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見

人生若只如初見

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我幾乎窒息。好似一把利劍,急速飛來,不偏不倚,硬生生插入我的心臟。鮮血汩汩,和我滿腔的眼淚一樣,往外噴涌,再也止不住。痛苦,酸楚,傷心,無奈,絕望,彷彿一切消極的情緒都前赴後繼,把我徹底吞沒。我口乾舌燥,雙手顫抖,頭暈目眩,尋找着最後一絲理智,回復:不要。

衛陽明:反應這麼大?

陳丹心:是真的嗎?

衛陽明:嗯。

陳丹心:你自己決定的,還是家裏催的?

衛陽明:我開玩笑的。

陳丹心:嚇死我了。

衛陽明:嚇你什麼了?

陳丹心:這麼大的消息還不夠嚇人?

衛陽明:哈哈哈哈哈

陳丹心:好笑嗎,我都哭了。

衛陽明:很多年了啊。丫頭。

“丫頭”這一聲喊出來,彷彿一下子就回到了十年前,初中一年級的開學班會上,你站上講台作自我介紹,你並不是那麼帥,戴着眼鏡,幾乎不看班上的任何一個人。

“我是衛陽明,喜歡周杰倫,喜歡打籃球,很高興認識你們。”

也許從那一刻起我就深深地記住了你,儘管站在你身旁和你一組的是未來評選的帥氣班草景鈺,也遮蓋不了一點你的光芒。除了你,我根本就沒辦法看到其他人。

忘記了我們是怎麼成為好朋友的了,從一開始我們就成了每天在一起廝混的無事青年。印象最深刻的是我們每天傳紙條,也不知道哪裏來那麼多講不完的話。

不管是我坐第一排,你坐最後一排,還是我在最右靠牆,你在最左靠窗,我在教室門口,你在飲水機旁。我們從早自習傳到晚自習,從白天傳到黑夜,傳得全班同學叫苦不迭,但我們孜孜不倦。

有時候小紙條也可以引發一場戰爭。

不知道你寫了什麼不知輕重的,急的我隔得老遠就捏成紙團扔了回去,你瞅着我發怒,卻是驕傲地回敬一個諷刺的微笑,再撕下一頁草稿紙回扔一個紙團砸我。

我也扔偏了,你也扔偏了,不小心被砸到的無辜同學,也憤然加入了這一場紙團大戰。一時間整個班級紙沫橫飛,大家砸得不亦樂乎。

寫黑板的老師一回頭,全班心領神會,立馬埋頭寫字,教室鴉雀無聲,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只是地上多出了許多廢紙球。

老師疑惑地回過頭繼續寫板書。大家邪-惡一笑,又開始剛剛還未結束的戰爭。老師覺察到了動靜,立馬轉過身來。還好大家反應快,又迅速回歸平靜,幾乎蒙蔽過去。

可這一回增多的滿地紙屑出賣了我們。老師默默地巡視了一遍教室,突然靈光乍現般,嚴厲地喊道:“衛陽明,陳丹心,你們兩個給我出教室站着!”

我狠狠瞪你一眼,起身走出了教室。你弔兒郎當地蹦出來,雖不說話,但看着我滿是笑意,我瞬間忘卻了被老師抓到的擔憂,突然意識到我們的名字被放在一起,是多麼有趣。

在這夜晚的校園,所有同學都在教室安靜地自習,獨獨你我站在這無人打攪的走廊,又是多麼美好,多麼幸運。

在我的記憶中,進入中學的第一年幾乎全部和你在打鬧中度過。學校為了豐富我們的課餘生活組織了一次長途拉練。

其實一開始我們是拒絕的,因為學校是組織我們周六一起去,佔用了我們的周末時間,還讓我們起了一個大早。

等抵達卧龍山,我們所有的埋怨和不滿通通到了九霄雲外。那時正是初春,卧龍山的花都開了,桃花,梨花,油菜花,交相輝映,生機盎然,景色美得好似仙境。

我們要在下午六點之前從另一側出口離開這個地方,也就是說,一天的時間我們就要走完十五公里的路程。現在看來這個長度已經不難挑戰了,但對於那個時候的我們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

我們很新奇,所以一路上走走聊聊也沒有感覺到累。許佳依,尤曉琳,章可韻和我一隊,一邊講着天南地北的八卦,一邊分享着各自隨身帶的乾糧。

沿途的風景真是我此生見過最美的,大片大片的小樹林,因為樹榦上開了花顯得柔和而有吸引力。有些樹的花瓣隨着風的吹拂而簌簌掉落,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走進去。好多同學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跑進樹林裏,有的爬樹,有的摘花,玩得不亦樂乎。

突然一聲怒喝,把大家嚇了一大跳。原來是樹林的主人來驅趕不速之客了。桃樹和梨樹都非常脆弱,當然不能容忍這麼多人同時在裏面肆虐,所以很兇的主人就拿出了一根打狗棒,指着樹上的同學一頓教訓,膽小的頓時屁滾尿流地逃了下來,一溜煙兒跑得不見了蹤影。

看到此情此景充滿了喜感,我們都不由自主地大笑起來。也不敢再造次,只好走在樹林的邊緣拍些照片,主人擔心我們趁他不注意又去傷害花樹,就站在路邊指揮我們的行進路線,不讓我們靠近,我們吐槽他的不近人情,但又感嘆他工作辛苦。

走着走着,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我們根本不知道行進了多久,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路程。只覺得和親愛的同學們一起分享這樣的時刻可以不管前方的任何困難,因為我們不餓也不累,更不會覺得無聊。我們渴望有更多這樣的機會共同創造難忘的記憶。

本來我是無所謂的,可衛陽明不知從哪裏竄出來遞給我一把傘。由於半路下雨,好多人沒有預料到,根本就沒提前準備,只能淋着走,拿到這把傘瞬間心花怒放。這可是稀有的珍貴的一把傘,大家都爭搶着想要,衛陽明自己都不肯用而專門跑來給我。

這就太明顯了!火眼金睛的同學們可不會忽略這個重大事件,他們的八卦能力超過任何娛樂記者和綜藝主持人,至今都讓我心有餘悸。

不一會兒,“衛陽明喜歡陳丹心”的新聞就傳遍了整個隊伍。因為每個人的行進速度不同,班級的方陣已經散開了,所以這個有趣的故事就順其自然地傳到了混合在一起的別班同學那裏。

這下更熱鬧了,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跑來一探究竟,看是誰和誰的浪漫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擴散。讓我尷尬不已。

不過心裏應該是甜蜜的吧。雖然不想弄得人盡皆知,但是能清楚明白地體會到你的照顧,我是快樂且充滿感謝的。

我沒有拒絕你的傘,我勇敢地接受了你的好意。儘管周圍都是前來滿足好奇心的陌生人,我也很驕傲地撐着它,目不斜視地走過了這美麗的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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