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常
原本吳剛來接王富貴去踢球,現在一下子多了三個人。王富貴覺得很不好意思,主動邀請吳剛一起吃晚飯。吳剛笑着推辭說晚飯已經有了安排。王富貴猜吳剛約了女朋友,也不多勉強。
吳剛開的是一輛紅色奔馳敞篷跑車,五個人坐進去很促狹。因為怕馮珊珊不習慣和兩個男孩子擠在一起,王富貴就主動坐到了後排的中間位置。劉石頭比李向陽胖,所以劉石頭坐到副駕駛位置。
劉石頭興奮地坐下,摸東摸西,激動地說:“這就是我夢想中的座駕,酷斃了!”
吳剛不動聲色地發動車:“沒多少錢,你一定能買一輛。”
馮珊珊問吳剛:“你這輛是今年的新款,至少10萬美金吧?”
吳剛說:“差不多。”
劉石頭說:“美國這兒的車可真便宜。俺爹說了,如果我一年之內能被美國大學正式錄取,就獎勵我一輛車,我想買什麼車都行。”
吳剛問劉石頭:“你還沒有被正式錄取嗎?”
劉石頭不好意思地說:“我的托福成績太低,今年先在聖荷西州立大學專為國際學生辦的語言預科班學習。辦留學的中介說等我的托福成績過關,我就會被州立大學正式錄取。”
王富貴問劉石頭:“那就是說如果你一年不過可以學兩年,兩年不過可以學三年,只要有錢可以一直在語言班學下去?”
李向陽接過話茬說:“差不多就這個意思。我碰到一個小孩已經在美國呆了三年,托福還是沒過。他經常不上課玩遊戲或陪女朋友逛街,不做作業,也不背單詞,沒花功夫學習英語怎麼能提高?反正在加州英語不好也能混,到處都是中國人。那個搬出去的Jason,上學期語言班六級重修兩個學期都沒過,被開除后換到了另一個語言學校,繼續混。”
吳剛說:“我一個廣東朋友的兒子,國內讀到初三,送到美國從高一開始讀。四年以後數理化都沒問題,但英文每學期都不及格要重修。英文不好,高中歷史課修了兩年才混及格。最後大學申請不了只好去社區大學讀。現在還混着呢。這小孩父母忙着賺錢,四歲開始就上寄宿學校,人很乖,不惹事,就是迷電子遊戲。小夥子都20歲了,對未來還沒有任何計劃,總說我爸爸會安排的。”
馮珊珊說:“要不媒體報道美國人說中國人錢多人傻,縱使有千萬家產,遲早都會讓這些不學無術的孩子敗光。”
怕李向陽和劉石頭尷尬,王富貴說:“珊珊,你這是典型的仇富言論,好多富二代和官二代也很有思想抱負,不都是只懂得吃喝玩樂的敗家子。”
李向陽馬上說:“王哥說的對,我們學校也有些很不錯富二代,學習很努力,做人也很低調。當然,我不否認家裏有錢讓我們有更多的人生選擇機會。我國內的同學現在大四都千方百計地在找工作,而我不用急着工作,還可以選擇來美國留學深造。”
劉石頭隨聲附和道:“向陽說的對,我們富二代也不都是只懂得享受,我的夢想是當個汽車設計師,我經常跟着我爹跑運輸,我從小就迷車,希望有一天能開上自己設計的車。”
馮珊珊也打圓場:“你們別誤會啊,我說的是那些不求上進的富二代,不是你們倆。”
王富貴岔開話題:“你們看,外面的落日好漂亮啊!”
絢麗燦爛的晚霞在夕陽餘暉里像副濃墨重彩的油畫肆意而張揚,李向陽說:“這不算什麼,我們上周開車從三藩市到拉斯維加斯,大漠裏的落日才叫壯觀呢。”
“哇塞,賭城啊,我夢想來美國要去的地方之一,”馮珊珊一聽李向陽說到拉斯維加斯很激動,馬上追問李向陽:“拉斯維加斯好玩不好玩?你們贏了多少錢?”
李向陽說:“贏錢?沒輸錢就不錯了。我用每個賭場贈送的10塊錢玩,只玩老虎機,先是贏了100多塊,然後就又輸光了。你們要是不會玩千萬不要沾大籌碼的賭桌。跟我們同去的一個東北孩子在牌桌上玩21點,輸了錢不服輸,一心想翻本,結果兩天什麼都沒幹,除了吃飯睡覺就泡在賭場裏,最後輸掉了兩萬多美金。”
王富貴說:“要是人人都贏錢,賭場老闆怎麼賺錢?珊珊你就別做美夢了。”
吳剛說:“是啊,我去了很多次,從來都不敢玩大的,每次只拿100塊,也是輸多贏少。”
馮珊珊托着腮無限向:“老公,我們什麼時候去我想試試運氣。”
劉石頭馬上說:“嫂子你去的時候帶上我,我給你端茶倒水。”
王富貴數落:“石頭,瞎起什麼哄呀?我們剛來美國,還沒立穩腳跟就想着玩樂?你只想着贏錢,就不想想輸了錢怎麼辦?何況路費、住店、看秀和吃飯,哪個不花錢?我聽說拉斯維加斯的一根香蕉就賣1美元,大華的香蕉一磅才59美分。”
馮珊珊撅着嘴說:“錢,錢,又是錢,說不定我去那兒能贏幾萬美金回來。”
劉石頭趁機添油加醋:“富貴哥,你們要是去帶上我,路上的所有花費我全包,就算是給你當司機的報酬,反正我自己去也是要花路費的,一個人去多沒意思。”
王富貴沉下臉:“石頭,我可沒說要去。”
劉石頭看王富貴有些不高興,轉過頭吐吐舌頭不敢再吭聲。
吳剛打破冷場說:“其實從三藩市開車去拉斯維加斯花不了多少錢,一天就到了,來回油錢不到300。拉斯維加斯的所有大牌酒店賭場都集中在一個叫“Strip”的街上,住店和吃飯經常有促銷有優惠劵,有折扣時四星級的酒店一晚上才100多塊。吃飯省着點兩個人100塊一天也夠了,當然看你吃什麼了。最貴的是看秀的門票錢,比如OShow,票價在90-150美金每人。但兩天你能看幾場?你也可以選擇不看,拉斯維加斯大道上有一些免費的秀,一分錢也不用花。
劉石頭充滿嚮往地問:“什麼是OShow?”
李向陽說:“就是百樂宮酒店內(Bellagio)的大型水上表演,舞台設在水中,時而升上水面,時而沒入水中,加上絢爛的舞美燈光,很夢幻。我下次去還要看。”
馮珊珊感嘆地說:“聽着都讓人激動,我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去呢?”
吳剛說:“我後天跟莫蘭去拉斯維加斯渡假,你們可以開車跟在我後面,這樣萬一有什麼事也有個照應。”
馮珊珊和劉石頭一聽這話,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王富貴。王富貴不做聲,假裝看窗外的風景。
剛好,吳剛的車下了高速,開到了一個學校。學校門前的水泥場地上有籃球架,還有彩色油漆畫成的類似國內跳沙包的大方格。有個鐵絲圍欄圈住的操場,木屑鋪地,各種孩子們玩得體育設施諸如滑梯、鞦韆、爬桿一應俱全。
操場旁邊有一塊綠油油的大草地,十幾個人已在那裏。
王富貴趕緊說:“到了,到了,大家下車吧。”
馮珊珊衝著王富貴哼了一聲,不高興地打開車門徑直下車,站在旁邊東瞧西望,不理會王富貴。王富貴拍拍馮珊珊的肩膀,表示安慰。馮珊珊側過臉,還是不理他。
劉石頭湊過來不厚道地說:“富貴哥,嫂子好像生氣了,你可要小心了。”
王富貴作勢拍了劉石頭肩膀一下:“去,去,去,踢球去,添什麼亂。”
劉石頭嬉皮笑臉地說:“富貴哥,你再考慮考慮,你光開個車,我可是包吃包住,去哪找這種好事?”
這時吳剛與一個年輕女子十指緊扣走了過來:“富貴,我女朋友莫蘭,她國內讀的新聞,美國念的碩士,現在自己經營一家旅行社,主要接待國內公款旅遊的各省市政府部門官員。”
莫蘭妝容淡雅,身材玲瓏,紫色的印花修身長裙襯托的肌膚白皙如玉,栗色的長發優雅地挽在腦後,眉如柳葉眼含春水,渾身上下散發出着一股嫻靜的古典美。莫蘭話不多,展顏一笑卻風姿楚楚動人心弦,饒是對美女頗有免疫力的王富貴,也覺得莫蘭真的人如其名,像一朵高貴清麗的蘭花,讓人只敢遠觀不可褻玩。
莫蘭跟吳剛跟王富貴夫婦寒暄的功夫兩人始終十指緊扣,時不時地互相含笑對望,王富貴目睹不免有些恍惚,當年自己跟任盈盈也是如此親密纏綿,如今想起來卻恍若隔世。
“莫蘭,你在人-大附中上過學嗎?我好像認識你。”一直站在王富貴身旁,默默聽王富貴和吳剛聊天的馮珊珊突然問莫蘭。
“呃”,莫蘭遲疑了一下說:“我是在人-大附中讀過書,但我不記得見過你。”
“怎麼會?我們當年都在一個舞蹈隊跳過舞,新疆舞“花與少年”。我記得你領舞,你只比我高一級。燕子你認識嗎?趙海燕,當年你們倆天天在一起,我跟她住一個大院。”馮珊珊不死心,說話的語氣也很執着。
莫蘭眼神一滯,王富貴似乎瞥見她眼神里掠過的一絲慌亂,只是瞬間莫蘭淡定如初,略帶歉意地說:“抱歉,王太太,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趙海燕,也沒參加過舞蹈隊。”
“可是......”馮珊珊還想辯解。
王富貴看出莫蘭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急忙拉拉馮珊珊胳膊打圓場:“是啊,中國人同名同姓的多了去,即使以前不認識現在不是也認識了嗎?”
正在這時吳剛手機響了,吳剛離開接電話,莫蘭也轉身走開。
莫蘭一走開,馮珊珊馬上對王富貴說:“我真沒有認錯人,她絕對是跟我一個舞蹈隊的莫蘭,她。這種大美女當年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讓人想忘記都不容易。”
王富貴拍拍馮珊珊的肩膀,哄孩子似地說:“老婆,別胡思亂想,我要踢球去了。”王富貴邊說著邊往球場跑,心裏不得不承認馮珊珊剛才所說的不完全是捕風捉影,莫蘭剛才的表現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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