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悠閑自在無憂式〔20〕
靠在床頭，容璟看着江承瑾認真的削蘋果，唇角不自覺的上揚，露出連他自己也未曾發覺的溫柔笑容。
“承瑾。”輕聲念出這兩個字，收到江承瑾詫異的目光，容璟很燦爛的笑開了，“吶，你會一直陪着我的，對吧？”直到……死去。
“是的，我不會離開你。”知道容璟的不安全感又發作了，江承瑾好脾氣的回答着。因為照顧容璟，江承瑾的耐心就比一般人好太多，更別提現在兩人剛剛確定了關係，他的耐心更是呈幾何倍數增長。
容璟笑得更燦爛了，就像是得到了心儀糖果的小孩子。不過在江承瑾看來，容璟也的確是小孩子。貪玩又調皮，沒安全感還倔強。這樣的容璟，如何讓他不在乎。
回想着自己自殺之後發生的事，容璟面上的笑淡去，卻化作令人沉醉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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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穿過身體后，容璟能感覺到生命的流逝，不過這種事他幹了也不止一次，倒也不怎麼在乎。疼當然是疼的，只是他現在沒空在乎。
“我的好系統，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我那突然變得不正常的情緒？突然間那麼壓抑絕望……呵，別告訴我我會那麼想。”容璟冷眼看着以規範姿勢坐在椅子上的青年，聲音冰寒徹骨。
“我對你用了卡片，能夠放大你一瞬間的情緒。”初號靜靜的凝視着容璟，語氣不疾不徐，就像是談論的不過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你心裏積壓的負面情緒太多，必須釋放出來。你可以看看最近的世界，你敢說，你有好好的做過任務嗎？你敢說，你沒有因為系統給的技能而覺得高人一等從而蔑視他人？”
最開始容璟還想要反駁，但在初號的話語下，他閉上了嘴，只是眼中，還有着憤怒。
“這些都是真實的世界，並不是虛假的。他們也都是活生生的人。你自己也是從這些地方出來的，你憑什麼瞧不起他們？”初號站了起來，平視容璟，話語更加尖銳，“我承認你的潛力非常優秀，甚至超過地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但你別忘了，還有比你更優秀的存在。否則，你以為，地獄從哪裏出來，我們系統，從哪裏誕生。”
容璟默然。
“這個世界我封印了你絕大部分力量，就是讓你體驗一次普通人的生活。朝九晚五，平淡無聊。沒有任何刺激。”初號重新走回去坐下，聲調依舊平穩淡漠，“你可以不滿意我的作為，你也可以抗議，但我有權決定是否治療我的宿主的心理問題。”
沉默許久，容璟方才開口，但這一次，他的聲音內少了憤怒，多了理智:“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這不代表我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我最討厭誰對我指手畫腳。”
“請便。”初號閉上了眼。
“你說我高高在上，蔑視他人，你又何嘗不是這樣。你以為你是系統就很高貴，我就必須依賴你嗎？初號，我不是柳之玉。”容璟冷哼一聲，直接離開意識空間。
待容璟離去，初號才睜開眼，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又何嘗高貴，縱然我是初號，也無法改變系統依賴宿主這個事實。”
就算是呆在意識空間，容璟也還是能感受到外界的變化，他只是感覺到疲憊疼痛，感覺到生命流逝，卻不代表他昏迷了。更何況，他現在離開了意識空間，對外界的感知越發敏銳了。
司機將車開的飛快，一路上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燈，江承瑾用毛巾捂着容璟傷口，沒敢將容璟身上的刀□□。饒是如此，他的雙手還是被鮮血浸染，衣服上血跡斑斑。
江承瑾沒有去看外面，他知道司機一定會將他們送到醫院，他只是害怕……容璟去不到醫院。
——他什麼都不要了，哪怕不能留在容璟身邊也好，只要容璟好好的，他可以什麼都不要……
“少爺，堅持住……”不過是五個字，江承瑾卻是停頓了好幾次，夾雜着濃濃的悲切與絕望，“黃泉路太冷太寂寞，你一個人走，肯定會覺得寂寞的……你那麼害怕寂寞，又怎麼願意去接受那種寂寞……留下來好不好……伯父伯母我會努力說服的，你只需要好好玩就可以了……少爺……”
江承瑾努力揚起笑臉，但那個笑，比哭還難看:“少爺，你說過的，你想要潛入深海看看下面的景色……我已經幫你將裝備準備好了……”之後的話，他再也說不下去，淚水一滴滴流出，打在容璟臉上、脖頸處。
——為什麼……為什麼糰子會想不開……他會努力做到更好的……
“少爺，求求你，別走……我喜歡你啊……糰子……別走……”最這句話不像是說出來的，更像是壓低聲音了嘶吼而出，滿滿的絕望。
江承瑾，已然崩潰。
容璟自然能感覺到江承瑾的眼淚。淚水落在他身上，很燙。只是……他現在不能說話。開口自然能讓江承瑾安心，但那也意味着他的力氣要被耗掉。就他那個系統，不坑他一把就算是好的了，他根本不會指望那個系統會救他。
——有本事做就有本事別讓他知道！
看着容璟被送進急救室，江承瑾跌坐在急救室外的長椅上，雙手將毛巾握得緊緊的，眼中是連他都不知曉的恐懼與祈求。
司機去辦了住院手續，通知了江承瑾后，去警局處理闖紅燈的事了。
江承瑾根本沒有聽司機在說什麼，他只知道，容璟在急救室內，生命垂危。
若非他手裏還抓着毛巾，指甲肯定掐進了肉里。
“怎麼那麼慢……”看看自己的手錶，再看看急救室上亮着的燈，明明只是半小時，他卻覺得像是過去了十個小時。
漫天神佛，不論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江承瑾全部求了個遍。他只希望，容璟能好好的，別的，他都不在乎了。如果他付出生命能換得容璟安好，他絕對不會有任何猶豫。
可惜，不能。
當急救室的紅燈熄滅，醫生推開門出來，他慌忙站起，哪料因為肌肉緊繃時間太久，他竟是直直往地上摔去——也幸好醫生扶了他一把，沒讓他摔下去。
“謝謝……醫生，我家少爺如何了？”道謝后，江承瑾急急問道，迫切的想要知道容璟現在的狀況。
——他……想要知道容璟是否安好……
“一切安好，你可以放心了。”醫生自然知道，這個時候家屬都有多麼擔心，因此他也沒賣關子，還提醒了一句，“你要想看他現在就可以去了，只是他才大失血，最好讓他多休息休息。”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江承瑾一邊道謝一邊向病房跑去。好在醫生看多了這種情況，到也不介意江承瑾的失禮。
隔着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面色慘白的容璟，江承瑾突然就失去了走進去的力量，獃獃的站在外面，連眼淚掉下來都不知道。
——真好，糰子沒事……太好了，糰子沒事……
胡亂抹了抹臉，將衣服理好，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狼狽，江承瑾方才走入這間病房。
容璟並沒有昏迷，只是他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道想什麼。看見江承瑾，他也只是瞥了一眼，又繼續盯着天花板發獃。
“少爺……”真的面對容璟，江承瑾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其實他有很多話想對容璟說，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容璟這回總算是捨得將目光放到他身上了。片刻后，他反倒先笑了，面色雖然蒼白，但卻含着溫柔，令人心醉:“我不會吃人。”
江承瑾愣愣的看着一瞬間大變樣的容璟，那呆萌的表情讓容璟面上的笑更溫柔了:“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江承瑾嚇得後退一步，慌張的搖頭:“我、我只是為了讓你堅持住才那麼說的！”
“只是、這樣么……”容璟面上的笑淡去，化作濃厚的哀，空閑的左手也被他費力抬起，搭在了打着點滴的右手上。
——看模樣，他卻是想要拔掉點滴。
“糰子！別！”經歷過失而復得的大悲大喜，現在看着容璟又要作死，江承瑾根本來不及思考，直接撲過去按住了容璟左手。
“糰子？”容璟挑了挑眉，藉著江承瑾撲過來的力道將他拉到自己懷裏，“小管家，你說，你想叫這個稱呼多久了？”
——糰子什麼的絕對是黑歷史不解釋！
江承瑾想掙扎卻怕傷了容璟，不動的話……他真的離容璟太近了，近到讓他有些臉紅心跳。哪怕容璟身上滿是藥味，但這個擁抱，卻是他奢求已久的。
“吶，以前的確是我不對，能不能給我一次改正的機會？”容璟軟了聲音，可憐兮兮的望着江承瑾，“我不能沒有你……”
本來容璟就處於虛弱期，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現在又不要臉的裝可憐扮委屈，江承瑾本就對容璟沒什麼底線可言，現在容璟一說……
“我、我……”江承瑾目光游移，不敢去看容璟，但耳朵，卻是悄悄的紅了。
“唔……傷口好像裂開了……”容璟皺眉，一臉的痛苦。
江承瑾立馬將那幾分猶豫拋開了，眼睛一閉破罐子破摔:“是！我是喜歡你！喜歡到深愛難以自拔！”
容璟臉上的痛苦神情瞬間就散了，聲音也變得輕快，看着江承瑾認真的道:“日後我不會出去玩了，我會好好學着處理家族事務的，賺錢養家。”
“……我相信你。”
陽光灑在相擁的兩人身上，勾勒出美麗的輪廓。遠遠看去，他們是那般相配，之間的氛圍，又是那般和諧。
“……小管家。”
“嗯？”江承瑾疑惑的看向容璟。
“傷口……這回是真的裂開了。”容璟無辜的回望。
江承瑾惡狠狠的瞪了容璟一眼，火急火燎的出去找醫生。
容璟抬頭看着天花板，臉上神情幾乎與竇娥有得一拼了——又不是他想傷口裂開的……傷口裂了疼的還是他好吧。怪他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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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瑾削了蘋果皮還切好，遞到容璟嘴邊，容璟乖乖張嘴，除了將蘋果咬在嘴裏，順便還含住了江承瑾的手指，舔了舔。
江承瑾慌忙收回手指，臉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耳垂更是紅的幾欲滴血。
容璟嘟起了嘴，軟綿綿的道:“小管家……”
江承瑾面無表情的用水果刀戳了水果遞到容璟嘴邊——舔吧舔吧，有本事你繼續舔。
容璟沒敢再逗。偶爾/調/戲一下是/情/趣，過頭了……就算是江承瑾這樣的好脾氣也會炸毛的。他現在還是傷殘人士，不能與身體健康的江承瑾比。
看了眼窗外，陽光燦爛。再看看江承瑾，明明有些捨不得用刀子遞水果給他吃，卻非的板起臉如此做，容璟突然覺得，就這麼過下去，其實也不錯。
此刻，陽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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