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
不知不覺三個小時過去了,太陽升起來,車裏的溫度也逐漸升高。王富貴正猶豫着要不要開空調,前面吳剛的車開始打轉向燈,路牌顯示前面有休息和買食物的地方。下了高速路,車停下來,王富貴叫醒了睡覺的三人。
吳剛和莫蘭進便利店,不一會兒出來,一人端了一杯咖啡。王富貴打了個招呼進便利店上廁所,又出來溜了一圈,看這路邊的雜貨店雖然設施簡單,倒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吃的用的都有,對出門旅行的人來說很方便。
王富貴走出商店門,五個人都在外面等着他。
莫蘭依然帶着墨鏡,自始至終沒有張口,只是沖王富貴點個頭算是打個招呼。唐羽西倒是拿掉了太陽鏡,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帥哥的興趣,大眼睛長睫毛撲閃着向吳剛不斷放電。可惜帥哥眼裏只有女友,絲毫沒有搭訕她的意思,美女被晾在了一邊。
當然美女絕不孤獨,從下車那一刻起,劉石頭就殷勤地跟在唐羽西的屁股後面,問美女要不要吃東西,要不要喝咖啡,就差跟着美女上廁所了。吳剛和王富貴約好在某處吃午飯,大家繼續上路。
又上路,四個大活人睜着眼睛坐在車裏無話可說,氣氛有些尷尬。這時,唐羽西的手機響了。唐羽西急忙拿起手袋,摸到手機,急着接電話,順手把手袋扔到了馮珊珊的身邊。
包碰到馮珊珊的手,像燒紅的紅烙鐵一樣,馮珊珊不由自主地躲了一下,又不由自主地伸出去藉著扶包的機會多摸了了幾下。手感真好,什麼時候我能有一個?馮珊珊心裏問自己。
“親,你回來了。”唐羽西這一聲甜膩膩的問候,讓車裏其他三個人的耳朵都支楞起來。
王富貴和馮珊珊很想知道打電話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能讓唐羽西如此溫柔,象換了一個人似的。劉石頭緊張的要命,情敵回來了?自己希望破滅?
唐羽西的電話緊貼着耳朵,車裏的人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但可以聽到電話那頭是個女孩子。
女孩子暑假回國跟家裏人團聚,日子過得不錯。唐羽西言談中透出自己這個暑假在美國過得很無聊,但沒提及不回國的原因。
兩個小姑娘煲電話粥,說了將近一個小時。主要都是話筒那邊的姑娘在說自己在國內的見聞,唐羽西敷衍兩句,並不多說。外面的風景沒什麼可看的,唐羽西在接電話,沒法聽音樂解悶,王富貴有些鬱悶。人家打電話,這麼小的空間,自己沒法不聽。可聽女孩子們煲電話粥,真是件很無聊的事。
馮珊珊和劉石頭閑着沒事,倒是想聽兩個姑娘打電話,可惜聽不清電話那頭的女孩說什麼,在旁邊干著急。這感覺就像你看着有個螞蟻在自己的腿上一直往上爬,又不能動不能撓不能說,其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唐羽西突然提高聲音,“你別啰嗦了,他要2300美金,我給他寫張3000的支票總夠了吧?我周一回去,讓他去我家拿。垃圾人,再也不想見他。”說完,馮珊珊氣呼呼地掛了電話。
剛才還好好的,現在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呢?車裏其他三人的好奇心被吊了起來。是誰要2300美金?大小姐夠豪氣,人家要2300美金,她多給700美金,看來真不差錢啊。那幹嗎還答應跟劉石頭去拉斯維加斯,蹭趟免費旅行?
馮珊珊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唐羽西:“Tiffany,你沒事吧?”
掛了電話,唐羽西扔憤憤不平,剛好找到了發泄渠道。“有個溫州來的傻X,請我們三個女孩子去紐約玩。說好了他請客,一切花費他買單。後來他發現我們三個誰也不想當他的女朋友,就翻臉了。我朋友剛從國內回來就被他騷擾。說是花錢太多,家裏不高興,讓我們每人分攤2300美金。去年聖誕節我請了五個朋友去夏威夷玩,其中也包括這賤人,花了20000多美金都是我一人掏腰包,他怎麼不吭聲。孫子這點錢都好意思要。我索性給他3000美金湊個整數。”
唐羽西這話說得爽快,王富貴和馮珊珊卻聽得目瞪口呆。
“那你真的要多給他700塊美金?你想清楚了,700塊美金可以買好多東西呢。”馮珊珊勸唐羽西。
“不就是700美金嘛,還不到我這個包價錢的十分之一。”唐羽西無所謂的拍一下身邊的包。
好大的口氣,馮珊珊被噎得不知說什麼好。
唐羽西又對劉石頭說:“哎,Stone,你要是跟那溫州傻X一樣,花點錢就想占我便宜,趁早死了心,本小姐不缺這幾個錢。”
劉石頭尷尬地傻笑着:“Tiffany,你別胡思亂想。大家出門在外,能碰上是緣分,我只想跟你交個朋友,真心純潔的那種。”
唐羽西撇撇嘴:“男人的話就像老太太的牙齒,有多少是真的?”
縱使劉石頭臉皮厚,也不知該如何接這茬,一時語塞。
王富貴想,有一種不屑叫自我,看來說的就是唐羽西這種人。這小姐不知家裏什麼情況,如此張狂。於是問唐羽西:“Tiffany,你從國內什麼地方來的?”
“天津。”這時的唐羽西已恢復平靜,又是一副惜字如金的清高模樣。
“天津?”劉石頭找到了個說話機會。“說到天津,我在網上看了個笑話。跟天津人有關,挺搞笑的。”
“什麼笑話,快說出來給大家解悶。”馮珊珊說。
“有一天津大哥學英語,頭一天就記住了問價錢時可以說howmuch。第二天市場買菜,尋思顯擺顯擺,於是問:嘛好吃?賣菜的一愣!自己想不對,又問:好吃嗎?一想,又不對。又問:吃嘛好?”
劉石頭討好地問唐羽西:“Tiffany,怎麼樣?搞笑吧?”
唐羽西卻不給面子:“不怎麼樣,充其量是個冷笑話,我來給你們說一個好玩的。”
北京人教河南人唱歌:“太陽啊,我偉大的母親,你每天從東方升起,從西方落下………!”
還沒唱完,河南人就說北京人:“你累不累啊,看我們是怎麼唱的。”河南人接下來唱到:“日頭啊!俺里娘,你見天從東邊日溜上去,從西邊突路下來,你使里慌不使里慌啊?”
馮珊珊笑得前俯後仰。劉石頭聽出來唐羽西是在笑話河南人,想反駁,卻嘴拙一時找不到什麼說辭。只好看着王富貴求助。王富貴笑着搖搖頭,並不理會。
這時,馮珊珊的電話響了,一個陌生來電,馮珊珊不知道是誰。
“珊珊,你好,我是劉美麗,你的北京老鄉。”電話那頭的女人聲音很熱情。劉美麗是馮珊珊上周末在教會聚餐認識的,那個曾做過模特的漂亮女人。
“美麗姐,你好。”馮珊珊熱情地問候。
“珊珊,你這周末有空嗎?我想請你來我家玩。”
“哎呀,不湊巧,我們正在去拉斯維加斯的路上,周一才回來。我們改天再聚,好不好?
“那好,等你周一回來了給我打電話,我們再約時間。”劉美麗掛了電話。
馮珊珊很高興,興奮地對王富貴說:“老公啊,多個朋友多條路,這個老鄉真不錯,剛認識就惦記着請我吃飯。”
王富貴說:“珊珊,別輕易下結論,知人知面不知心,還不知道是什麼來歷呢。”
馮珊珊不高興地說:“你不要瞎說,人家不就是打扮得時髦漂亮比較招人嗎?沒什麼不好。你看她那天的一身行頭,都是名牌,值不少錢呢。我們是窮人,她能圖我們什麼?”
怕馮珊珊沒玩沒了地數落讓自己下不了台,王富貴只好道歉:“好好好,我錯了。日久見人心,總能看出她是否是真正的朋友。來,咱們聽會兒音樂吧。”
王富貴打開音響,是DonWilliams的“SomeBrokenHeartsNeverMend”。
Somebrokenheartsnevermend.
Somememoriesneverends.
Sometearswillneverdry.
Myloveforyouwillneverdie.
DonWilliams的歌曲調很舒緩,歌詞也聽得清楚,王富貴當初學英語時很喜歡聽他的歌。這歌手的歌貌似平淡,但象杯茶,聽得多了才能品出箇中滋味。此刻,這首歌讓王富貴不由地想起任盈盈。
生命中的有些人以及有些事已經不知不覺地成為身體的一部分,思念是一種蝕骨的痛,看不見,摸不着,卻無處不在象根針扎在心頭。一念及任盈盈,王富貴就覺得自己的心裏就象這路過的荒原,空蕩蕩的......
接下來的旅程平淡無奇。在約定的地點大家下車,上廁所、買漢堡包和飲料,繼續趕路。莫蘭接替吳剛開車,讓吳剛得空休息。王富貴怕馮珊珊開車累着沒精力晚上玩,仍決定自己開。
I-5S公路像一條孤獨的龍爬向天邊,陪伴這條龍的是荒涼的大漠和連綿起伏的山巒。越靠近內華達州植被越稀少,只有高速路兩旁盛開的燦爛小花,還有超大的仙人掌。廣闊的戈壁,低矮的灌木和粗裸的砂石以及光禿禿的山巒,透着一種蒼涼美。
沿途城鎮很少,王富貴開着車聽着音樂,一口氣跑了300多英里。當目光觸及一望無際的沙漠,車裏的人開始激動,因為拉斯維加斯快到了。
拉斯維加斯是沙漠氣候,白天驕陽似火,地似乎都被烤焦了。快接近拉斯維加斯的時候,沙漠中矗立着一個巨大的溫度計-華氏100度,手靠近而不必直接觸摸車窗,也能感覺玻璃的灼熱!
拉斯維加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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