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一樹桃花一樹詩
此時的天,不過午時一刻,風神秀在街道上行的卻是極快。
心中雖對那記憶中女子有幾分困惑,此時卻是不得已需要去請教一番。只是那人向來縹緲無蹤,總論亦不過見過三回罷了。
鮮花滿月樓的倩影雖引人遐思,陸家別院的不期而遇,桃林的神秘話語,這蜚聲天下卻難以辨析的人物,又該往何處尋?
風神秀腳步匆匆,忽然舒展開了眉頭。
若說臨安城內,認識魚幼薇的大有人在,但要說誰最有可能知道她的下落,便只有一個人,即是昨夜方才見過的陸丫頭。
想至此處,風神秀嘴角溢出一絲微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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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別院,一陣清香傳來。
這裏雖可說是臨安最安靜的地兒,卻是永遠不會寂寞的。
一個熱愛生命的人,人人稱其為“花痴”的人,總有鮮花相伴,又怎麼會寂寞呢?寂寞的總歸是風神秀這樣的人罷。
聽着院子裏隱隱約約的笑聲,風神秀也笑了,他幾乎笑出聲來,因為他已然聽出,那裏面的人是多麼有趣。
只見一個小女孩從門內探出了小腦袋,一雙大眼睛滴溜溜轉着,正是昨夜來過這裏的小九。
看到門外微笑的風神秀,小九又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來,道:“原來是阿秀哥哥,你不是去摘花了么?陸姐姐可還等着呢。”
風神秀笑道:“摘花的事固然重要,但見你陸姐姐豈不是更加重要?還有,你怎麼會在這裏的?”
小九忽撅起小嘴,不滿道:“小九今日醒的晚了,你也未曾回去,葉子哥哥和小黑哥哥一大清早又不見了。幸好我還記得這個地方,就叫管家帶我來了。”
風神秀啞然無言,上前牽着她的手走進了這個在記憶中永遠清晰的院子。
他走在這安靜的院子裏,默默觀看着,一切似乎和記憶力的模樣重合了。院子裏的桃花開得和以前一樣,就連味道也未曾改變,桃花樹下有一張石桌,一個清麗的女孩正看着他,眼睛裏的色彩跟這桃花的樣子,又有幾分差別?
那個黃裙少女,也在笑,她的聲音還和以前一樣,溫柔中總會帶着幾分調皮。
“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我們總在這桃花樹下,數這樹上有幾朵桃花?”
風神秀眼睛也漸泛起一種迷離的感覺,細語道:“我還記得,這棵樹上的桃花,每年都只有九十九朵。”
“阿秀,你可知道今年它開了幾朵花?”陸葳蕤嬌聲問道。
風神秀道:“未曾數過。”
“整整一百朵。”
風神秀嘴角微澀,道:“這桃樹在蕤兒的照料下,竟也比以前長得好了。”
陸葳蕤微微一笑,輕輕走到風神秀面前,說道:“我把照顧你的心思放在它身上,它總該要長得好一些。”
小九似乎忍受不了這忽然而來的綿綿情意,鼓了股腮幫子,嘀咕道:“阿秀哥哥一進來,陸姐姐就把我忘了,我還是去坐着喝酒好了。”說著便抱起石桌上那一小壺酒,蹦蹦跳跳的走遠了。
陸葳蕤看到這一景象,忽的噗呲一聲笑了,說道:“你啊你,不知從哪拐帶回來一個小姑娘,還學你一樣,天天抱着酒罈子。”
風神秀清秀的臉也不禁紅了紅,忙說道:“小九可不是我教的。”
陸葳蕤眨了眨眼睛,拉着風神秀的手,嘟嘴道:“好啦好啦,小九跟我說起過了。不過喝酒的事且不提,阿秀欠我的三百三十兩花什麼時候還呢?”
風神秀聽得她的話,忽然眼神一清,道:“蕤兒你是否知道昨夜那名刺客?”
陸葳蕤嘆了口氣,說道:“魚姐姐想必已經告知過你,阿秀又何必再問呢?”
風神秀看她的神態,已猜到她定有難言之隱,便說道:“我可以不問,但需要蕤兒幫我一個忙罷了。”
兩個人的細細低語,正在喝酒的小九當然聽不到,她只能看到桃樹下的那副風景,忽然好像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曾經見到過。
一樹桃花一樹詩,千樹花語為誰痴?
這是兩個人的詩,是兩個人的話語,是兩個痴人的相惜。
小九姑娘也許已經喝醉,也許還沒有喝醉。
她只看到阿秀哥哥居然靠在了陸姐姐的身上,所以她感到奇怪,卻又覺得很協調。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她並不知道,所以她又喝了一杯酒。酒很甜,很美,桃花也很香,時光也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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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神秀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黃昏時候的院子有一種獨特的味道,那陽光的餘暉灑在這個院子裏,暖暖的,平添幾分朦朧意味。
然後他發現了兩個人。
一個小女孩,一個白衣公子。
沒有陸家小姐,也沒有錦衣綢緞的周墨。
他有些疑惑起來。
那小女孩看着醒來的風神秀,咯咯笑道:“阿秀哥哥真是可愛,居然在陸姐姐的肩頭睡著了。小九倒是很好奇,陸姐姐身上到底有什麼奇怪的味道,比酒還厲害。”
風神秀抬頭看了眼天色,臉色微變,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葉初塵唇邊閃過一絲奇特的笑意,說道:“是酉時。你這一覺睡得可久了。”
風神秀跳了起來,失聲道:“那豈不是耽誤事了?”
葉初塵把玩着手中的玉杯,說道:“你雖然錯過了,但你所說的那人卻還是靠得住的。”
“聽你的意思,莫非已經辦妥了?”風神秀很是詫異地道。
葉初塵笑說道:“周兄已經完美潛入,無須擔憂,接下來只需等待消息便可。”
風神秀松下口氣來,想必陸丫頭定是去幫忙了,只是為何易容者會是周墨卻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這時小九忽然“呀”的一聲,邊從衣服里拿出一封信來,邊說道:“阿秀哥哥,陸姐姐走之前給你留了封信,她還說了,你也許會從中悟出一二分。”
風神秀接過信封,封面上乾乾淨淨,只有一股獨特的香味,他打開信來,只有一張宣紙,紙上只寫有一個娟秀的字。
竟是一個楷體的“帥”字。
葉初塵挑起雙眉,自語道:“不知這個‘帥’字有何深意?”
小九剛剛想着,風神秀已岔開話道:“我們是否應將計劃告知謝大人?畢竟此事乃是由他負責。”
“合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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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將軍府,此時已是燈火通明。
垂手坐於上位的謝道宗微闔雙目,臉上也露出一臉疲憊之態,不僅因為波及王室的刺殺案,更因為連山榜的傳言和匯聚臨安的東瀛人,這一下不僅案件變得複雜起來,連維持王都的安定也頗費心力。神威營隸屬吳國三大禁軍之一,帶甲三萬,有鎮守臨安保衛王室的職責,只因謝家在吳國的巨大影響力,再加上多年來四方未起戰事,是故謝道宗不僅是神威營統領,同時又兼任監天司司首,有督查重大案件之職。
可今趟卻是麻煩之極,謝道宗內心只希望這刺殺案莫要牽連太廣。
正在思考之際,忽聽得下人一聲通報:“老爺,風公子和葉公子求見。”
謝道宗眼神驀然一睜,射出一道精光來,沉聲道:“將他們請到我的書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