句話,皇上怕是早有此心,今日不過是藉著他人之手罷了。眼神飽含凄涼,她是太子妃的時候,皇上就不喜歡她,她是皇后的時候,皇上居然想要她的命!
看着皇后落到如此下場,佩兒不禁心想,她不過是看透了皇上的心思,順水推舟而已,這皇家的人,哪一個不是這樣?
大殿裏的人各懷心事,突然,一個小太監匆匆進來,手裏的浮塵都掉了,進來也不請安,直接跪倒在地,衝著皇上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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