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李琦面色蒼白,但還是要強打起精神,勉強跟着來拿人的兵丁周旋,她取了好些值錢的物件,那校尉掂了掂手裏的東西,臉色顏色稍霽,咳了聲才道:“大小姐,不是我不幫你啊,只是上面下了死令讓我拿人,我也沒辦法啊。”
李琦十指向里折了折,強振起精神開口道;“小妹向來只拘在深閨里,又沒有作姦犯科,為何要動用這般大陣勢抓她?“
校尉揚了下唇,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小姐,如今監國的六殿下金口玉言,說你們四小姐是叛臣藍炔餘孽,就算沒有作姦犯科,單身份這一條就夠她入獄的了。”
李琦面色又白了幾分,嘴唇輕顫幾下才掙扎着開口:“小妹的的確確是我李家人,怎麼會是叛臣餘孽呢?這真是無稽之談...”她深吸一口氣問道:“她要被押往哪裏?”
校尉冷笑着撩了下眼皮:“這事兒你不該跟我說,我不過是個辦差的,知道了也沒用。”他理了理腰間的狹刀:“去哪裏?叛臣家眷算是重犯,自然是去昭獄了。”
李琦心裏一涼,但凡去昭獄的就算不死,也得活生生脫層皮下來,她正要在開口,就見杜薇已經被帶到了正堂,身後還跟着兩個番子,她沖李琦點點頭,然後對着那校尉道:“這就走吧。”
校尉見她面色平靜,神態坦蕩,並無驚慌哭鬧之意,眼底不由得帶出幾分訝然,隨即對着她一點頭:“委屈您了,跟我們走吧。”
李琦使得銀錢還是起了些作用,至少杜薇沒坐着押解犯人的囚車,而是坐了自家的馬車,不過前後都有人看守着,等到了地方,馬車聲一停,她就自己下了車,看着眼前森冷的大牢,心裏不由得搖了搖頭。
錦衣衛的昭獄聽着名頭響亮,但其實也就是間尋常的大牢,不過守備森嚴,刑罰嚴苛,遠勝尋常牢獄。
她一進去就被移交給一個面容端正,相貌堂堂的校尉,那校尉帶着她一陣左拐右拐,路上鬼哭狼嚎無數,他走在前面,忽然一轉身,聲音極低地道:“姑娘寬心,我先想法子把你的審訊期往後拖一拖,到時候你做出一幅病入膏肓的樣子,我想上面報個有疾,最後重病不治,然後再想法子送你出去。”
杜薇一怔,仔細打量他幾眼:“閣下和江指揮使是...?”
那校尉點頭道:“我是江指揮使一手提拔上來的。”
是江夙北的人也就是宮留玉的人,杜薇前世是認得此人的,對江夙北忠心耿耿,聞言便點了點頭,低聲道;“多謝。”
宮留玉給她留下的人脈里,其中就包括錦衣衛這條線,她還想進了牢再考慮怎麼聯繫這人,沒想到居然有人主動聯絡她,這真是意外之喜了。
兩人又走了幾步,在一處乾燥僻靜的牢房停下,校尉對着杜薇歉然道:“先委屈姑娘暫居此地。”
杜薇點頭道:“不妨事,多謝校尉了。”說著就抬步走了進去。
她上輩子押人進牢的時候多了,自己進來還是頭一遭,不由得上下打量幾眼,頗有些新鮮感。在她看來,住在外面還不如住在牢裏,至少不用面對宮留善的脅迫了。
想到宮留善,她心裏又是一緊,最後又是一松,因着她對宮留善的了解,她都石破天驚地把她和宮留玉的事兒道了出來,想來他也不會再來糾纏了。
不過世事無常,她在牢裏待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有兩個穿着錦袍,卻一幅侍從打扮的人過來說要提杜薇走。
方才送杜薇進來的校尉心中警鈴大作,忙故作皺眉不悅道:“兩位內侍把昭獄當什麼地兒了,這人是你想送就送想提就提的嗎?這可是上頭欽點的要犯,萬一出了事兒,我可擔待不起啊。”
他們說話的時候沒避着杜薇,她聽了心裏一跳,忙移到床的一側細聽,就見那兩個內侍陰陽怪氣地道:“這怕什麼?昭獄裏什麼時候不死幾個人了,往上報個喪不久完了?你是為著差事,我們也是為著差事,何必彼此為難呢?”
校尉冷笑道:“你們兩人說的倒是好聽,她這麼一走,萬一上頭要訊問,我拿什麼人來替她,上頭不是批了她是叛臣之女,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你們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問我要人,我呸,做夢!”
他擺出這麼一副兵痞的氣概來,讓那兩個內侍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隨後尖聲道:“你敢抗旨?!”
校尉哼道:“現在皇上重病不起,哪裏有功夫來下旨?既然沒有聖旨,我又怎麼可能抗旨?”
兩個內侍約莫是不想把動靜鬧大,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不知是走是留,還是其中一個賠笑道:“這位軍爺,咱們雖然沒有皇上的旨,卻有六殿下的吩咐,他見這女子是有要事,還望你通融一下。”他被迫報出宮留善的名號,面上雖帶了笑,但心裏着實不痛快。
校尉聽到宮留善的名頭,怔了下才冷冷道:“這人便是殿下要抓來的,想要拷問也得按着章程來,不能把人私下拷問,甭管是什麼人,規矩就是規矩!”
兩個內侍勃然大怒,指尖顫抖地指着他道:“本來殿下還命我們低調行事,你個不識抬舉的東西,不見棺材不掉淚,好好好。”他高聲道:“來人啊,拿人!”
話音剛落,便有一隊甲胄分明的將士沖了進來,那校尉身後的幾個緹騎也連忙起身護着自家上司,不過緹騎只有幾個,這樣一對比聲勢立現,內侍得意地道:“都說了我們殿下是有事兒要帶她走,耽誤了殿下的大事你就是有是個腦袋也擔當不起,還不快讓開放人?!”
那校尉面色氣得麵皮發紫,他本來想着把杜薇救出來送到宮留玉那處,沒想到現在橫生枝節,讓他放人他也不甘心,他深吸了一口氣,正要拼着條性命不要命人動手,就見杜薇沖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杜薇在裏面瞧得分明,宮留善這是鐵了心要拿人,就是這校尉戰死也無濟於事,何苦搭上這麼一條命,更何況這人也算是她昔日袍澤。
那校尉看她神色,如同被潑了盆冷水,但還是深吸一口氣,強咬着牙根讓開了路。
內侍趾高氣揚地走到牢前,先是對着一眾緹騎啐了一口,然後對着杜薇得意笑道:“李家四小姐,請吧。”
杜薇看他一眼,理了理裙子出了牢門。她昭獄裏的床還沒睡熱,就立刻被人挪了出來,這幫子內侍對她到還算客氣,帶着她一路到了早都備好的馬車上,她站在馬車前深吸一口氣,踩着馬凳上了車。
馬車被封的嚴嚴實實,四面不透光,她連撩開帘子看看外面,想據此判斷時辰都不能,只知道約莫過了兩個時辰,馬車才從顛簸中停了下來,然後車外隱約傳來人語聲,她靠在車圍子上仔細聽,卻也聽不分明。
又過了會兒,忽然眼前一亮,方才迎她上車的內侍打開了車門,對着她道:“姑娘,地方到了,下車吧。”
杜薇看他一眼,又踩着馬凳下了車,這才發現這裏有座闊大的宅子,四面都是起伏的青山,宅子四面環水,只有座小橋連接,這宅子未必適合住人,但關人卻正合適。
杜薇環視一圈,對着內侍問道:“敢問這位大人,這是哪裏?”
內侍皮笑肉不笑地道:“這奴才可就不知道了,殿下只吩咐奴才把您帶來,旁的一概沒有交代。”他說著便一哈腰道:“小姐,請吧。”
杜薇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四面刀槍尖利的士兵,微頓了片刻,還是抬步走了進去。
她已經斷定這裏不是宮留善府邸,不過這宅子建造的倒也精緻,應當是別院一類的去處,她前世不記得宮留善還有這麼個住處,不知道是他新建的還是借別人的。
杜薇被人帶着一路七繞八繞,直到了最後那進院子才停下來,帶她走的是個面相刻薄的中年嬤嬤,她試探了幾次,都被這人陰陽怪氣地堵了回來,便也不再言語了,那中年嬤嬤一指最後那進院落,一邊冷冷道:“你住那裏。”
杜薇四處打量了一番,見每個角落都有人把守着,心知一時半會兒逃不出去,便也只能在那中年嬤嬤的逼視下進了房。
她一進房就聞到一股極淡的香味來,這香味並不濃郁,卻讓人精神萎靡,她心裏一跳,正要用茶水澆滅香爐,就覺得眼前一暗,直直地跌了下去。
......
土木堡,大周軍隊駐紮之地。
這時候夜已經漸深,宮留玉治軍嚴明,不許晚上有人賭錢生事,那些兵丁也早早地就睡下了,只有他所在的主帥營帳里還亮着燈,十幾隻嬰兒手臂粗的羊油蠟燭明晃晃燃着。
他獨自一人坐在書案前,手裏捏着一張薄薄的信紙,手邊還擱着一封,燈影下他面色鐵青,忽然狠狠地把信紙揉成一團:“宮留善這個小人!”
他手邊那封信是事發前杜薇寄出去的,剛丟下去的卻是李琦加急送來的,他深吸一口氣,轉向一邊面色忐忑地江夙北道:“我問你,宮留善威逼離家的事兒,你真的不知道?!”
江夙北忙跪下道:“下官真的不知道啊,京里的兄弟們雖送來信兒告訴我京里這幾日出的大事兒,但其中確實沒有提到李家!”
他也萬分冤枉,錦衣衛雖然能幹,但上報給宮留玉的也都是類似於皇上病重,六殿下監國之類的大事兒,李家被逼迫的事兒他們未必不知道,但八成是覺得沒必要告訴九殿下。他越想越是心驚,不由得暗罵留在京里的那幾個僉事,萬一杜薇真出了什麼事兒,宮留玉還不得砍了他的腦袋。
宮留玉上下看他幾眼,然後他在地上又跪了一盞茶的功夫,這才道:“你先起來吧。”
江夙北慌忙起身,站在原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宮留玉轉頭道:“我要先回京一趟。”
江夙北嚇了一跳,忙道:“這可使不得,您如今還在打仗呢,萬一什麼時候瓦剌人就打來了,再說了,您的籌謀...”
宮留玉一個眼風過去讓他止了話頭,他一旋身坐到了正位,一邊道:“我當然不會就此班師回京,大部.隊仍留在這裏,如今韃靼和瓦剌的聯手進攻已經被擊退,咱們也差不多收回了土地,如今要做的就是鞏固善後,老將宋達沉穩,堪當此重任。我只帶五百輕騎返京救人。”
江夙北啊了一聲,迎着他陰冷的視線,硬着頭皮道:“殿下,您這次回家無疑於龍潭虎穴,怎麼能就帶五百人回去呢...萬一出了個什麼閃失,您的安危...”
宮留玉冷冷地瞥他一眼:“不光是我,你和我一同回京,你在京里鬧出些亂子來,好讓老六自顧不暇,我這才能從容帶人出來。”
江夙北一下子跪下道:“殿下,只要您一句話,我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可您不能以身試險!”他咬着牙道:“要不我一人回京,保證平安把人給您帶回來就是了!”
宮留玉卻不理他,直接道:“...等我出了京城,這邊的局勢也差不多定下了,到時候就讓宋達帶兵趕來,兩頭匯合,取了老六的人頭!”
江夙北梗着脖子一揚聲道:“臣不同意,您犯不着這麼犯險,如今六殿下自以為得意,其實勝算最大的還是咱們,您如今只用再等一段時日,帶着大軍殺回去便可,何必冒這麼大的風險?您若是出了什麼事,那咱們多年的籌謀可就功虧一簣了!”
宮留玉轉頭看他,江夙北被他眼底的陰狠驚住,他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才慢慢道:“我說,你做,不要廢話。”他低頭道:“有些事兒我不得不做,不然得了天下也沒意思。”
江夙北和他對視良久,半晌才長出一口氣,低低地應了聲是,躬身退下了。
......
杜薇在一片黑暗中醒來,迷迷糊糊中只覺得口乾舌燥,不由得低低恩了一聲,她下意識地想直起身,卻覺得身上沒有半分力氣,她又動了動手臂,這才發現自己竟是被人抱在懷裏的。
她心裏一驚,忙忙地翻了身,卻不留神跌在地上,抱着她的人也沒有反應過來,似乎怔了怔才道:“地上涼,你先起來。”
杜薇勉強扶着桌子站起來,就着外面打進來的月色看清眼前人,一見到神情便冷了下來:“六殿下?”
她忙低頭檢查自己身上的衣服,見還是自己之前的那一身,身上也並無異樣感覺,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轉頭問道:“殿下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把我弄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宮留善先是看她動作,忍不住冷聲道:“你當我是色中餓鬼嗎?”說著又譏諷道:“你有什麼好怕的,難道他碰的我就碰不得嗎?”
杜薇不答,扶着桌子按着額頭勉強坐了下來:“殿下到底有何事?”
宮留善微閉了眼:“本來想方才就做的,這才給你用上了點手段,但我後來想着,總不好讓你不明不白地就受.辱,所以便乾脆等你醒過來。”他睜眼道:“我特地帶你來是想...驗身。”
他伸手敲了敲桌面,幾個面相嚴厲的中年嬤嬤便走了進來,其中一個身形最為高大的一伸手就來扯杜薇前襟,她一把把那人手打開,厲聲道:“你這是想做什麼?”
方才伸手解她衣裳的那人道:“做什麼,自然是檢驗小姐是不是姑娘身子。”她說著就又一伸手上來:“小姐別怕,不會有什麼事兒的,您還是配合著些,省得吃苦頭。”
杜薇怒極反笑,腳下退後了幾步,衝著宮留善道:“殿下莫非腦子有毛病不成?我昨日說的難道還不夠清楚嗎?”
宮留善道:“我怎知你是不是因為不想嫁給我才出言哄我?”
杜薇陰着臉道:“我是不是姑娘身子都和殿下沒什麼關係,再者說來,這世上哪有女子會拿這個哄人?”
宮留善看她一眼,對着那幾個嬤嬤使了個眼色,杜薇驚怒交加,身上又使不出力來,前襟被人扯開,露出白綾緞子的中衣,繫着的宮絛也被人拽在手裏。
這叫什麼事兒?驗身不說,旁邊還有個大男人在一旁瞧着,簡直是要把人往絕路上逼。
杜薇拼盡全身的力氣一掙,整個人撲到如意紅木桌上,她撿起地上的碎瓷片抵到自己脖子上,對着宮留善怒聲道:“你若是執意讓人驗,我便一徑刺下去,我說到做到!”
宮留善皺眉,不由得有些後悔自己方才一時心軟,不過轉念一想,依着杜薇的性子,醒來之後知道有人對她做了這種事兒,只怕也是自盡了事。
他嘆了口氣,揮手讓那幾個嬤嬤下去,見她脖子上都被自己刺得流了血,不由得皺眉道:“不過是驗個身而已,你又何必這般尋死覓活的?”
杜薇勉強撐着身子退了幾步:“殿下算我什麼人,憑什麼來驗我的身?!我都明說了要拒親了,殿下還弄這麼一出來有意思?”她恨恨道:“殿下既說我是藍家餘孽,要殺要剮我受着便是了,沒想到您竟弄出這麼個下作法子來,當真是半點體面都不要了!”
宮留善面色陰鬱:“你不想那幾個嬤嬤檢驗,是想我親自來驗不成?”
杜薇毫不退讓,針鋒相對道:“你無非就是想知道我和九殿下是不是真的,那我今日便告訴您,我早已經是九殿下的人了,如今除了他,誰也碰不得我!”
宮留善滿心的嫉恨,鐵青着臉道:“既然你的身子都讓他受用過了,又何必做出一副三貞九烈的樣子?反正你已經伺候過他,現下也沒得妨礙了,這般貞潔烈女作給誰看?”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怎麼?伺候過他便不願伺候我了嗎?我又比他差在何處?!”
杜薇掙脫不開,把碎瓷更刺得深了些,見他一驚之下鬆了手,便冷冷道:“您好不好壞不壞跟我沒得干係,我和九殿下的事兒更跟您沒有牽連,您這般質問有何意義?”
宮留善面色冷厲,原本俊秀儒雅的面容滿是狠意:“你本來就該是我的,如今卻被他捷足先登了,他算個什麼東西?馬上就要死了的人,哪裏值得你念念不忘?!”
他說完忽然低低地笑了聲,臉上的狠色募得一手,換了個曖昧的語調道:“我是介意你伺候過他,不過無妨,只要你安生做我的人,不管你是藍家餘孽也好,宮留玉的未婚妻也好,這些往事都可以一筆勾銷。”他抬眼看着杜薇:“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這世上向來是女子為藤男子為樹,藤蔓依託喬木而生,他那顆大樹眼看着就要傾塌,你也該換一棵大樹依託了,就算不為著你自己,也該為著李家考慮考慮。”
杜薇淡淡道:“是么?我是個一根筋通到底的人,只知道一棵樹上弔死的道理。”她忽然又轉頭冷笑道:“您嘴上說著不介意我跟過他,其實心裏再介意不過,何必為了跟九殿下較這一時之勁為難自己呢?”
宮留善沉着臉不說話,杜薇繼續道:“殿下心裏未必有多喜歡我,不過是求的一個執念罷了,我已經是跟了九殿下,殿下何必執着?倒不如退一步想想,這世上名門閨秀那麼多,其實也並不是非我不可,只是殿下要跟九殿下較風頭罷了。”頓了頓,她繼續道:“殿下是心懷大志向之人,留着我也是無益,倒不如放下心思,才能各自安好。”
宮留善立在原地沉默,杜薇心裏正要松出一口氣來,就見他欺身上前幾步,拽着她的手腕將她拉進了些,深深地咬着牙道:“你做夢!”他冷冷道:“我一定會抓到宮留玉,砍去他的四肢,用鐵鏈鎖了他的琵琶骨,劃了他的面頰,做成人棍丟到你面前,看你到那時候還會不會這般鍾情於他!”
他說完便滿面怒容的轉身走了,杜薇立在原地片刻,忽然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又深深地鎖起眉頭。