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水千山無法阻擋

萬水千山無法阻擋

電話的鈴聲火車呼嘯般地響起來,在這個安靜的時刻格外刺耳,我們三個都被震得抖了一下,然後互相看了看,哈哈大笑起來,剛才那個怪異的氣氛是怎麼回事?我們三個混在一起可是從來沒有說過敬語的,什麼年齡順位尊卑排序都是浮雲。

因為我是他們的主廚,管他們的飯,所以我是非常有威嚴的,仗着自己的廚娘身份吩咐他們為我干體力活。而他們兩個是我的語言老師,雖然每天只學一小時,也夠他們報仇雪恨了,打着嚴師出高徒的幌子給我佈置艱難的作業。

我們經常一起打一起鬧,完全沒有預料到也有這樣小心謹慎用力思考的時刻,電話的“叮叮”聲可謂是拯救了我們僵硬的時刻,情況瞬間走回了輕鬆的軌道。我疑惑着這麼晚了還會有誰打來,起身去拿電話。

“邦”地一聲,歐巴們一定嚇壞了,眼看着我往後一仰摔在了地上。我只覺得天旋地轉,頭皮發麻,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在回溯倒流。

是誰把我放在了正在灼灼燃燒的烈焰上炙烤?我的背脊疼痛難忍,只覺得千萬隻螞蟻爬上了我的軀體,瘋狂地啃食我的皮肉。

腸胃在翻江倒海,剛剛下肚的酒精急速發酵,把還未來得及消化的都推上喉頭,我一陣發嘔卻吐不出東西,只感覺眼淚酸澀無比只順着眼角不斷滑落。皮膚緊緊貼在絲質的打底衫上,冷汗汩汩地往外冒,一下子就濕透了。我的大腦恍惚起來。

梳妝枱上放着一個音樂盒,只要擰幾圈發條它就會一直流淌出美妙的聲音,打開盒蓋的話,還能看到一位翩翩動人的女子,穿着白紗裙旋轉着跳芭蕾。可是一個調皮的小孩經過,他沒有注意擺在邊緣的音樂盒,一個不小心把它推向了外沿。它從高處滾下去了,摔得支離破碎,內里的發條“嘣”地一聲斷掉,舒緩地音樂戛然而止,跳舞的姑娘也與盒子分離,痛心地躺在地上。

傳說七夕節要在河裏放小紙船,然後對着它許願就可以得到祝福,我滿懷欣喜地在紙上寫好了自己的願望,折好了最標準的形狀,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水面上,全神貫注地目送着它隨波飄走。然而自然不解我情,一陣風過打翻了我的小船,“刷”地一聲它被水迅速沾濕浸透,直到徹底被侵蝕沉沒,帶着我失落的心情,完全消失在河面上。

在郊外踏青的時候,總會遇到推銷小玩意的商販。我興緻勃勃地買下一個紅氣球,還拿出馬克筆在球面上畫了一個笑臉,走到草地上把氣球放飛,看着它緩緩升空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了翅膀,撲騰着到了雲端。不知名的小鳥掠過,尖利的小嘴戳到了氣球,“嘭”地一聲氣球爆炸,明亮的身影被蔚藍的天空吞沒。

膠袋裡裝了滿滿一包五顏六色的彈珠,這是我和同學們玩遊戲贏取的戰利品,雖然很重但是我還是珍惜萬分地抱在懷裏。聽着它們互相擁擠發出的脆響,心裏無比滿足。不知勾到了哪處銳利的部位,口袋被撕開一條大口,“嘩”地一聲裏面的彈珠紛紛散落,鋪滿了一地向遠處滾去。

我看到小宋歐巴飛躍過來,眉頭緊鎖地望着我,問我怎麼了。大宋歐巴用濕毛巾一直給我擦額頭,一邊掐着我的虎口,不讓我暈過去。可是我真的堅持不住了,那麼多的力氣被突然抽空,我變成一個患上絕症的病人,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

是,因為你嗎?

無與倫比的歌手俄爾普斯是太陽神阿波羅所生的兒子。阿波羅本人也是音樂之神,他送給俄爾普斯一把七弦琴。每當俄爾普斯彈琴,同時放聲歌唱母親教他的動聽的歌時。天上的鳥,水裏的魚,森林中的野獸,甚至樹木和岩石都趕來傾聽他絕妙的歌聲。

他的愛人是美麗可愛的水中女神歐律狄刻。他們柔情滿懷,相親相愛。但是他們的幸福實在太短暫,厄運無情地降臨在了他們身上。一天,美麗的歐律狄克和她的夥伴在溪邊草地上散步時,被一條藏在草叢裏的毒蛇咬傷了大腿,死在她驚恐萬分的夥伴的懷裏。

她的悲鳴和哀號不停的在高山峽谷里回蕩。俄爾普斯的痛哭和歌唱也夾雜在其中,他的哀婉的歌曲傾訴着他的悲痛。小鳥和有靈性的大小動物跟這位孤獨男子一起舉哀。但他的祈禱和哭訴並沒有喚回他的愛人。

於是他作出了聞所未聞的決定:下到可怕的地府里去,請求冥王哈迪斯和冥后珀爾塞福涅把歐律狄刻還給他。

在泰納隆他從地府的入口走了下去。亡靈的影子陰森恐怖地漂浮在他的周圍。但他大步流星地從死人王國的種種恐懼場面中走過去,一直走到面無人色的冥王哈迪斯和冥后珀爾塞福涅的寶座前。

在那裏,他操起七弦琴,隨着優美的琴聲唱到:

“哦,冥界的偉大統治者啊,請恩准我的訴說,請賞臉傾聽我的願望!

不是好奇心驅使我下來參觀冥界,也不是為了抓住三頭看門狗好玩。

我是為了我的愛人來到你們的身旁。

他給我帶來快樂和歡笑沒有幾天,就被毒蛇咬傷,她的青春年華便歸了陰間。

瞧,我要承受這無法測度的痛苦呀!

作為一個男人,我奮鬥了多年,但愛情撕碎了我的心,我不能沒有歐律狄刻。

我祈求你們,可怕的神聖的冥界之神。

在這充滿恐怖的地方,在你們轄區的這片沉默的荒野:

請你們把她,把我的愛人,還給我!

還她自由,讓她過早凋零的生命重獲青春!

如果不能這樣,那就把我也歸入亡靈的行列,沒有她我永遠也不能重返地面。”

亡靈聽到了他的祈求,都放聲痛哭起來。當然也感動了冥王和冥后,隨後,冥后說道:冥王答應了你的祈求。

說著,把歐律狄刻招呼過來,歐律狄刻搖搖晃晃的的走到俄爾普斯的面前。“你把她帶走吧,”冥后說,“但你要記住,在你穿過冥界大門之前,絕不能回頭看她,她才屬於你。如果你過早的回頭看她,她就永院不屬於你了。”

現在,俄爾普斯帶着他的愛人,默默地快步沿着籠罩夜色的恐怖的黑暗的路向上攀登。俄爾普斯心理突然產生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渴望:他偷偷側耳試了試,看能不能聽到他愛人的呼吸或她裙裾的聲音,結果什麼也聽不到,他周圍的一切是死一般的寂靜。他被恐懼和愛情所壓倒,無法控制自己,就壯着膽子迅急朝後看了一眼。

啊,真不幸呀!就在這時,歐律狄刻兩隻充滿悲哀和柔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飄然墜回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深淵。他無比絕望地把手臂伸向漸漸消失的歐律狄刻。

一點用處也沒有!她又遭遇了第二次死,但沒有哀怨,——假如他能抱怨的話,那她也只能她們的愛實在太深了。她已經在俄爾普斯的視線中消失了。“再見,再見了!”從遠方傳來這樣低沉微弱的聲音,漸漸的消失在冥界的深處。

由於傷心和驚駭,俄爾普斯呆立了片刻,隨後他又想沖回黑暗的深淵。但是被冥河的擺渡者攔住了去路,拒絕把它渡過黑色的冥河。於是這個可憐的人便不吃不喝,不停地哭訴,在冥河岸邊坐了七天七夜。他祈求冥界的神再發慈悲,但冥界的神是不講情面的,他們決不會第二次心軟。

他只好無限悲傷地返回人間,走進色雷斯偏僻的深山密林。他就這樣避開人群,獨自一人生活了三年。見到女人跟他說話他就不理不睬,因為他的歐律狄刻可愛的形象一直浮現在他的周圍。是她使這位歌手發出一切悲哀的歌聲;一想起她,他就彈起七弦琴,唱起動聽的哀怨之歌。

一天,這位神奇的歌手坐在一座遍地是綠草卻無樹陰的山上唱起自己的歌。森林立刻移動,一顆顆大樹移的越來越近,直到它們用自己的樹枝為他遮陰。林中的野獸和歡快的小鳥也都湊過來圍成一圈傾聽他絕妙的歌聲。

就在這時,色雷斯的一群正在慶祝酒神狄俄倪索斯的狂歡活動的女人吵吵嚷嚷地沖了過來。她們憎恨這個歌手,因為他從愛人去世以後就無意識地傷害所有女人的心。現在她們突然發現了這個所有女性的蔑視者。

“看,那個傷害女子的人,他在那兒!”一個酒神的狂女這麼喊了一聲,結果一群狂女就咆哮着沖向他,一邊朝他投擲石頭,一邊用棍棒擊打他。在很長時間裏都有忠實的動物保護這位歌手。

當他的歌聲漸漸消失在這群女人的的怒吼中的時候,動物才驚慌地逃到密林里去。這時,一塊大塊的飛石打中了俄爾普斯的太陽穴,他立刻就滿臉是血地倒在地上,永遠的閉上了他的眼睛。鮮血從他的身體裏流出來,慢慢地淌過了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映着赤紅的殘陽,逐漸把世界染成血紅。

伴着一聲撕心裂肺地尖叫,驚醒了自己。周圍都是白色,白白的天花板,白白的牆壁,白白的床單,和我紅艷艷的夢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的嗓子干啞苦澀,心臟“咚咚咚”地敲着胸腔,恐慌的情緒還停留在最後那個血紅的畫面。大小宋歐巴守在床邊,用力地握住我的手。

小宋歐巴:(緊張兮兮地)你醒了?你嚇得我們快死了。

陳丹心:對不起。我睡了多久了?

大宋歐巴:(端來一杯熱水)兩天了,醫生說你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有點氣血不足。

陳丹心:麻煩你們了,我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沒想到又出了事。

小宋歐巴:你要早睡早起,鍛煉身體,多吃水果蔬菜,補充各種營養。

陳丹心:(笑了一下)好的。

大宋歐巴:對了,何海滔給你打了幾通電話,因為你一直沒醒過來,他特別擔心你,你給他回一個吧。

我拿過電話,體力沒有恢復,手還有些發抖。我把手機放在耳朵上,聽着“嘟嘟”的聲音,覺得大腦還是很疲憊,看來等會還要再睡一會兒。何海滔的聲音從那頭傳來,讓我覺得親切又心安。

何海滔:(溫柔地)你醒了?

陳丹心:對啊,讓你擔心了吧,沒什麼大事。

何海滔:吃飯了嗎?

陳丹心:還沒,歐巴們在照顧我呢,應該等會就可以吃了。

何海滔:他們兩個自己的伙食都搞不定,我可不放心。

陳丹心:要是他們兩個知道你講他們壞話,你以後去韓國玩他們就不包吃住了。

何海滔:你啊你......(沉默了一會兒)你先休息吧。好好吃一頓。

陳丹心:好的,什麼時候回來啊,呆在家裏都捨不得走了吧。

何海滔:我實在是抽不開身,有特別重大的事情發生,可能還要一陣子。

陳丹心:什麼大事一定要你做啊,這邊學業可不能耽誤,教授前兩天還託人問我你怎麼沒和我一起回來。

何海滔:(又是一陣沉默)陳丹心,我要跟你說一件事,你必須做好心理準備。

陳丹心:說吧,我聽着。

何海滔: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但是情況緊急,再不說可能就來不及了。衛陽明兩天前出了車禍,現在一直昏迷不醒,你要不要回來看看他。

陳丹心:有多嚴重啊?

何海滔:(再一次短暫的沉默)可能會死。

陳丹心:我明白了。

果然,是因為你。

我看到你開着自己最喜歡的那輛紅色跑車從我的面前疾馳而過,嘴角帶着微笑,似乎是剛剛經歷了什麼開心的事情,或者就要去做什麼讓自己開心的事情。副駕駛的座位上放着你買好的甜點,那是你經過一家蛋糕店的時候聞到香味不自覺走進去買的。

新婚的你應該是快樂滿足的吧。從小缺少家的溫暖,不能得到父母完整愛護的你終於建立了自己的家庭,你肯定會好好地對待的。這是你人生的轉折,也是你人生的圓滿,有人在家裏等你應該是你最歡喜的部分吧。

你的車速不快,可我依然能夠感受到你渴望趕快回到家的迫不及待。冬日的夜晚,寒風呼嘯來來去去,把馬路兩旁梧桐上的葉子吹得精光,只剩下突兀的枝幹孤獨地伸向天空。松樹沒有變色也沒有枯萎,它們依然直直地挺立着,宣告它們頑強的生命力,在這冷酷的季節留着深沉的綠色。

路燈亮着,把道路照得萬分清晰,你不看外面的任何景色,心無旁騖地向前行駛。一切彷彿都是靜止的,連後面的背景都是重複的,只有車輪在一圈又一圈的滾動,讓我感受到你輕快的心情。

一聲巨響,畫面破碎,迎面的黑影無情地毀滅了所有。

不知從那個地方竄出來的另一輛飛馳地小轎車與你的紅色跑車直直相撞。刺耳的聲音幾乎劃破天際,我看到你的車頭蓋都被頂到拱起來,前面擋風玻璃通通震碎,向四面八方飛出去,電光火石間,你的頭狠狠地砸在了方向盤上。

車身失去了重力,在巨大的外力作用下打起轉來,向馬路對面滑過去,“咚”地一聲撞在護欄上,轟隆隆的引擎聲變小,汽車終於停下來。一切彷彿歸於寂靜,駕駛座的安全氣囊這才有機會完全撐開把你的身體推后靠在座椅上。

我雙腿哆嗦,鼓起了所有的勇氣慢慢走向你。世界安靜得不像話,我甚至能聽見你的血液流出來的滴答聲。

我不斷做着深呼吸,慢慢摸索着把手,車門已經嚴重變形,我幾乎使出了全部的力氣才拉開門,你仰着頭閉着眼一動不動地倚在車座上,我伸手輕輕撫摸你的臉,呼喚你的名字,可是你不應答,也不睜眼看我。

鮮血漸漸佈滿我的手掌,我看到你的血從身體的各個部位滲出來,怎麼止也止不住。你的衣服都被血液浸泡濕透了,座椅上的靠墊已經完全變成黑色,那汩汩血液似乎被打開了閘門,變成滾滾的波濤向我襲來,氣勢洶洶,鋪天蓋地,把我吞沒,直至我的眼睛被紅色的世界佔領。

我曾經讀到過一本小說,知名網絡作家繆娟寫的《翻譯官》,女主角喬菲不小心懷上了男朋友程家陽孩子,她怕帶來困擾不敢告訴程家陽,擅自決定打掉孩子。推掉和程家陽的約會後,她去了醫院做人流。

程家陽很奇怪喬菲的舉動,但沒有追問,一個人去劇場看了表演。在喬菲忍着劇痛失去孩子的同時,他突然腸胃犯病,疼得跪地不起。

我還看到過真人真事,一個高中的同班女生和同班男生也是在一起好久了。有一次同學會的時候,女生來了男生沒有來,一問才知道她男朋友身體不適住院了。

因為是暑假,所以天氣特別熱,我們剛吃完午飯,轉場去KTV的時候,女生突然中暑暈倒,我們嚇得不行,立馬叫來救護車送醫院。等處理好一切后,我們打給男生才知道,那個時間段,正是他扁桃體發炎動手術的時刻。

這個算是人類的未知之謎,我把它稱為靈魂連接。我一直相信,我們是為彼此而生的,我們生下來就是註定要遇見的,我遇見就是註定要互相吸引的,我們絕不會擦肩而過,也絕不會置之不理,我們是必然要前往對方身邊的。

也許在某個不知名的瞬間,我們就已經建立起了這種震撼人心的靈魂連接,即使海角天涯,你的快樂與憂傷,興奮與傷痛我都可以感知到。

這一次,終於證實了,你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你的酸甜苦辣人生百味,在我這裏也能發散出味道。也許是我太過在乎你,所以身體的細胞能找到你的頻率,接收到你大腦傳出的信號,這種奇妙的越過科技的超能力,我擁有了。

親愛的,我可以和你同生死共患難了。

陳丹心:我想回家。

大宋歐巴:你現在身體很虛弱,過一段時間吧。

陳丹心:不,我要立刻回去,能幫我買最快一班的機票回國嗎?

大宋歐巴:你有足夠的理由嗎?

陳丹心: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要離開了,我必須趕回去見他。

大宋歐巴:(盯着我看了幾秒)好好躺一會兒,等辦好了,我再來告訴你。

陳丹心: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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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或不來,我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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