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難同當
沈豐扶着顧定淮往明析軒走去,感覺到顧定淮疼得肌肉都僵硬了,不禁關切的問,“實在很疼的話,要不然我把你打暈吧,那樣就好些。”
顧定淮白了他一眼,“怪不得外公不敢把你往宮裏送呀,你這關心人的方式真不一般。”
沈豐撇撇嘴,手下的動作粗~魯了起來。顧定淮慘叫了一聲,不敢再多話了。
正廳里,侯夫人有了人撐腰,紅着眼眶恢復了氣勢,“父親你今天也來了,也看到了。就這麼件小事兒,他就想把淮哥兒給打殘呀。”
永定侯唯唯諾諾,“岳父,我只是小施懲戒而已,定淮不知會長輩就私自外出……”
鎮南將軍鬍子一抖,“我不是長輩嗎?這事他知會過我,你不知道,只能怪你自己不關心孩子。”要說不講理,鎮南將軍是京都的頭號人物。
“岳父,這我畢竟是他父親。這麼大事他都不告訴我,他心裏就是沒有我這個父親啊。”永定侯辯駁道。
鎮南將軍微眯着眼,齜着亮白的牙齒,“你叫我岳父,那我也算你父親吧?”
永定侯在他眼神的威壓之下,點點頭。
“那好,我一個當爹的還在,你居然就敢自作主張的打我孫子,這事兒怎麼說?”鎮南將軍一把揪過永定侯的衣襟,強硬的說。
而一旁的白姨娘看到鎮南將軍的一臉兇相,縱使在深的心機也嚇得驚叫了起來。顧定軒也是小孩子心性,竟然開始大喊大叫,“你幹什麼,你個蠻子武夫快放開我父親。”顧定軒一蹦三尺高。
鎮南將軍轉了轉脖子,粗聲粗氣地對着侯夫人說,“你家的下人懂不懂規矩?你~娘在家裏怎麼教你的?你連這個都做不好嗎?”
然後又笑着對早就軟了腳的永定侯說,“賢婿對不住了,我這女兒就是對下人太過仁慈。不過還好今天我來了,這就好辦了。來人呀,將那個穿白衣服的下人押到院子中央去,我外孫被掄了幾鞭子,就賞她幾鞭子,讓她張張教訓。”鎮南將軍手指着白蓮花兒似的白姨娘,眼睛卻盯着永定侯。
只見白姨娘一臉的驚恐,連忙下跪求饒,“將軍饒命,我只是……”
這時,沈家大舅插話了,“你家下人還真是無禮至極了,我先在這為我妹妹的治家不嚴,向妹~夫說聲對不起了。”而後一點不含糊的向著永定侯施禮。
永定侯的冷汗都浸~濕~了背後的衣衫,但是還是捨不得白姨娘受苦。硬着頭皮求情道,“請岳父、大舅子高抬貴手。白姨娘不是下人,她是軒哥兒的母親,是……”
聽到這,鎮南將軍揮手截住他的話,“軒哥兒又是誰?”一臉的不耐煩。
永定侯抬起衣袖來抹掉額上的汗水,“軒哥兒是我的次子,也是你老的外孫呀。”永定侯恭維道。
鎮南將軍微微一笑,“你的孩子,我的外孫,他的母親不該是我女兒嗎?什麼時候我有了一個自甘下~賤去當妾的女兒,我怎麼不知道。”一旁還好好站着的白姨娘白了一張臉。
鎮南將軍微微一提力,竟是將永定侯拎了起來,腳尖點在地上。
這時侯夫人也看夠了好戲,站了出來,“這事父親說的是,但是,畢竟是侯府的家事還是女兒自己將功補過吧。來人,將人押到外面去。”侯夫人的聲音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中。
下人們具是一愣,沒一個人動彈。
侯夫人笑得如玫瑰花般張揚,“難道侯爺的話你們聽,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這些下人都是人精兒,嗅到空氣中危險的分子,立馬躁動了起來。一個捆手,一個封嘴的忙的不亦樂乎。
沒一會一伙人就將白姨娘押到了地方。還剩幾個人則直接將顧定軒給捂住嘴送回了屋裏。
“給我打!”侯夫人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剛剛被打的血肉模糊,其中有一大半都是這個小賤人的功勞,恨不得馬上弄死這個小賤人。
隨後,同時響起了鞭子落在背上的悶響聲和女子尖利的叫喊聲。
永定侯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刺穿了,腦子裏“嗡嗡”直響。
突然永定侯從鎮南將軍手中掙脫了出來,然後沖了出去,雙目圓睜,死命撲在了白姨娘身上。
白姨娘只覺得身上一重,壓得她身上的傷口越發痛了。白姨娘心裏直罵永定侯“蠢貨”,但臉上卻是另外一番楚楚動人的風情。掩飾住自己的一臉猙獰,微微一笑,如春花初綻般單薄卻惹人憐愛。
帶着些嬌嬌柔柔的哭腔,“侯爺,你對慧娘的一片心,慧娘來世再報吧。”然後軟趴趴的昏了過去。
永定侯見愛人昏了過去,一時間覺得肝膽俱裂,哭嚎道,“慧娘,慧娘你怎麼了?慧娘,你可別出事,快去請大夫,請大夫!”說著就想爬起來,不想被鎮南將軍攔了下來。
“將侯爺按下去,他不是想替人受罰嗎?有始就要有終,繼續。”鎮南將軍強勢地說道。
侯府的下人不敢按,可是鎮南將軍了帶了不少下人來。將軍府的下人更是力大無窮,輕輕鬆鬆就將弱雞似得侯爺壓住了。
然後,繼續竹筍炒肉絲。
侯夫人看到剛剛永定侯為白姨娘檔鞭子的那一幕實在有些忍不住,一個人偷偷躲在人群后悄悄的抹淚。
鎮南將軍望了望天,氣勢瞬間弱了下來。嘆了口氣,“雅思,是為父害你呀!”
侯夫人聽到這話,哭的更是凶了,“嗚嗚嗚,爹,我心裏實在難受呀。我給他生兒育女,還幫他保住了爵位,最後還敵不過一個破落戶。”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鎮南將軍重重的合上眼眶,不讓眼淚聚集。
“但你也要知道,我們將軍府不差他永定侯府的,而你永遠是我將軍府的女兒。不要怕,不管你做什麼,都有爹給撐着。”鎮南將軍自信的說道。
侯夫人就像當年那個單純的小女孩一樣,吸着鼻子,不住的點頭。
鎮南將軍又說,“現在定淮也立起來了,姚家的小姑娘也有些本事。我本來還怕定淮跟他爹一樣懦弱且胸無大志呢,現在看來還是個有些血性的漢子。”鎮南將軍雖然在顧定淮面前從來是黑着一張臉,永遠不滿意的樣子。但在私底下,對這個外孫還是挺滿意的。雖說武力值不怎麼樣,但是腦子卻很是靈活。
就是還沒像墨離那樣黑到骨子裏。鎮南將軍有點可惜的搖搖頭。
好不容易將永定侯反鎮住了,也將女兒安撫好了。不願再呆在烏煙瘴氣的永定侯府,鎮南將軍也就頭也不想回的離開了。
行至路口,鎮南將軍叫了一聲停,“你們先回去吧,我有事要跟陛下說。”
眾人也沒有詢問,平平淡淡的答了了一聲“是”,就自行離開了。
偌大的宮殿裏,少了幾分人氣,滿滿的都是寂寞的氣味兒。
“陛下。”一個尖利的聲音回蕩在四四方方的宮室中。
“嗯~”一個低沉的男音從高處傳來,“何事?”留着些誘~惑的尾音。
老太監繼續說道,“鎮南將軍說是有要事要回稟陛下。”
高台上的中年男人,正專註於案太上的物拾。一聽這話,抬起頭來,一張方正的國字臉,不俊秀卻帶着一身正氣,讓人不敢忽視,“那老東西能有什麼事兒呀,算了反正也沒什麼事,讓他進來吧。”
“是。”老太監的身體彎成了一張弓。
隨後一聲聲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慢慢接近了宮室。
“微臣參見皇上。”一進門鎮南將軍就連忙行禮。
“行了,你這個老頭子,小心別閃了你的老腰。”皇上嘴上不客氣着,但是也很緊張自己的從龍功臣,連忙上前去扶。
鎮南將軍笑道,“我這老身子骨還能撐幾年,陛下可得放心了。”
皇上無奈的搖搖頭,叫老太監搬來了椅子。
“什麼事呀,朕的愛卿?”皇上待他坐定后,問道。
“我來請罪的。”鎮南將軍坦然地說,“所以等會你這椅子還得撤回去。”
“怎麼了。”皇帝伸長脖子問道。
“我叫人把永定侯打了。”鎮南將軍臉上沒有一點愧疚和後悔。
“嘁!”皇帝沒了興味,“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兒呢,一值得你來我這來請罪。”皇帝在鎮南將軍面前倒是一點架子沒有,親疏立見。
鎮南將軍接道,“我可怕得很呢,他可是宗親。不想我,就一個泥腿子出身。到時候,那個拿筆的嘴刀子直往我身上捅,我可受不住。”鎮南將軍做愁苦狀,說的就是那個一天光會找事的御史。
“行了,行了。”皇帝連忙制止他,“好了,放心,我會替你壓住的。再說了,你不就教訓教訓女婿嗎,哪來那麼多計較的呀。”皇帝自認為這事完全抬不起檯面,輕鬆的向後躺向冰涼涼的龍椅上。
“那就謝謝陛下了。”鎮南將軍馬上換了一張笑臉,“不過,微臣還有事要求陛下。”
皇帝對於他的得寸進尺已經習慣了,招招手,示意他說下去。
”我家定淮的差事可能要往後推兩天了。”鎮南將軍的臉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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