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看綠豆(修2)
沒有接到辭退通知,季諾白有些意外,轉而一想,賀卿最近忙着收購何氏,暫時沒有多餘的心思來收拾她這種小魚小蝦。至於靳牧之,不知道史密斯夫人從哪裏得到她要被開除的消息,一個勁的告訴靳牧之,只要他敢開除,她立刻回倫敦,這場學術交流不做了。
這可是國家交流項目,若是出了問題,他擔當不起,所以靳牧之近來是在雙方威脅的夾縫中求生存。
能得到師母如此厚愛,季諾白有些受寵若驚,向師母表示謝意,不料那位英倫老太太十分傲氣:“你是我先生的關門弟子,被這麼個小酒店給開除,傳出去太給我們丟面子。”末了還責怪季諾白回國,說是在英國多好,可以和他們做鄰居,她還能天天見到Eric。
“我很久沒見到Eric了,明天你送他來,我帶他去參加交流會。”
季諾白眼角一抽,師母和老師真是一家人,做事全憑喜好,帶Eric參加交流會,雖然在英國他們經常這樣做,但這是在中國,更何況Eric不在北京。
“我就你沒有陪着Eric,真傷心。”說完帶着交流團的人直接進了會議室。
季諾白被晾在門口,無奈的摸~摸鼻樑,在老師家,Eric比她受寵多了。
“季經理,有人送花給你。”
剛走進辦公室,肖橙月就抱着一束花進來。
大清早有人送花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但是在季諾白看來,如果署名不是陸洵一,她一定會大大方方的收下。
自從夜裏撿了陸洵一,她每天早上都會收到他送的花。雖然二少眼睛不眨的付清了房費和小費,雖然陸二少依舊來酒店一擲千金,但是打着追她的旗號天天來酒店是什麼意思?她都快三十的人了,這些小伎倆她無福消受。
“丟了。”
“丟了多可惜啊,藍色妖姬呢!”肖橙月揶揄,抱着玫瑰花跟在季諾白身後。
“誰喜歡誰要。”
“姐姐,好歹人家都送了一個星期了,你總不能天天都丟吧?這一束就幾千大洋,你已經丟了上萬元了,你這麼敗家,你~媽媽造嗎?”
“首先,我媽媽不知道我敗家,其次,我不喜歡藍色妖姬,最後。”季諾白抬起自己的左手,指着上面的戒指,“Understand?”
點點頭,皺眉,“但是陸洵一不知道啊。”
季諾白懶得和肖橙月理論,英國代表團那邊她還忙不過來,哪有時間管什麼陸洵一陸洵二的,至於花,誰喜歡誰拿走,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這點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陸洵一這種花花-公子吃慣了山珍海味,心血來~潮偶爾吃吃小青菜,他來招惹她,不是因為喜歡,只是因為覺得好玩。只需要不停的拒絕讓他老踢鐵板,他總會有膩味的一天,到時候她耳根子就清凈了。
“季諾白!”
一下班,她還沒來得及走,陸洵一就踩着眾人的矚目翩翩而來,露出兩顆小虎牙,笑得春光燦爛。領帶弔兒郎當的掛在脖頸,襯衣最上面的兩顆扣子解開露出他蜜色的肌膚,一手插在褲兜里,一手勾着西裝搭在肩上。
很有畫面感的不羈公子,可惜,季諾白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早過了花痴的年紀。
“陸少。”
季諾白不卑不亢,拿着自己的東西繞過障礙物不疾不徐的走到電梯門口。
“說過多少次了,是陸洵一陸洵一陸洵一。”
“哦,陸洵一。”
“在。”
看着電梯的數字越來越近,心中有了個絕妙的主意,“閉着眼,站着不要動。”
見鏡子裏的女子羞澀的低下頭,陸洵一覺得自己這星期的努力沒有白費,既然美人獻吻,他為何不接受?乖乖的閉上眼睛,擔心季諾白個不夠高,特意彎下腰,降低難度係數。
季諾白睨一眼身邊自戀的孔雀男,她剛剛不過是在為自己的機智偷笑,對着鏡子理理頭髮,短髮就是不好,不打理看起來就像雞窩。
“叮咚。”
電梯到了,季諾白跨進去,轉身按下樓層,望着被欺騙的陸洵一,心中沒有一丁點的負罪感。
拜拜了您。
門一關上,她就毫無形象的笑了起來,想到陸洵一那副“我知道你要吻我”的模樣,她眼淚都快要笑了出來。
在一樓等電梯的職工見季經理笑得春風得意的走出來,皆以為陸二少追求成功,季經理得如意郎君心花怒放,殊不知,他們心裏的陸二少正站在電梯口氣得跳腳。
昨夜甩開陸洵一,季諾白心情大好,工作格外賣力,如果沒有那束一成不變的藍色妖姬,她想自己的心情會更好。
“季諾白,咱倆談談。”
板凳還沒坐熱,陸洵一就像風一般沖了進來,季諾白真懷疑他昨天被自己氣瘋了,今天特意守在酒店。
“陸少,工作時間,不談私事。”
“我就要和你談私事兒。”陸洵一拉開椅子,坐下,“咱倆交往。”
“咳咳咳。”見過直白的,沒見過這麼直白的,季諾白被自己的口水給嗆着了。
“我說的是實話,你是個比較合適的結婚對象。”
“我沒有結婚的打算。”雞不同鴨講,季諾白將目光放到電腦上,聽祁蓁說英國那邊有些問題,她需要親自去看看。
“我人高有錢長得帥,你難道不喜歡我?”
季諾白哭笑不得,這位陸二少的自戀程度還真不是常人能夠匹敵的,得,今天要是不把這些事情說清楚,她估計甭想正常工作。
“陸洵一。”季諾白盯着他的臉,定定的說,“你不喜歡我。你若是想找個結婚對象,以你的條件,你完全能找比我好千百倍的人,至少能夠門當戶對。”
“季經理,我一向相信我的直覺。”陸洵一收起弔兒郎當的模樣,一臉正色,“我家裏逼我相親,反正都是將就,那我寧願跟着我的直覺走。”
“為什麼是我?”她和陸洵一的交集,也就是他來酒店消費,她可不認為她一個低到塵埃里的大堂經理會得到他們這種大少爺的垂涎,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王八看綠豆——對上眼兒了,怎麼滴!”
“比喻很形象。”
季諾白輕咳掩笑,陸洵一知道自己遭了道,英俊的臉憋的通紅,但話已說出口,收回來豈不是太小家子氣,王八就王八,這麼帥的王八不知道多少姑娘寶貝着呢!
“這事就這麼定了,我沒人要,你也沒人要,咱倆搭夥,我可以不用相親,你也有個靠山,雙贏的買賣,你我都是商人,應該追求利益最大化。”
“身為商人,我從不拿自己當籌碼,這筆買賣,我拒絕。”
“晚上我來接你下班。”
陸洵一自動屏蔽季諾白的拒絕,徑直離開,在開門的那一刻,季諾白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記得你問我,如果兩個人不能在一起,是不是只能放手?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但是你沒有嘗試就放手,那你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背對着她,苦笑,言語中充滿着對現實妥協的無可奈何:“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嘗試?分開不是因為不愛,而是不能愛。”
陸洵一是典型的行動派,單方面確定關係后,他就迫不及待的率領一幫發小兄弟來拜見嫂子,是以酒店近日盈利暴增,甚至還有人慕名而來。
圈子就那麼點大,事情很快就傳到了陸家人那裏,家裏人知道陸洵一胡來慣了,也不甚在意,派了個代表去看看,若是陸洵一來真的,對方家世乾淨,哪怕立馬結婚,一家人都沒意見。
坐在包廂里,相比桌上一群公子哥嬉皮笑臉陸晉南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畢竟圈子不同,他懶得和這些人打交道,只想早點結束這場女主角還未到的飯局回家陪媳婦。
“大哥,我知道你身在曹營心在漢,但好歹你也得給我個面子不是?怕你難熬,我還把三哥一併叫上了。”陸洵一自認為安排妥當,心理盤算着要是大哥不同意他還可以找賀卿曲線救國。
“嗯,賀三呢?”
“三哥已經到樓下了。”看一眼手機時間,“諾諾這時候比較忙,一會就過來。”
諾諾?陸晉南皺眉,這名字聽起來怪熟悉的,剛才聽這些公子哥聊天提到陸洵一看上的是這家酒店的大堂經理,而這經理碰巧姓季。
季諾……難不成是她?!
“陸少爺大駕光臨,不知有何吩咐?”
季諾白推門進來,臉上帶笑,但語氣十分不善。這幾天陸洵一老帶一幫人來酒店,消費是不少,卻是拿她當消遣。
陸晉南看到來的真是季諾白,如臨大敵。若是賀卿知道季諾白回來,以他的性格絕不會放過她,現在陸洵一去招惹季諾白,只怕賀卿連他一併惦記上,陸洵一哪會是賀卿的對手!
身為大哥,他自然不能看着陸洵一羊入虎口,他動手,至少能把握輕重,換做是賀卿,恐怕他都保不住陸洵一的小命。
“大哥,這就是我的女朋友,季諾白。”
陸洵一話音剛落,桌上的公子哥齊齊喊道:“嫂子好!”
“陸少爺,請您適可而止,我還有工作,各位請慢用。”
季諾白冷着臉嚴肅的說,完了還向在座的客人鞠躬賠禮,這是她作為一個大堂經理具備的專業素養。
“諾諾。”
陸洵一起身追過來,季諾白也不搭理他,果斷的開門,一抬眼,賀卿逆光站在門口,手剛抬起來,臉上的笑容有片刻僵硬。
“賀總。”
後退一小步,雙手環胸,桃花眸里印着她胸前的銘牌,嘴角的笑意深了一分,帶了嗜血的味道:“魅力挺大,能讓靳牧之放棄與賀氏合作。”
“三哥,你來啦!”陸洵一追上來親昵的攬住季諾白,佔有意味十足,“這是我女朋友季諾白,諾諾,這是我哥,賀卿,上次你們見過。”
拍掉陸洵一的手,季諾白微怒:“誰你女朋友!”
“我說是就是!”
“噗。”
聽到陸洵一的這話,陸晉南剛喝進去的茶水不合時宜的噴了出來,他真是勇氣可嘉,初出牛犢不怕虎,自己往q槍口上撞。
賀卿沒接話,好看的桃花眼淡淡的掃過包房裏的人,與生俱來的傲氣讓裏面坐着的人紛紛噤了音。
“打情罵俏也要分場合,沒想到季經理是陸二少的女伴,真令人刮目相看。”
陸洵一皺眉,賀卿似乎對季諾白有敵意。圈子裏聚會帶女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這些女人也分三六~九等,女伴是最低的存在,帶出來不過是走走場子,大家各取所需。賀卿說季諾白是女伴,直接把她定在圈子底端,任人宰割,而圈子裏,相互玩女伴也是大夥心照不宣的事情。
“人總會有看走眼的時候。”
如此明顯的諷刺,她要是聽不出來就真愧對在外摸打滾爬的那些年,側身從他旁邊繞過,走了幾步,回眸一笑,“賀總當初不就是如此嗎?”
“所以不能一錯再錯。”
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季諾白這話分明就是在告訴他,當初是他自己看錯了人,用錯了情。
是啊,不能一錯再錯。
季諾白心裏附和,腳步堅定不移的朝前走。身後是光鮮亮麗的豪門世家,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強行在一起只會遍體鱗傷。
曾經最熾~熱的心,如今是冰冷的;曾經最深愛的人,如今是陌生的。她與賀卿最大的悲哀莫過於,不是不愛,而是愛的代價太大,被迫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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