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對錯終是枉然

是非對錯終是枉然

處於風口浪尖的我們兩個,連話也沒有怎麼講,對於眾人的興緻勃勃,我們只好採用冷處理的方案,都識趣地緘默不言,任憑他們起鬨喧嘩。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不再熱衷於表演的我們,實實的減少了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在這陽光天天普照的海岸邊,日子過得漫長又愜意,大家開始覺得有些無聊,於是想方設法地找樂子。這樣,一次別開生面的烤肉晚會就紅紅火火地辦起來了。

沙灘上用長條的桌子圍成了一個四方形,周圍還立了幾台DV,全方位記錄今夜的狂歡。主動請纓的幾位善於烤肉的同學已經為我們烤好了各種菜品,還有巨大的音響播放着周杰倫的所有歌曲。

想當年全班有一半以上的同學都是周董的粉絲,連從來不追星的我都能熟練唱出每一首歌,那種影響力真是不容小覷。如今我們長大了,周董也結婚了。時間過得太快了。

還是老規矩,不管你酒量如何,只要不是酒精過敏就必須喝完分配的酒才可以下桌。當然想着這也許是最後一次大家能這麼齊全的聚在一起,同學們也沒有躲酒耍賴的,都喝得很自覺。

酒真的是個神奇的東西,幾杯下肚就有好事者藉機煽風點火了。不知道是誰說每個人必須站起來說一個自己初中最喜歡的人名字,然後和對方喝一杯酒作為遲到的表白儀式,居然得到了大多數的同意。

看來像我和衛陽明這種被調戲多年的班對已經不能滿足大眾的胃口了,他們開始撐開自己八卦的心挖掘新的可以逗趣的對象了。

許佳依被第一個推出去。

許佳依:我承認我愛衛陽明,一開始是喜歡,持續了十年,應該可以稱為愛了吧。直到今天,我認為我也是愛衛陽明的,他從頭到尾都是我的目標,沒有變過。之前沒有行動是因為在異國他鄉求學太遠了,現在我回來了,就不會再無所作為了,衛陽明,你等着,我會努力追到你的。

大家都被許佳依的率真和勇敢折服了,也被她執着的愛打動了,紛紛鼓掌表示支持,大聲喊着加油加油,順便讓許佳依和衛陽明喝酒,當然了這麼深的十年情誼,至少十杯起喝,不過不用一口氣那麼心急,在這個晚上慢慢還。

尤曉琳:我也是喜歡衛陽明的,他完全不喜歡我,讓我傷心了好多年,可惜我當初給他送了那麼多次牛奶麵包。衛陽明我跟你說錯過我絕對是你一輩子的損失,現在就算你倒追我也不行了。還有,你飛黃騰達了,那些麵包錢也該好好地算算,連本帶利還給我......

有人拍着桌子笑了起來,好多人連聲喝彩,尤曉琳是真實地走出了年少時的愛戀,我們都祝賀她未來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章可韻:我喜歡誰你們要不要猜猜看,即使我不說但如果有的話就只能是他了不是嗎?

不會是萬惡的衛陽明吧?

男生們都不樂意了,衛陽明前世一定是職業小偷,專門偷取女人的心。一眾小女生淪陷就算了,畢竟小姑娘沒什麼鑒賞力,看上熱衷耍帥的衛陽明還情有可原,但連飄然出塵的女神級人物章可韻都要喜歡他,摧毀了多少男生的初戀,不能忍。今夜衛陽明成了全民公敵了。

終於到班草了,女生們都充滿期待地看着他。如果說當年的班草是一塊未經打磨的翡翠,現在的班草就是一顆雕琢精美的鑽石,魅力有增無減。他也是很自律的一個人,不但成績優異考上了名牌大學,下半年也準備出走德國讀研了,前途一片光明。他也是高高在上的形象,印象中沒有和任何一位女生傳過緋聞,今天有機會洞悉班草的真心了,我們怎麼能不激動?

景鈺:我沒有喜歡過哪一個女生,以前只知道遊戲小說,錯過了早戀的最好時機。抱歉了各位。

這個答案真的百分之百符合班草的氣質,雖然是情理之中,但觀眾們可沒有一個是滿意的,就算是班草也不能矇混過關。必須說一個,如果有一天全世界的女生都不在了,只剩我們班了,你選誰?

景鈺:那我就選陳丹心吧。

沸騰了,沸騰了,這下全班都點頭了拍手了叫好了。這場錯綜複雜的苦情戲越發精彩了,才不管那可笑的前提條件,堂堂班草竟然喜歡陳丹心,難道不知道陳丹心和衛陽明才是天生一對嗎?如果當年班草出手追求陳丹心,那衛陽明還有多少勝算?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還有誰要加入來攪局的?

不過還真有不知輕重的人來攪局。

何海滔:中學的時候覺得章可韻是未來老婆的標準,可是現在我感覺陳丹心才是讓人疼愛的女生。

彷彿是為了劇情效果,大家都紛紛加入衛陽明和陳丹心的後援團,差不多分成兩個幫派,期待把情節推向□□。不過場面似乎還是主要好事者的掌控之中,最小心翼翼和手足無措的也不過我和衛陽明兩個人而已。

然後是一對一兩個人以酒來化解恩怨的固定過程。這一次是大四畢業,面對人生的分界線,在這個由學生轉入上班族的接頭處,大家都表現出異常的興奮,所以這個時間段的同學聚會,必當是縱情盡興的。

陳丹心:我就不用說了吧,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衛陽明:我也不用說了吧,另外一個世界的人都知道。

大家酒足飯飽之後紛紛回到了別墅里,客廳角落放了一架三角鋼琴,大家為了挽回剛剛呼天喊地的低俗形象,決定聽聽優雅高尚的鋼琴曲來陶冶一下情操,提升一下格調,不能辜負這上流社會的居住環境。

章可韻是出了名了音樂才女,主動地為大家彈奏了一首《克羅地亞狂想曲》,這首曲是馬克西姆·姆爾維察的頭號作品,是toncihujic特別為馬克西姆而作,背景是飽受戰爭創傷的克羅地亞,想着灰燼中的殘垣斷壁,夕陽倒映在淚和血中,用明快的節奏描繪悲慘的畫面。

樂曲建構在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和弦的三音主題,在戰火摧殘后的斷垣殘壁中,開着一朵小白花,說不出名字的小白花,在風裏微微的搖曳,它看着人們來來去去,看着戰車,坦克威脅着要摧毀它的根與土,也看着鳥兒偶爾慌張駐足,想在人煙散盡的石縫中找尋一點麵包屑......

只有夜晚來時,它才看得到平靜,在這塊緊鄰着亞得里亞海的土地上,這些年星光特別璀璨,想是霓虹,車水馬龍已散去的緣故,這樣的夜裏,當然有一點點的悲傷,卻是清靜比悲傷多。

我們都被她駕馭歌曲的能力震撼了,沒記錯的話她本科是在帝都念的心理學,竟然還能這麼熟練地彈出這種高難度的曲子,一定是在日常生活中長期堅持練習才可以這麼信手拈來。

章可韻彈完之後,大家都被她氣場征服了,集體起立鼓掌,給予了女神最高的榮譽。然後同學們轉向我,用眼神示意我該上場了。我只好抱歉地說大學忙着學習,實在是太久沒有碰過鍵盤,根本記不起曲譜了。

許佳依:(高聲)誰不知道你當初去參賽得了第一,耍大牌啊,還要我們把你請上去啊。

尤曉琳:(附和)就是,你和章可韻可是並稱我們班的鋼琴小天後,難得有機會看你們PK一把。

景鈺:彈得不好也沒關係,反正我們聽不懂,你讓章可韻不要揭穿你就是了。

所有同學都來了勁,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還整齊地喊起了口號:小丹丹,來一個;小丹丹,來一個......

陳丹心:我的手之前受傷了,左手手掌展不開,已經沒有彈琴了。

許佳依:竟然有這種事?你怎麼不小心點?

尤曉琳:什麼時候的事情啊?

章可韻:我想起來了,上次同學會還陪你去醫院輸液耗了一個通宵。

不知誰喊了一句:那不是衛陽明關車門壓的嗎?後遺症這麼嚴重啊?

這句話一出,大家都不出意料地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在我和衛陽明之間徘徊,偌大的空間掉一根在地上都聽得見。

衛陽明:我什麼時候壓到你的手了,我怎麼不記得?

何海滔:你女朋友開車來接你,陳丹心送你走的時候你關車門壓到了。

衛陽明:對不起,那天喝了酒,做事沒有輕重。

陳丹心:沒事,反正我是外語專業的,以後也不靠彈琴吃飯。

衛陽明:為什麼當天沒有人告訴我?

陳丹心:如果告訴你,你會不跟女朋友走嗎?

衛陽明:......我會.......

說真的,我真的會......

陳丹心:那今天呢,你要回來嗎?

衛陽明:走了那麼遠,已經回不來了。

只是一秒的時間,但我根本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一隻在海里的游魚,整天自由自在無憂無慮,有一天被人放到了魚缸里,儘管生活範圍縮小了,但可以每天看着主人在眼前走來走去,就感到非常滿足。可是連這渺小的幸福生活也不能持久,魚缸被新的女主人不小心打破,它滾落到地上在空氣中快要窒息,而主人只顧着關注女主人劃破的手指,完全忘記了它就要因為呼吸困難而死去。

一隻敬業的提線木偶,曾經是劇場上最受歡迎的大明星。它的搭檔十分珍愛它,每天都要帶着它一起訓練,甚至晚上睡覺都還要放在枕邊,木偶覺得自己很幸福,表演起來更是賣力。可是不知從哪一天開始,為它鼓掌的聲音沒有那麼熱烈了,主人便尋覓了它的替代品,新的特色玩偶。它的線被扯斷,它被隨意地丟進角落,再也不會有人看它。

不管什麼東西都會有失去價值的一天,我之於你似乎已經不再重要了。即使我們曾經分手我也未有過這種絕望心態。好像真的是時間過得太久了吧,它在我們倆身上起了相反的作用。我在成長的過程,越發堅定自己對你的感情,反常地愛你更深刻。你呢,生活日益豐富起來,心智也日益成熟起來,對我的愛也被時間慢慢掩埋。

我相信我們擁有過的青春和快樂是真實的,在彼此的生命中也是不可取代的。我甚至堅信我們是為對方而生的,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沒有人比你更懂我的心。

也許我們會厭倦,也許我們會失望,也許我們會退縮,也許我們會放棄,但我始終認為生命的長河將把我們推到一起。在未來的世界裏,我們能夠跨過千山萬水,翻越千難萬阻,與彼此重逢。

可如今你一次又一次地徹底熄滅我的幻想,把我一早就計劃好的人生軌跡通通打亂。我迷茫得不知道往何處尋,不知道往何處去,不知道往何處看。你是我原本的方向,你卻毅然轉身,背向我離去,那麼我去哪兒呢?看來我是失敗了,失敗透了。

我哭得很大聲,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哭得呼吸都有些困難,哭得窗外都飄起了小雨。我知道同學們都在看着我,我也不想當著那麼多人面表現得這麼脆弱,可是我完全沒有辦法停下來。

好多人被這一幕嚇到了,他們是在我最美好的年紀經歷過,從未見過我這般落魄又凄慘的樣子,根本不知如何安慰。

你用哀怨的目光注視着我,嘆了一口氣,緩緩走過來一把抱起我上了樓。還是那麼熟悉的懷抱,帶着淡淡的桃花香,我曾經說那是我最喜歡的味道,經常送你同種的洗髮露和沐浴乳,你竟然還在用着,但這已經不是為了我了,只是你過去留下的習慣吧。

其實我身上也有你的烙印,你晚上特別容易無聊,每當這時候就給我打騷擾,一點兒也不顧及我是不是睡覺了。我睡前總會關機的,開頭的幾次都沒有接到過你的電話,你白天就悶悶不樂地給我抱怨,想說的話不能告訴我,只好打給別人。後來為了能在你最孤獨的夜晚做你的第一個傾聽者,我就不再睡覺關機,通宵為你開放。雖然分手很久了,這個習慣也還是沒改回去。

衛陽明:別哭了。你一哭,班上好多男生都會心疼的。

你還有心情打趣我媽?我抬頭看着你,雖然我淚眼模糊,可我還是想看穿你的心。你還愛我嗎,你的內心深處還殘留一點點對我的愛嗎。我也想記清楚你的臉,如果就要分別,我希望我可以永遠記得你的模樣,在午夜夢回之間還可以用你來安撫自己千瘡百孔的心。

陳丹心:你知道嗎?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感受到你之於我的不同,也許那還並不是愛情,但我知道冥冥之中你會成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後來你真的做到了,我是發自內心地接受你做我的男朋友,並不是抱着給你機會,或者談戀愛試試看的想法,是想和你分享餘下的一生。

我知道自己不夠好,所以我的不足我都在改,也許改也改不了,努力了也還是沒有做好,但是我對你付出的感情是沒有一絲一毫的保留的。我願意為了你把夢想利益都放在身後,我把自己原本的人生規劃都變成了跟隨你,我是真的想要和你永遠在一起的。

五年前你和我分手,我急性胃潰瘍吐血,以至於現在身體都不是很好。四年前同學會,你車門夾到我的手,讓我十年琴技毀於一旦。儘管你從帶給我幸福到變成不斷傷害我的人,讓我覺得異常辛苦,我都從未責怪過你。

因為我愛你,我們認識十年了,我們分開也五年了,我還是喜歡你,所以我想這應該可以稱為愛了。我有好多問題想要問你,你為什麼要在我最脆弱的時候拋棄我呢?你看見我哭還會難過嗎?你還要我堅持多久才會回來呢?

衛陽明:你以為我沒有努力過嗎?愛你是我這一生到現在為止覺得最辛苦的事。你的眼睛總是被新奇的事物抓住,你看光彩照人的林梓辰不看我,雖然不好受可我還是堅持了三年,到你主動承認自己喜歡我。你高中沒有為了我留在原來的學校,我很傷心也責怪自己沒有能力和你上一樣的高中,可我還是要喜歡你。

你每次無理取鬧我都無條件承受,你每次有任何需要,我都盡全力去為你做到,即使我們不在一個學校,我也沒有獲得老師准假,我也會翻牆跑過來找你。為你我真的犯了好多錯誤,可是我從來不後悔。但是我長大了我有責任了,不能再隨心所欲了。

我爸爸前幾年身體狀況惡化,我必須迅速接管家裏的企業了,我不可以再為了一個女人失去判斷力了。我必須要靜下心來好好學習,考上優秀的大學,學到有用的知識,才能給予我的未來最好的保障。這不是你的錯,可我在愛你的過程中真的做不好這些。

即使我們分手我也還是愛你的,去美國之後我也還是愛你的,我想等到回來再繼續愛你的。可是聽到你得甲型H1N1的時候我差點瘋了,我好害怕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晚上做噩夢看見你死去,我嚇得幾天幾夜都睡不着覺。我沒有宗教信仰,可我學着室友的樣子,每天都向上帝祈禱千萬不能讓你有事,我買了機票趕回來想陪在你身邊。

在醫院看到你的時候,你正和頭髮花白的醫生下象棋,你一直贏那個老人家,搞得人家很沒面子,可你完全不管也不肯放水,還大笑着慶祝自己的勝利。我才確定你沒有大礙,是我多慮了。

你原本就應該是那個樣子的,再苦的環境都知道怎麼尋歡作樂,你活得如魚得水遊刃有餘,活得自由自在無憂無慮,活得淋漓盡致放肆酣暢。

沒有我你也還是那個樣子的,你什麼都會,不會的東西也學得很快,你到哪裏都能交到朋友,你想做到的事情就會盡全力去成功。你沒有什麼壓力,所以你可以很簡單很瀟洒,可是我做不到。我不夠好所以跟不上你的腳步,我不夠強大所以總是被你影響。

愛你真的太辛苦了,你一個風吹草動,我就如臨大敵,即使遠在美國也要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趕回來,教授沒有準我的假,回去要受到怎樣的處罰還未知,如果被開除,那我在美國讀書的機會都要失去。

我真的好累好累,我的身體和心都好想休息一下,所以從那一刻我就決定停止了,就讓你永遠留在我的青春中吧,我再也不會來愛你了。

陳丹心: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噢,原來這首詩是這個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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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或不來,我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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