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抱抱你嗎?

我可以抱抱你嗎?

嚴東衡的婚禮很溫馨,像一部老電影,回放着他與米悠的曾經。那一張張素描畫的都是一個人,那一張張照片都是一對人,他用自己的浪漫悉心呵護着兩個人的愛情。

女人這輩子最大的幸福是什麼?

不是她有多成功,不是她有多少錢,而是有個人把她捧在手心,讓她有恃無恐。

季諾白坐在台下觀禮,到了新娘丟捧花的環節,祁蓁抓起她往前面擠,說是博個好彩頭,奈何人太多,兩人被擠散了。

悻悻的站在外圍,曾經的她也嚮往婚姻,幻想着有一天她的心上人踩着七彩雲來迎娶她。只可惜幸福一點都不符合牛頓的慣性定律,總是在最平順的時候戛然而止。

她的無名指至今刻着“賀卿”兩個字,而賀卿的新娘卻不是她。

米悠沒有丟捧花,眼睛平靜的掃過在場的人,看到了站在邊緣的季諾白,提着裙擺走下台,走到她面前。

季諾白沒有想到米悠會站在自己面前,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獃獃的望着她。後者拉起她的手,將捧花放在她手裏:

“季諾白,我相信,上帝會眷顧你。”

眷顧嗎?

她不知道,也許吧。

婚禮上季諾白喝了些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她出來的時候正是夜幕繁華,晃晃悠悠的上了一輛公交車,關了手機,坐在最後一排。

土地招標第一輪評選在即,她應該回公司確認投標書萬無一失,或者她應該回家陪Eric看動畫片給他講故事。可是,她並不想回去,她只想跟隨內心深處的聲音,放縱緊繃的神經。

空蕩的車廂里只有零星的幾個乘客,耳邊只有嗡嗡的汽車聲,霓虹燈照進來,留下落寞的剪影。窗外的街景緩緩倒退,就像青春悄悄流逝,哪怕再熟悉也拼不出那個曾經。

公交車停了,因為到了終點。

季諾白下了車,呼了一口熱氣,徑直走進了熟悉的校園。

冬夜的校園了無生機,走在路上難得碰見一兩個學生。寒風呼呼作響,吹亂了她的頭髮,白~皙的臉被颳得通紅,手腳更是凍得麻木。

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婚禮結束后跑到曾經的校園,是緬懷回不去的時光,還是單純的想散散步?誠然,若是散步,大冬天的何必跑來這裏喝西北風,她只能自我安慰,說是被嚴東衡的婚禮刺激了,想起了校園的那段日子,想回學校看看。

一別五年,學校的模樣未變,百年老校在昏黃的路燈下向莘莘學子述說她的滄桑。熟悉的教學樓,熟悉的禮堂,熟悉的操場,走過的景還是記憶中的樣子,而周圍的人卻換了一波又一波。

雪,毫無預兆的落下。

頓足,伸手接住飄搖的一片晶瑩,冰涼的觸覺落在掌心,還未來得及細看,雪花就化成了一滴雪水,就像她和賀卿的愛情,剛握到手心就消失了。

雪越下越大,逐漸模糊視線,季諾白依舊漫無目的的走着,臉上冰冷的濕意讓她愈發清醒,清醒到她一眼就看到遠處的公示欄站了人。

她本想繞道離開,但腳不聽使喚的朝公告欄走去。

反正已經走近了,她索性看一下是哪位仁兄站在那裏發獃,權當是消遣,說不準是初來乍到的小學弟在學校里迷了路。

不知是心有靈犀還是聽到了腳步聲,那人轉身望向季諾白所在的位置。

目光相遇那一刻,季諾白定定的站在三米開外的地方,看着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上前。

賀卿沒有想到會在學校里碰見季諾白,如果不是她俏~麗的短髮他以為她還是十年前那個哭鼻子的小姑娘。

“一起走走?”

季諾白的腦海里閃過千萬種可能,也沒想到他開口竟是這句話,而她更是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他們肩並肩的走着,彼此都沒有說話,這是見面以來兩個人第一次和平相處,沒有劍拔弩張,沒有冷嘲熱諷,只是靜靜的走着。

“再過幾天就是新年了。”

賀卿沒有接話,不疾不徐的往前走,飄雪已經鋪下一層薄霜,走着“咯吱咯吱”的作響。

“不知道今年新年晚會上會有哪些願望。”

“願望不一定成真。”如果願望會成真,那為什麼他許的願望一個都沒實現。

“是嗎?那一年我許的願望實現了呢。”

“考試高分飄過?”他回頭,好笑的看着她。

“不,我要賀卿。”

她眸光婉轉,笑容饜足,好像回到了大三的新年。

雖然那時她已經成了校學生會主~席,但她依舊沒有逃脫當托的命運,站在五光十色的舞台上,主持人問着新年晚會必有的問題,你的新年願望是什麼?

前面的願望千奇百怪,輪到她時,她的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說什麼好。

“希望大家新年快樂。”

“大家都快樂着呢,換一個換一個。”男主持不認同道,太敷衍的答案沒新意,好歹是跨年,總得讓大夥樂呵樂呵。

“不對,浩軒,咱的問題應該這麼問,親愛的主~席,請問新年你最希望誰出現在你面前?”蘇念欣一臉壞笑,瞧季諾白這魂不守舍的樣子,八成是在思念大洋彼岸的賀卿。

季諾白心知蘇太后是記恨自己把她送過來拋頭露臉當晚會主持,為了滿足太後娘娘的惡趣味,只得硬着頭皮道:“我要賀卿。”

“什麼?你說你要誰?”蘇念欣不依不饒。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握着話筒,中氣十足的大喊:“我要賀卿!”

枯木殘枝落下斑駁的影子,她沒有想到因為她聖誕節一句“我想你了”日夜思念的那個人就出現在自己眼前。他們站在人群中擁~吻,他說,你的願望我幫你實現了。

“賀卿。”

季諾白停了下來,而賀卿還是朝前走,雪花把他的背影漸漸模糊,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停下的時候,他站在路燈下,回頭看她。

他說,季諾白,我好像欠你一個婚禮。

賀卿望着五步之遙的女人,十年前她是他的女朋友,五年前她是他的妻子,現在,他們不過是熟悉的陌生人。他們把最好的年華獻給了彼此,卻敵不過現實與歲月。

“賀卿。”

她的模樣越來越清晰,她站在面前,仰着臉,輕輕的問:“我可以抱抱你嗎?”

賀卿沒有回答。

季諾白抬起手小心翼翼圈住他的腰身,微微前傾依偎在他懷裏,凍得發紅的臉貼在他胸前冰冷的大衣,閉上眼,靜靜擁抱她偷來的溫暖。

感覺他的手動了,她抓着他的衣服,乞求道:“求求你,我抱一會就好,賀卿,我只要抱一會,只是一會,你不要推開我。”

賀卿低頭看懷裏的人,雪花落在她卷翹的睫毛上,化成水合著眼淚順着眼角滑過臉頰,墜在下巴尖輕輕~顫動。

心還是會疼的,看着她的眼淚。記憶里的人從來不會流傷心的眼淚,她哭,只是為了惹他疼惜。而他明知道她是鬧着玩,還是會手足無措。

這個人已經在他的骨血里刻下了專屬她的習慣,他改不掉也抹不去。

伸出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只要他低頭便得寸進尺,淚如泉~涌,印得那張小~臉楚楚可憐。

“賀卿,我想我會記得你,然後再去愛別人。”

說完,她放了手,離開他的懷抱,規矩的站在他面前,粗~魯的擦眼淚,明亮的眸子帶着笑意看着他,為自己剛才無厘頭的舉動道歉。

“賀卿,再見。”

後退幾步回到自己的位置,臉上的笑容如花,眼裏描繪着他的輪廓,將他放在心底。正如她自己說的,她會記得他,然後再去愛別人。

我穿越冬夜只為給你一個擁抱,然後離別,永不相見。

賀卿,再見。

轉身離開,昂首挺胸的大步朝前走,一如她當初決然,沒有回頭。

手指動了動,他沒有上前挽留她遠去的背影,看着她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視野。奇怪的是,他的心裏平靜如湖,是放下了嗎?應該是吧,要不然怎麼會沒有絲毫觸動。殊不知,越是平靜的湖面,湖底越是波濤暗涌。

背道而馳,像交叉的兩條直線越走越遠。

“嗞嗞嗞。”

寂靜的夜裏,手機的震動格外清晰,手伸進大衣口袋的時候摸~到了不應該在他兜里的東西,是一條項鏈,墜着一枚戒指。

他知道,戒指內環刻着:季諾白是賀卿的唯一。

“學長,你要不要考慮和我在一起?機會只有一次,過期不候。”

“賀卿,我等你回來,只等兩年,機會僅此一次,過期作廢。”

“賀卿……”

腦海里只剩下一個人的聲音,快樂的,狡黠的,憂傷的,昨日種種歷歷在目。塵封的情感如睡醒的猛獸衝出枷鎖,在暗夜裏嘶吼叫囂。

要她。

身體的本能反應,他唯一能接受到的信息,他要她,賀卿要季諾白,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甚至是將來,他只要她,除了她,沒有誰能夠撥動他的心。

朝她離開的方向跑去,沒有什麼時候比此刻還清醒,冷風如刀片刮在臉上,生疼,越疼越清醒,清醒到他只知道一件事,追上她,求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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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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