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石雅室(下)
唐寧夕研究着石壁上的東西時,顧舟卻又發現了這洞穴里不對勁的地方。
“這裏居然還有一口箱子。”
唐寧夕看了過去,不以為意:“那又如何?那個箱子看上去也挺貴重的。說不定裏面放的寶貝更稀罕。”
“反正來都來了,打開看看也沒什麼關係吧?”顧舟先解釋了一番,然後明確地走了過去要開箱子。
這一口黃金包漆,鑲嵌青紅寶石的百寶箱並沒有上鎖。它在一大片的金子裏並不起眼。近了才發現十分大,足以塞下一個普通成年男子。顧舟正要打開,唐寧夕攔住了他:“小心有暗器還是□□。”
顧舟想了想,讓她走開一些,自己抽出了刀,遠遠地站在一旁,拿刀身輕輕地把箱蓋打開。
裏面有些暗。許久,也沒有什麼動靜。
顧舟用刀鞘捅了捅,箱子發出了木頭沉悶的聲音。也沒有什麼暗箭或毒氣發出。兩人略微放了心,湊過去看了看裏面的東西。
箱子沒有底,反而是一個如地窖一般的階梯。
這裏已經是地里的洞穴了。還要再下,就讓人心裏有些恐懼。唐寧夕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只能看清第一二級的階梯,有些緊張地看着顧舟。
顧舟也是看着她,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笑着問道:“要下去嗎?”
唐寧夕說出了顧慮:“那麼黑,也不知道裏面寬不寬闊。而且要是沒有氧……不通暢難以呼吸怎麼辦?”
顧舟說道:“這倒沒什麼。我憋氣的功夫還可以。總之我先下去探探路。”
唐寧夕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這原本亮堂的石洞,因為顧舟的不在,反而開始讓人覺得可怕了。唐寧夕把身子跨進了箱子裏,等着顧舟的消息。
所幸的是,下面很快就傳來了顧舟的聲音:“沒事,快些下來吧。這後面有好東西吶!”。
唐寧夕連忙應聲下去了。
摸着黑下了大約十幾個階梯,再往前走就摸到了一個溫暖的“牆壁”。黑暗中,有顧舟的輕笑聲。
顧舟聽到唐寧夕鬆了一口氣的聲音,提醒她道:“這後面開始要向上了。”
唐寧夕點了點,又想起對方也看不見,便說了聲“知道。”
上台階上了幾步,唐寧夕就看到上面有些亮堂了,顧舟寬大的身影正擋在前面。她開心叫道:“上面就是出口了嗎?”
卻見顧舟搖了搖頭:“不是。”但又轉過頭神秘地說道:“但是絕對會讓你吃驚。”
唐寧夕心想:連前面那金山銀山珠玉堆砌的石洞都見過了,還有什麼東西能比那讓人震驚?
可一上去,唐寧夕就知道顧舟沒有說錯了。
這上面,是一間居住的雅室。
石凳石桌石床無一不全。中間有一棵黃金鑄造成的樹,上面綴滿了珠玉寶石還有金葉子。桌子上的茶杯茶壺都是用水晶做成的。究竟是哪兒找來的那麼一大塊的透明水晶才能把如此大的一個茶壺給中間留空打磨出來?四周四盞石柱燈,上面石燈的的燈壁是薄薄的玉石整塊成形。鏤空的花紋中可以看見裏面放着一顆鵝卵般大的夜明珠,照得整個室內明亮如白晝。
一旁的石案上,擺放着玉制的筆架筆筒,上面精緻細膩的鳥獸花紋散發著一種神秘的氣息。旁邊一個白潤無暇的大缸里放着三幅捲起來的畫。
唐寧夕讚歎之餘,沒忍住打開了那幾幅畫看了看。
一幅是山水畫,裏面景色秀麗而奇異,中間有個亭子立於峰頂水邊。筆觸細膩,立意深遠。
一幅是人物畫。只見裏面那個杏眼紅唇的美麗女子,體態輕盈,栩栩如生。
兩幅畫都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落款為雪衣人。
顧舟一見這三個字,有些驚訝:“難道這是雪衣公子所畫?”
唐寧夕看他臉色都變了,忙問:“你認識?”
顧舟臉上止不住流露出崇敬羨慕的神情:“不是。這個雪衣公子乃是二十多年前名震武林的一個俠客。傳聞他丰姿如玉,恍若神仙,乃是絕世的雪山派最後一任掌門。但十多年前就退隱江湖了。有人說他已經離開了中原。也不知是真是假。”
唐寧夕一聽他說武林里的事,總是十分好奇的。“聽上去就像個傳奇人物。”
顧舟搖頭道:“我也不曾見過。但更多的從前輩聽來的話,是說他為人孤傲,總獨來獨往。身邊的朋友,只有當年的‘公知先生’公孫慧一人。”
“公知先生又是什麼人?”
“如他的稱號。人們說他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因此尊稱為公知先生。”
唐寧夕瞭然:在武俠小說里,總有這麼一號人物。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肯說。最後等到主角們拼得頭破血流后,才一言點出真相。
唐寧夕笑道:“這名號倒是好聽得很。不過現在十幾二十年都過去了,那個什麼雪衣公子只怕已經變成雪衣老爺了。”
顧舟聽她調侃倒是有趣,也沒有反駁。畢竟這也是事實。
兩幅畫都畫得極好。紙上的女子回眸一笑,可稱得上是絕代佳人了,唐寧夕又道:“這樣的話,她就是雪衣夫人了?”
“我只是猜測罷了。這畫是不是當年的雪衣公子所作,恐怕只有作畫的人知道。”
顧舟這麼一說,又讓唐寧夕對那雪衣公子平添了幾分好奇和嚮往。
“世昭二十三年。”唐寧夕指了指下面的落款。在圖遙谷里,孫琳兒只教導武學醫理,而文史這些基本常識,都是她自己在一些雜書上看來的。努力回想了一下,她才驚到:“這是二十年前畫的!”
“時光易逝催人老。”點了點頭,顧舟突然傷感了起來,笑道:“這二十年過去,正如你說雪衣公子已經變成雪衣老爺。恐怕這畫中的女子,也已經美人遲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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