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野心
明珠被准許留了下來,以乳娘的身份。當然她也回不到養心閣里去了,她就住在宜竹院裏。
除了何凝,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但是王爺一口咬定她是新來的乳娘,其他人也不敢說破。
靜王向明珠攤開手掌。明珠不解何意,靜王高傲道:“把本王的錦囊還回來。”
明珠無奈道:“王爺不是說扔了嗎?”
靜王耍起無賴來,“本王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明珠嘆了口氣,道:“那我重新綉一個給王爺。”靜王笑嘻嘻道:“也好,這次不要再綉芸字了。”
明珠疑惑地看着他。靜王假裝想了一想,道:“這次你綉個‘珠’字好了。”
明珠搖頭道:“還是芸字好,本來就是賠王爺的琴。”靜王怒了,睜大眼睛看她:“由不得你自作主張。”
明珠無奈,只好在閑適的時候開始綉錦囊。同樣一個錦囊,她竟然綉了三次。
這日她坐在竹林邊的石頭上,一邊綉錦囊,一邊看着阿狼練武。溫潤的湖風穿過竹林,帶着清新的竹葉氣息,這種明媚悠閑,與以前一模一樣。
阿狼自她回來那天起就高興壞了,整天圍着明珠打轉。他還是不會說話,還是不會用筷子,還是蹲在椅子上吃飯,可是他認得明珠,願意讓明珠摸他的頭。
這時段尹又華麗地從天下降下,長袖舒緩,妖嬈如常。他看見明珠,嘆了口氣:“你果然還是回來了。”
阿狼看見段尹也很開心,跑了過去,讓段尹摸他的頭。明珠問道:“你可是來找周先生的?”
段尹搖了搖頭,道:“這回我是來找鬼力的。”然後對阿狼說道:“來吧,我讓你三招,我們都不用體內怪力,拳對拳,劍對劍,全憑自己本事,看看誰能贏。”
明珠掩嘴笑了。當初段尹就問過她這個問題,他和阿狼之間,哪個更強一點?
葉峰也饒有興趣地湊了過來,一臉自我陶醉道:“你們如果不作弊的話,我認為我更強一點。”
方譽恆從洞裏探出個腦袋,正色道:“你們比試歸比試,不要勝負欲太強。人一旦有了強烈的慾望,就會被鬼才控制住。”
周天不說話,他不知何時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一旁,手裏還抓着一把瓜子。
明珠也很期待比試的結局,她對阿狼做了個加油的姿勢。阿狼用力點了點頭,跳着向段尹沖了過去。
段尹果然讓他三招,他雙手背在身後,靈巧地避開了阿狼的進攻。阿狼沒有技巧,不懂策略,全憑蠻力進攻。段尹遊刃有餘,三招過後,他一個旋身側踢,輕輕鬆鬆地打敗了阿狼。
他得意地向明珠眨巴着眼睛。
葉峰嘆息道:“還是老問題。阿狼心智不全,只有三歲孩子的智力,根本不知道應該進攻哪裏,白白浪費了一身好武藝。能把山震裂又如何?能劈開巨石又如何?說到底,策略才最重要。”
段尹風情萬種地躺在湖邊草地上,得意道:“阿狼啊,你再練上一百年,也贏不了我。”
阿狼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可是他看得懂明珠的表情,知道自己輸了,於是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
明珠恍悟道:“阿狼不會思考,可是我們會啊,只要我們把策略告訴他不就行了。”
周天吃了一口瓜子,含糊道:“怎麼告訴他?這傢伙根本不會說話。”
明珠跑過去,蹲在阿狼面前,教他說話,她指着自己,反覆念道:“明、珠。”阿狼喉嚨里“啊啊”叫了兩聲。她不死心,又指着段尹,道:“段、尹。”阿狼還是咿咿呀呀,含糊不清。
葉峰指了指自己,道:“葉、大、爺。”看阿狼茫然的樣子,兩手一攤,道:“看吧,他根本學不會人話。”
方譽恆搖頭道:“他天生智力缺陷,又在狼群里生活了這麼多年,你們還是放棄吧。我們留着他劈柴挺好的。”
然而明珠卻不死心,加上盈兒最近也開始牙牙學語了,她便同時教兩個人說話。這個畫面很有趣,一個小小孩,一個大小孩,圍着她,跟着她學說話。明珠摸摸阿狼的頭,覺得他也像自己的一個孩子了。
夜裏明珠把盈兒放在牙床上,指着自己道:“娘、親。”盈兒的小嘴一張一合,稚嫩叫道:“羊親。”明珠搖了搖頭,又要重新糾正他,這時盈兒突然叫了一聲:“父王。”明珠回過頭,見靜王一直站在背後。他眼睛裏像籠着一層水汽,溫柔地看着他們。
明珠看到他的時候,靜王就立即收起方才的眼神,冷漠道:“別教壞我兒子。”
明珠也沒好氣道:“那便讓何凝來教好了。你不是說她才是乾乾淨淨的大家閨秀,只有她才能教好你兒子嗎?”
靜王咧嘴一笑,道:“這句話你倒記得一字不漏,真是個小心眼的女人。”
他走到牙床邊,盈兒看到他就咯咯笑了,張開雙臂,靜王將他抱起,指着明珠道:“娘、親。”奇怪的是,盈兒這次說得很清晰:“娘、親。”
靜王得意地看着明珠,道:“看,你就是不會教。”
明珠很受挫,道:“你有本事,你去教阿狼好了。你把他教會,我便徹底服了你。”
靜王道:“服了我什麼?”明珠隨口說:“服了你舌頭厲害。”
靜王放下盈兒,笑道:“讓你服氣還不容易?”然後托住明珠的脖頸,吻了上去。
明珠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用力推開他,惱道:“盈兒看着呢。”靜王把她抱起來,走到裏間去了。
他們在床上又深吻了好一會兒,靜王才放開她,得意道:“你服氣了沒有?”
明珠好氣又好笑,道:“服氣了。”
靜王突然斂了玩笑的神色,道:“你騙我,臭豆腐不是甜的。”
明珠疑惑道:“我幾時說過臭豆腐是甜的了?”她剛說完,就想起當初故意騙他說吃了臭豆腐沒漱口,然後偷襲吻他的事,沒想到他竟以為臭豆腐是甜的。
她心裏甜絲絲的,又想到靜王是出了名的癖好潔凈,問道:“王爺真去吃了臭豆腐?”
靜王皺眉道:“又臟又臭,我又叫你騙了一回。”然後把明珠壓倒,手上不安分地探進她衣服里。
他們在纏綿中衣衫褪盡,嘗盡魚水之歡。
事後明珠軟軟地躺倒在靜王臂彎里,問道:“王爺怎麼今天又進了宮了?”
靜王道:“父皇身體越來越差,恐怕大限之期要到了。”
如果皇帝駕崩,最有可能繼位的,就是昭王和靜王了。
明珠對朝堂之事毫不關心,在她看來,住在宮裏和住在府里沒有差別,只是換了個更大的牢籠罷了。她隨意地“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靜王在她額上落下一吻,道:“我娶何凝,也是不得以而為之。何家在江南勢大,一旦起變,可以成為很好的援助。”
明珠聽了一慌,急忙問道:“什麼起變?”
靜王平靜道:“父皇能夠傳位於我最好,若是傳位於昭王,我斷不會坐視不理。”
明珠吃驚地看着他,“王爺是要謀反么?”
靜王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以為昭王就是個善茬?你們女人,真是什麼都不懂。我這些年收集各種鬼才怪才,辛苦謀划,等的就是這一天。”
他摸了摸明珠的頭,道:“你不想當皇后,我還想讓盈兒當太子呢。”
明珠還在震驚之中。所有人里,確實只有她渾渾噩噩,懵懂不知,靜王收集了四大鬼才,昭王也在暗中聚集勢力,王芸更是早早地選擇了昭王。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將來謀划,只有她,終日與靜王慪氣,計較這些隻言片語。
她想起靜王剛才的話,又彆扭起來,“那你娶我又是為什麼?姜家並無何家那樣的背景。”她突然恍悟,幽幽道:“你是為了讓芸姐姐順利當是昭王妃是吧?我就知道你心裏只有她。”
靜王撲哧一聲笑了,聲音低緩柔和:“是啊,我心裏只有芸兒一人呢。”
明珠用力推了他一下,轉頭背對他睡了。靜王好笑地翻身壓上,“你這乳娘,也敢跟本王甩臉色了?”
他吻住明珠鎖骨,明珠氣惱地用腳踢他,卻被對方一把抓住,雙腿被架在他肩膀上。
“盈兒在睡覺呢。”靜王咬着她耳垂,低聲說道。明珠怕驚醒盈兒,又羞又惱,卻又不敢反抗,任由對方欺負。
強烈的快感襲來,明珠由耍脾氣的彆扭,不知不覺變成主動的迎合了。
靜王進出皇宮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明珠再懵懂不知,也察覺到京城裏微妙的變化了。
來府里拜訪的客人越來越多,從客人們的態度來看,似乎皇帝對靜王更加偏愛一些。
昭王那邊坐不住了,李玉湖軟軟地坐在昭王懷裏,兩隻柔若無骨的玉臂環抱着他的脖頸,軟聲軟語道:“王爺莫心急,不論情勢怎樣,我父親必定站在王爺這邊。”
昭王摟住她的細腰,道:“本王娶你,真是娶對了。”李將軍手握重兵,如果得到李家的支持,對他來說無疑又加了一分勝算。
二十七號那天,宮裏傳來消息。皇上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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