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之戰

魔界之戰

曦昭命凡陌在蘭藉殿內日日焚安息香,不可讓舞沂醒過來,除了凡陌,還有宮中的一些侍從照應着,每日都要來看舞沂的情況。

凡陌坐在蘭藉殿外,一邊看着院中桑蘭,一邊等着安息香熏完,便進去換上一柱新香。

在此之前,曦昭便幾次對凡陌說,切記不要讓舞沂醒過來,不要讓她去魔界,曦昭吩咐下人向來都是言語簡短,從來不說第二遍,唯獨這回,他說了好幾次。

有的時候凡陌覺得,值得他上心的,一個是曦煌,一個是舞沂,其實,天界之上少有人知道,曦昭並非東君的親生兒子,東君的兒子,不過只有曦煌一個,這也是為什麼,魔君對東皇天君說要把瑤若公主嫁給“東君之子”的時候,東皇天君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曦煌。

至於舞沂,凡陌只覺得,曦昭此次如此慎重,怕是知道此番去魔界定是一番苦戰,才將一切事宜交待得這樣仔細。

但若是自己真的按照曦昭的吩咐,日日熏上安息香,卻是對不起舞沂,在無意中聽到了翼遙同曦昭在門口的對話時,凡陌下了決心,要斷了這安息香。

曦昭走後的第二日,凡陌斷了安息香,叫醒了舞沂。

不出凡陌所料,舞沂醒過來之後,二話不說,一臉倉惶地要去魔界尋曦昭。

舞沂從床上下來,行色匆匆,再顧不得別的,她跑出蘭藉殿去之時,凡陌擋在了她的跟前。

“你要阻我?”她的聲音之中是一陣急促。

凡陌搖搖頭:“不,我只是想同你說一些事情,你聽完再去也不遲……”

“好,你說。”

聽着凡陌說完這些事情,舞沂背脊發涼,就連臉上的肌肉都麻木了,現在只想趕緊趕往魔界去,用最快的速度,半分耽擱不得!

魔界

依舊是一片炎熱氣悶,許是處於大荒之中的緣故,這裏降水不多,曦昭和魔君約戰,在魔族都城之外的一處小山之上。

魔君揚言要同曦昭單挑,但是魔君的兒子們看樣子都還是不大放心,偷偷摸摸地尾隨着魔君來到了這處山上。

曦昭在與魔君相對的一處山頭之上,收了雲,站在地面上,翼遙也跟着他,一同落在了他的身邊。

翼遙雖然一直聽說魔君風邪大名鼎鼎,年輕的時候征服了西荒另一個大族,也就是曾經盤踞在西荒的龍族,後來又征服鬼族,一統西荒,整個西北盡成了魔界之地,但是翼遙始終還是沒有見過這魔君的真容。

如今一見,與自己想像之中卻也差不了幾分:魔君風邪身着戰甲,一派領兵打仗的氣勢赫然立在山頭,讓人聯想到他征服龍族和鬼族之時的赫赫雄威,他背後是漫天的紅雲,魔界燥熱,時常會有這種顏色的雲,面容看起來有些蒼老,卻不失堅毅。

相比之下,曦昭一身裝備確是太隨便了一些,僅僅只是身着一身寬大的玄色衣袍,配了一把日御神劍,來時的路上,曦昭一語不發,騰雲的時候卻很慢,像是在等什麼人一樣。

“曦昭尊神,本座侯你許久了,天界的尊神,都是這樣慢吞吞么?”那魔君的嗓子帶着嘶啞,嘶啞之中透出來一陣氣魄。

翼遙一看,魔君的手上,套着一圈金黃-色的東西,光華流轉,絕非凡器。

想必那便是傳說中的三途萬劫輪了,這魔君,該是以這玩意兒當做武器。

果然,不帶舞沂來是正確的。

“你魔族多次擾我神界,此次更是毫無來由便將罪行壓在神界之上,本就是饒不得,此番你敢同本尊來單挑,想必也是有些覺悟的,要戰便來戰,廢話少說!”

說罷,曦昭玄色的衣袖一揮,漫天的紅雲之中一道奪目的光芒閃過,霞光千傾,日御神劍已然出鞘,劍身通體透徹,直似金光一道,落在了曦昭的手上。

那魔君也不是吃素的,雙手一抬,手上憑空出現一支烈焰□□,火焰灼灼,似是丹鳳騰飛,魔君腳下一點地,騰空朝着曦昭而來,眉目凜然,氣勢灼灼,烈焰□□化作萬道飛火,四面八方衝擊湧來,化成一個火球,像要把大地燒個乾淨,連一棵草也不留下。

眼看萬道火光就要逼近,曦昭卻毫無緊張之色,只是對着翼遙道:“你好生照顧小舞。”

這場戰鬥,翼遙註定是參與不了的,無非就只能給曦昭當個護法,以防在暗處的魔君的兒子忽然偷襲。

曦昭一同凌空而氣,莫念心訣,周身凝成九條水龍,包裹着魔君的萬道火焰,水龍護着曦昭周身,疾風猛烈地朝着魔君衝過去,烈焰□□化出的神火幻影盡數被水龍撲滅,九條龍交相纏繞,一時間集了劈天蓋地之勢,卷了此地山石風葉,一齊朝着魔君攻過去。

魔君□□一揮,化作一道風障,萬木流風,水龍撞上這風障,向四周分散而去,但是,就在這時,曦昭跟在水龍的最後方,以這水龍作掩護,水龍紛散而去,揚起四周一片絕塵飛土,曦昭隱在其中,驀然擲出日御神劍去!

翼遙驚了一驚,擲出日御神劍,不像是曦昭會採取的戰術!

日御神劍以疾風之勢,猛地破了那道風障,風障碎裂,日御神劍直直而入,刺入了魔君的心脈,刺穿了魔君的身體,登時,魔君胸前,暈開了一朵被血染紅的花,一口血噴涌而出。

“小心!”翼遙一聲大叫。

只見那魔君趁着最後一口氣,手上套着的金環忽然猛地變大,浮在空中,空中沙塵,盡數被收入其中,有着毀天滅地之勢。

曦昭不出兩招就能將日御神劍刺進魔君的心脈之中,翼遙着實是為止震驚了一番,此時曦昭若是凌空一閃,翼遙覺得,以他的實力,定然可以穩穩地避開這三途萬劫輪,但是,這等時候,曦昭卻在魔君跟前,一動不動地看着天空中浮起來的那三途萬劫輪,沒有一絲要避開的意思。

翼遙不解他方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此時看見曦昭這樣鎮定,一副要同那法器同歸於盡的樣子,忽然心中一抽。

這等緊要之時,魔君所站的山頭後方,忽然有人跑了過來,且離着曦昭所在的地方越來越近,翼遙遠遠看見,來的人,是……

瑤若!

“父君,快收了那魔器!”瑤若嗓音嘶啞地大聲吼着,此時,她的身後又忽然跳出來兩個人,追趕着一路狂奔的瑤若公主,那兩人,估計便是魔君的兩個兒子,其中一個,就是上次見到的風兮,還有一個,應是魔君的大兒子風雩,他一身黑色錦袍,長發飛揚,足下生風,一把抓住了瑤若公主的衣袖。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你站住!三途萬劫輪一經開啟,靠近的都會被收進去,你是瘋了不成!”抓住瑤若衣袖的風雩大聲吼道。

忽然間,瑤若猛地一扯,撕破了自己的衣袖,朝着曦昭所在揚身而去,三途萬劫輪浮在空中,山河萬頃,天地色變,那環形的金輪似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射出一道魔光來,忽然間,魔君大吼一聲,掙開了胸前刺入的日御神劍,日御神劍倏然飛出,掉落山谷之中,曦昭依舊是騰空在魔君跟前不動,像是要等着那魔物把自己收進去一樣。

瑤若要推開曦昭,卻還未近得曦昭的身,全身上下便是不受控制隨着那些山石土木一起,被三途萬劫輪吸進去,她的衣裙頭髮被大風吹得揚起,最後終是入了那道魔光之中,被吸入了那三途萬劫輪,不見了蹤影。

“曦昭!你做什麼,你快些閃開!”翼遙大叫道,忽然,眼前一個身影極快閃過,朝着曦昭那裏去。

曦昭看着這邊,面上第一次出現了驚詫,隨之而來的,便是伴着怒氣的吼叫:“你來做什麼?”

舞沂依着行風之術,到了曦昭的身邊,三途萬劫輪吸入那些沙石越來越洶湧,曦昭卻仍舊不動,舞沂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口:“你隨我走!你隨我走!”

狂風吹得舞沂睜不開眼,一頭黑髮伴着風塵纏繞,只是撕心裂肺地大叫着:“你隨我走!不要……”

曦昭眸子裏蘊着怒意,不等同舞沂言語,驀然間,不過是彈指一瞬的一刻,魔君忽然出現在曦昭的身後,手中握着剛才那支烈焰□□,閃身在曦昭背後,舞沂驚叫了一聲,曦昭猛然回頭,鮮血飛濺,濺射到曦昭蒼白的皮膚之上,他睜大了眼睛,涼薄的嘴唇緊緊抿着,第一次露出如此失態的表情來,他聽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一霎間,周圍變得格外寂靜。

舞沂擋在自己的身前,尖銳的烈焰□□透過鎖骨穿過了舞沂的肩膀,鮮血立時便染紅了她的衣襟,曦昭緊緊抱着她,眉間緊蹙,渾身都在顫抖。

三途萬劫輪就在曦昭的正上方,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曦昭忽然放開摟着舞沂的手,轉而猛地一推,將舞沂推向翼遙所在的地方,自己縱身一躍,竟是主動跳進了那三途萬劫輪之中,立時,三途萬劫輪消失在浮空之中,周圍馬上歸於平寂,四周沙石紛紛散落在地面上。

翼遙縱身一躍,足下騰起了一道祥雲,穩穩噹噹地接住了下落的舞沂,她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同身上赤色的鮮血形成了對比,而曦昭,隨着三途萬劫輪,早已不知所蹤,匿跡在浮空之中。

“傻子!為什麼替他擋下那記攻擊!”翼遙的聲音沉在山巔,魔君手持烈焰□□,立在翼遙對面的山巔之上,方才諸多事情,不過一瞬間的閃影。

但是,日御神劍刺入了魔君的心臟,卻是那一瞬間真實發生的事情,魔君受了如此重傷,想來也挺不了多久了,但是,他像下定了決心,只要自己還有氣,便要屠盡神界生靈,魔君風邪雙眼通紅,朝着抱着舞沂的翼遙直奔而來,就像是舞沂方才失去了曦昭,魔君也同樣失去了自己的女兒,瑤若。

一襲黑色長袍凌空閃了過來,擋在了魔君跟前。

“父親!”風雩嗓音低沉有力,朝着魔君風邪怒吼道:“夠了!”

翼遙拔出劍來,他不信風雩能阻止魔君,這場戰,翼遙以為是點到為止,但是,此時每個人都在以生死相搏。

風雩袖口生出一柄細長的劍,劍身呈幽綠色,有綠葉瑩光在四周纏繞,這柄劍比起一般的劍來,要更為狹長一些。

“我說夠了!”風雩額前的碎發被狂風吹起,比這風沙更凌亂,他的眉眼怒意叢生,已經不把眼前這個發瘋的人看做父親。

風雩舉劍擋着魔君的攻勢,一招一式甚是利落,毫不留痕,卻也不傷了魔君,只是擋着他的攻勢,翼遙此時顧不得別的什麼,抱着重傷的舞沂騰雲遠去,只是還未走遠,忽然間四處草木搖落,花木翻飛,大有方才天地色變之勢。

翼遙回頭一看,一道灼眼的紅光以流星趕月之勢忽然劈了上來,腦中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遠方天地,一片灰暗,草木絕塵,沙石衝天。

風雩此時擋在魔君的跟前,見一白衣男子忽然從山谷底躍起,那一道幽紅寒光閃了出來,頓時也猝不及防,睜眼閉眼之間,身上灑了大片鮮血,卻是父親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風雩,本座要你代本座之位,君臨三界!”

六道妖邪之氣,終成此修羅之刃!幽光似紅蓮獄火,亦為群魔嗜血!

翼遙猝然落地,懷中依舊緊緊抱着舞沂,頭卻一陣連着一陣的疼痛,他想起那日,在蒼偕山昏倒之後,醒來腦中一片空白,關於那段時間的記憶,卻是全無!

如今看來,好一出坐山觀虎鬥,此時手持修羅刃的那個人,他才是那個漁翁得利者,從第一次踏入魔界的王宮開始,翼遙,舞沂,甚至是曦昭和老蘇,都不過是他手中棋子。

翼遙越是想,腦子就越是崩然欲裂。

蘇慕卿緊握修羅刃,狠狠砍在魔君身上,魔君先前受了曦昭一劍,現下被修羅刃所傷,修羅刃所傷,會一直侵蝕入骨,令人立馬暴斃,魔君一掌狠狠擊退了風雩,身體急急下墜,一面下墜,身體一面升起騰騰的紫氣來,那紫氣邪煞逼人,該是魔族寂滅后的元神所化。

“父君!”風雩被魔君一掌擊開,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蘇慕卿手袖一揮,還沾染着魔君鮮血的修羅刃從半空被擲出,牢牢地插在了山壁之上,由於才嗜了魔君的鮮血,紅光極盛,魔氣蔓延。

“今日以你們魔族之法器,取魔君一命,報我多年之仇怨,現下修羅刃便原物奉還!”蘇慕卿一身白衣閃過,翼遙頭便是一陣劇痛。

再次睜眼之時,舞沂依舊在身邊,渾身卻是軟弱無力,前方,似是有人過來,一雙白色的靴子出現在視野之中,往這邊緩緩過來。

蘇慕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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