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轉眼間春去十三載,當年呱呱落地的嬰孩兒成長為一蕙質蘭心的妙齡少女,她就是昭永帝最寵愛的嫡女,烈國當朝長公主蘇芷辰。

自從蘇永昊發現了他的嫡子,也就是現太子蘇銘森非良善謙和之輩后,便開始在暗處時時刻刻的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一方面他防備着蘇銘森,另一方面卻也沒放鬆對蘇芷辰的培養。

但蘇永昊並沒有想要培養出一個千古明帝的心,他的私心最終還是大過了江山社稷。那大殿中端正威嚴的龍椅,是不知踐踏了多少人的屍體,才在其之上建立而成的,那皇位看似輝煌,實則又暗藏了多少罪孽,只有坐在上面的人,才能自知。世人只知登上皇位,置身巔峰之上的人便是天子,可以擁有掌控蒼生的至高權力,但鮮有人知高位之上那人的孤苦凄涼,到底天子也是人。

因此蘇永昊時刻不在感謝上蒼,因為他是如此的幸運,就在他坐擁天下卻只感迷茫時,上天將穎芷兒這個知心人帶到了他的身邊,而穎芷兒帶給他的力量也將他從孤獨,野心,殺戮,罪孽的循環中解救出來。

所以這些年來,蘇永昊雖從未懷疑過呂志平所說的,關於蘇芷辰的那些天象異理,但他出於父親的角度需要顧慮的事情太多,他相信他蘇永昊的孩兒絕對是優秀的,但他不敢相信運氣這東西,他是幸運的,但辰兒呢?會如他一樣,在這不惑之年感到滿足幸福嗎?他不敢賭。辰兒她終究是個女子啊,而這天下的男子又多薄情,到頭來孤家寡人,空有萬里江山,卻無一心人共賞,且不凄涼。

況且社稷蒼生又需要太多考慮,龍椅想坐穩又那裏是那麼容易,更不要說開創空前盛世,那其中艱辛,可想而知。所以思來想去,蘇永昊決定,倒不如讓辰兒如同一般公主一樣,成年之後早早找個如意郎君,他再賜予辰兒榮華富貴,保她一世安逸,這樣他與芷兒百年之後,在黃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儘管如此想着,蘇永昊也並沒有忘記當年在宣仁宮中,便埋下的那一大“禍根”。可在這個問題上他思慮了多年,卻也無可奈何,森兒確實並非純良,但那也是他的孩子,虎毒不食子,更何況,現在宮裏,除了森兒便再也沒有合適的繼位人了。

但蘇永昊也不是傻子,他不會天真的認為讓蘇銘森如願當了皇帝,他就能放過蘇芷辰了,撇開蘇銘森自身陰狠的性子不說,就算換做蘇永昊自己,有人當著他面,讓他知道,他的兄弟將會成為千古明君,即使那只是虛無縹緲的預言,那麼他也不會放過他的兄弟,因為這就是帝王,對權力的掌控是不容動搖的。

所以在私下裏,蘇永昊便開始為蘇芷辰準備“後路”。他派人請來武藝超凡的劍仙道人做蘇芷辰的師傅,讓她與道人學習武藝。而他自己則是一有空便將蘇芷辰找來,如同閑聊般,將他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關於治理國家,關於兵法,關於時政的想法,觀點一一傳授給她。並且蘇永昊更是破格將教過自己的太傅,陳實默指給蘇芷辰當老師。而小公主也不負他所望,豆蔻年華變已初顯鋒芒,文能出口成章,武能劍比峨眉,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卻也在同齡人中出類拔萃。

最讓蘇永昊欣慰的便是蘇芷辰竟有一顆濟世安民之心,談起國家時政她頭頭是道,年歲不大竟已有了自己的一番見解。善良卻不單純,仁愛卻不愚蠢,這便是蘇永昊對蘇芷辰的評價,他時常捋着下巴有些半白的鬍鬚,輕嘆:想來辰兒是隨了她娘親,而森兒恐怕是隨了朕啊,真是造孽,若辰兒不是女子該有多好,朕定會為她排除萬難,助她造就蘇家的萬世春秋,唉,罷了。

昭永三十六年,昭永帝蘇永昊立嫡長子蘇銘森為太子,同年六月,蘇永昊下旨,特批宰相荀文的長孫女荀若卿,太傅陳實默的長孫女陳沐熙,禁軍統領上官雄的嫡子上官敖進宮,封為御殿侍讀。

何為侍讀,便是烈國歷代皇帝,挑選器重大臣的後輩子孫,召進宮裏來做陪伴太子讀書的書童,這樣既可以表現出天家對臣子們的恩寵,更可以讓自己的繼位人早日接觸到這群大臣世襲的繼承人,運用君臣之道,培養建立自己在朝堂上的勢力。

可這會子太子蘇銘森早已過了弱冠之年,也自然不用再進學堂讀書,他現在已經開始上朝聽政了。所以名為陪伴太子,實則這些人是蘇永昊為了蘇芷辰找來的。於是自此以後蘇芷辰的求學之路上便出現了另外三個身影。

而隨着這三人的進宮,也使蘇銘森從初為太子的喜悅中漸漸的冷卻了下來,剩下的便是那發自內心深處的焦慮與憤怒。這十三年來他一刻都沒有忘記,那個突然下起雨的夜晚,那個姓呂的太史令所說的一字一句。

即使蘇永昊看似並沒有相信,但蘇銘森還是不放心,他不是沒想過要對蘇芷辰動手,可是奈何蘇永昊將蘇芷辰保護的太好了,所以這些年蘇銘森只得隱忍着壓抑着,直到前幾日蘇永昊立太子的旨意終於拿到了自己的面前,才使蘇銘森狂躁的心安靜了下來。

但儘管如此,那些所謂天象的謬論,還是如一根根鋼釘刺入了蘇銘森的心中,而鋼釘上則是烙滿了蘇芷辰的名字,所以蘇永昊這突然出現的召見御殿侍讀的指令,瞬間觸碰到了蘇銘森的“逆鱗”,他來到書案前,攥起上面鋪開的聖旨,狠狠的扔於地面。

他的目光緊盯着地面上那代表皇權的明黃綢緞,上牙緊咬上下嘴唇,因為過於用力,牙與唇間的縫隙漸漸滲出了血絲,他的面目也再無平日裏讓人如沐春風般的溫和,取代的是滿眼滿心的憤怒充斥扭曲的一張的俊臉:老東西,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永昊坐於興年殿的皇位上,撫了撫手指上的白玉扳指,他的目光直直的看向敞開的殿門。片刻,他輕輕將扳指摘了下來,放於手中,仔細端詳着,把玩着,最後他似是做了什麼決定,五指猛收,將手心中的扳指牢牢攥住,喚來立於身旁的孔力“你去給朕找個盒子來,不用太大,但要牢固。”孔力側身後退幾步“奴才這就去。”說完便快步出了殿門。

東宮內,蘇銘森絲毫不理會扔於地面的聖旨,而是抬腳踩過,緩步來到寢殿的銅鏡前,看着鏡中幾乎被咬的血肉模糊的下唇,他反而笑了,而且笑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肆無忌憚,笑着笑着他的眼中不知怎的,便滑出了眼淚,他也不予理會,還是瘋狂的笑着。最後從寢殿中傳出來的聲音已分不清是笑聲還是哭聲,或許更像是種哀鳴。

良久,蘇銘森似乎漸漸冷靜下來,他淡然的從床邊的櫃中拿出藥膏,為自己的唇塗上,起身他又回到鏡前,看着鏡中雙眼紅腫狼狽不堪的自己,他不屑的撇嘴一笑,帶着絲狠絕的盯着鏡中的自己說道:“蘇銘森,你這是什麼樣子,你再焦慮什麼,你再害怕什麼,你要知道權利,皇位只能是你的,你是嫡子,你是父皇唯一的兒子,蘇芷辰又如何,她不過是一個女子,況且誰都無法威脅到你,因為誰敢擋你的封帝之路,你便滅了他這一世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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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麼看,沒見過賢夫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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